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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去時現在時 146 融資進行時之二 文 / 小魚聯盟

    146融資進行時之二

    不知道扯掉了多少根頭髮,江之寒終於完成了自己的投資方案說明。他跑了一趟中州大學,交了一份給明礬,讓他看看,如果可能讓他父親評點一下,就是意外之喜。又給了他一份,讓他轉交給荊教授。

    荊教授現在位高名重,事務繁忙,江之寒揣測他多半沒有時間看這個東西,也是抱了僥倖的心理,給了他一份,並提了幾個問題,讓他指點一下。沒想到,一個星期以後,明礬讓姍姍帶回來一份荊教授的回復。在回復上,荊教授寫著,我以為,風險評估部分,不僅很必要,而且應該寫的更詳盡。

    你需要的投資者,和合作者,應該是有遠見但又知曉潛在風險的。

    我入股8000圓。

    江之寒看了,開心的笑起來,信心似乎一下子擴充了十倍。他興致勃勃的把回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天之內至少讀了二十遍。按照荊教授的吩咐,他又稍微修改了一下文件,把心目中想了很久的潛在的募集資金的對象一一寫下來:

    羅行長兄妹

    郭副行長家

    溫副校長家

    石廠長家

    林師兄

    師父

    戚處長家

    小芹家

    明礬是不必說的,由於某種原因,江之寒把陳書記劃掉了。其他的人,譬如肖邯均和程宜蘭,自己也是可以知會一聲的,但他們應該都沒有能力拿出太多的錢。

    投資這個事情,有一個好處。在某些地方,並沒有太多的商業秘密。即使你把意圖告訴他們,他們把你拋在一邊,自己去買,對江之寒也說不上是什麼太大的壞事。市場這麼大,是容得下多幾個的買家的。大趨勢來說,買的人越多,總歸是件好事。

    晚上的時候,楚明揚前來拜訪。兩人在庭院裡擺開桌子,殺了兩盤象棋,一勝一負。收好棋子,便拿出茶泡好,就著茶,聊起天來。

    楚明揚說:「老大,以前我總覺得,你們倆在一起,總是你在照顧她,將就她,關心她。這一次,又是你轉了學校,為了她能安心讀書。想起來,你好像挺委屈的。今天見了你,我看還是倪裳可憐一點。」說起薛靜靜講的倪裳如何抱著她痛哭一刻鐘的事情,楚明揚開玩笑說:「這兩次來見你,你可是一秒鐘都沒有抱著我哭啊!」

    江之寒笑罵道:「你別噁心我了,我其實已抱著很多美女哭過了。你?門都沒有!」當時分手的時候,江之寒看見倪裳一滴淚都沒有,心裡多少是有些挫折感的。聽到楚明揚這麼說,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朋友不會撒謊來騙他,有些心痛的同時,竟然也有些淡淡的開心。

    楚明揚又說:「我昨天和薛靜靜一起去見過倪裳,她瘦太多了,下巴都尖的我認不出來了。我問她這個暑假怎麼過的,她說從春城回來,就天天關在家裡看書。我看呀,還是你瀟灑,所以也不為你鳴不平了。」

    江之寒哼了一聲,「我才不需要你替我鳴不平呢。對了,你檯球打的如何?我最近打的多了,技藝大漲,明後天有空去切磋一把?」

    楚明揚說:「你現在也打檯球了?」

    江之寒說:「是呀。最近和兩個美女切磋檯球,進步還是很大的。」

    兩人說了些閒話,楚明揚看到江之寒書桌上的文件,拿過來看了看,說:「這個雖然不太懂,但好像很有意思,真的能賺大錢?」

    江之寒說:「有風險就是了,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

    楚明揚問:「能給我拿回去好好看看麼?」

    江之寒說:「你拿一份走好了,我複印了很多份,但記住不要給別人看,記住哦。」

    楚明揚很鄭重的答應下來。

    楚明揚在燈下看江之寒寫的東西,雖然有些一知半解,心裡對老大倒是越發的崇拜起來。自己看起來都很費力的東西,居然是他拍腦袋想出來的。

    楚明揚囫圇吞棗的看了一遍,又返回去看了第二遍和第三遍,想想可能的收益,心裡也很興奮。可惜家裡比較拮据,父母都是老實人,對這個東西多半是不敢出錢的。楚明揚有些懊惱的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拿起電話,給薛靜靜打了個電話。

    第二天上午,按約好的時間,楚明揚和薛靜靜一起去倪裳家看她。倪建國看到有同學來,只要不是江之寒,他倒是歡迎的。女兒這些天太沉默寡言,讓他開始焦慮起來。倪建國很熱情的招呼兩人,借口有事,自己出去了,讓年輕人在一起說自己的話。

    放假以來,倪裳第一次見和江之寒有密切關係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些侷促不安。

    三個人坐下來,倪裳還是有些高興,有了朋友,屋裡多了些生氣。她這些天把自己關在臥室裡,其實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為和江之寒最後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在這個房間,裡面承載了太多樂極生悲的回憶。

    楚明揚說了些自己出去旅遊的趣事,就很直接的說:「我昨天晚上去老大那裡了。」

    見倪裳不出聲,他接著說:「他現在一個人住在他師父住的四合院,很是孤單。」楚明揚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良心,又說:「你知道他轉學去四十中的事了吧?」

    倪裳啊的叫了一聲,臉色發白,說:「什麼?四十中?……怎麼會?!」

    楚明揚說:「老大說,他家正好在四十中的轄區,所以轉到那裡手續比較簡單,也比較容易。其他的學校,倉促之間也很難進的。」

    倪裳睜大眼睛,裡面有一層薄薄的水霧,她有些急迫的說:「不會這樣呀。他和溫凝萃,還有顧望山這麼好,應該能去個更好的學校的。他和寧校長也有關係。」一著急,連江之寒的商業秘密都透露了出來。

    倪裳伸出手去,拿起話筒,想要給溫凝萃撥個電話,又猶豫了,不知道撥通了該說什麼。

    楚明揚說:「現在檔案都過去了,應該沒有辦法改了吧。老大說,你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擔心的。他說,在哪裡,他都能考上大學的,不需要太擔心。」

    倪裳把手裡的話筒放回去,這句話確實是典型的江之寒風格。可是天地良心,江之寒從來沒讓楚明揚和倪裳說這個來著。

    知道了江之寒轉校四十中這個消息,倪裳就有些心不在焉起來,雖然盡心的陪兩人說話,但時不時的就有些走神。

    楚明揚成功的塑造了江之寒的悲劇形象後,從兜裡拿出今天想要做的最後一件事。

    他把幾頁紙遞給倪裳:「我去的時候,他剛寫完這個。整個假期,他就蹲在家裡寫這個東西,據說頭髮都掉了不少。你還記得,他以前老說起的股市麼?這些就是關於那個的。」

    倪裳當然比楚明揚知道的清楚十倍。兩人郎情妾意的時候,江之寒不管她喜不喜歡,是給她灌輸了很多這方面的入門知識的,關於江之寒的設想和計劃,倪裳更是最早的知情人。她拿著這份分析報告,慢慢看起來,心裡想,你要的東西,總算有一樣來了,應該很高興吧?

    楚明揚看倪裳很認真的讀著自己帶來的東西,得意的向薛靜靜眨了下眼。

    楚明揚耐心的等倪裳讀完了,又說:「他現在最鬧心的就是籌不了太多的錢。」

    倪裳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難道他不會把現在國庫券項目的錢調回來麼?加上他在銀行的貸款,幾十萬應該籌的出來吧?」

    楚明揚心裡咯登一下,看來倪裳深知內情,自己要露餡,連國庫券項目是什麼他都完全不知道。楚明揚咳嗽了一聲,改口說:「老大說,這個啊,錢是多多益善,而且……也是個好機會。可惜,我家沒什麼閒錢,要不我也多加點兒進去。」

    倪裳沉吟著不說話。

    楚明揚看看她清澈又帶一點憂鬱的眼睛,把目光避開了,落在前面的桌子上,說:「老大給我這個的時候說,這個東西,不要給外人看了,一定記住。但我們朋友圈子裡的這些人,靜靜呀,倪裳呀,她們有興趣,歡迎她們加入,到時候會有正規的入股的文件證明的。」

    倪裳看著楚明揚:「他真這麼說?」在心裡,倪裳是不太能琢磨透江之寒的,那個傢伙可以在早上把衣服扔在地上說最絕情的話,幾個小時以後又若無其事的把它拿回去。這樣的人,是不可以以常理度之的。

    楚明揚硬著頭皮點點頭。

    白冰燕提前了半個小時回家,想要給女兒做頓豐盛的晚餐,今晚倪建國單位有聚餐,是不回家吃飯的。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已經顧不得和丈夫冷戰,女兒長時間的反常表現讓她開始擔憂起來,甚至想過要不要暫時和丈夫和解,來解決這邊的問題。

    到了家,白冰燕驚訝的發現倪裳已經在廚房裡忙碌開了。她換了鞋,走進廚房,問:「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倪裳說:「其實也不難的,不過是同樣的程序,同樣的配料,同樣的方法,做過兩次就知道了,也不比解數學題難。」

    白冰燕疼愛的摸了摸女兒的頭,問:「做的什麼?」

    倪裳說:「天氣熱,就做的簡單一點。燉的是排骨藕湯,還有一個糖醋裡脊,和一個炒胡豆。」

    白冰燕套上圍裙,和女兒一起做起飯來。

    二十幾分鐘的工夫,菜好了,端上桌,兩人對著吃起來。白冰燕很開心的看到,今天女兒的神情要開朗很多。

    吃過飯,倪裳去洗了碗,母女倆坐在沙發上說話。

    白冰燕說:「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談談,可是前段時間你說不想談這方面的事。但這些天,媽媽看見你神情憔悴,心裡多傷心呀,你知不知道?」

    倪裳把頭靠到目前的肩上,沉默了好一陣,說:「我不想說這個,是因為……是因為確實沒什麼好說的。如果媽媽你要說服我考大學前談戀愛是多麼分心的一件事,或者說太小了談戀愛,最後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因為兩個人都不知道什麼是愛,艱難困阻在哪裡。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的話,爸已經給我說過十遍百遍了。我也沒什麼可以爭辯的,你們說的很可能是對的。而且,我也聽從了你們的意思,不再和他往來了。這還不夠麼?難道一定要把他說成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才是認識清楚了問題麼?」倪裳說到最後,有些激動。

    白冰燕摩挲著女兒的肩,柔聲說:「我不擔心這個,從小到大你都是懂事的,知道選擇正確的路的孩子。就算一時糊塗了,也一定知道改正的。我擔心的是,你最近不開心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像以前那樣在家裡開心的笑了?難道要一直這樣?」

    倪裳說:「慢慢的我會好起來的,不過……你要給我時間。在你們眼裡,我們不過是玩過家家的遊戲,不過,即使是過家家,也會戀戀不捨的吧。媽,我不是故意沉著臉給你看的,但是……我有些厭倦了不開心的時候,也要強作歡顏。你知道嗎?那樣……太累了。」

    白冰燕摟著女兒,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倪裳坐直身子,說:「我也正找你有事呢。」

    白冰燕說:「什麼事?」

    倪裳說:「你知道在滬寧那邊,股市要開張了麼?我有個朋友,他們組織了一些資金,要去投資。我看了專家寫的分析報告,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所以,我想找你借點錢。」

    白冰燕警惕的問:「朋友?哪個朋友?」

    倪裳說:「你還記得外婆生日借車給我們的那個顧望山麼?他父親是軍分區的司令,這個……他們也是參與的。」這個半真半假的謊言,倪裳終於可以說得自然無比。沒有了老師的教導,小鳥也是可以飛上天空的。

    白冰燕想了想,說:「他們有什麼內部消息?一定可以賺錢麼?」

    倪裳知道給母親普及江之寒說的那些東西是不會有用的,也許特權階級的光環更能說服她。她說:「任何事總是有一些風險的吧,就算存在銀行裡,還可能遇到銀行倒閉呢。他們應該是有一流的專家替他們分析,而且消息也不是外面的人所能知道的。總的來說,風險較小,潛在收益很大。」

    看到母親猶豫不決,倪裳又推了她一把,「幾千塊錢,放在銀行裡,一年就那麼點利息。不如拿出來試試,說不定就可以翻一倍,或者是兩倍,到時候也可以讓舅舅們看看。」

    白冰燕說:「那你需要多少錢?」

    倪裳說:「既然有風險,也不必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不過至少拿個幾千塊錢吧,多多益善就是了。」

    白冰燕說:「好,我再仔細考慮一下。」

    倪裳說:「最好不要告訴爸爸。」

    白冰燕問:「為什麼?」

    倪裳說:「爸爸是最謹慎的一個人,多半不會同意這個事,所以我才私下裡找你借錢的。」

    從小到大,白冰燕都覺得倪裳和父親更親一些,有這樣一個機會和女兒分享一個秘密,她還是很願意接受的。

    而倪裳呢,自從聽到江之寒轉去四十中的消息,心裡隱隱對父親有了些怨氣。她猜測,去四十中有可能是父親指定的條件。父親多半以為,江之寒去了四十中,自己多半不會再和那麼差的學校的男生重新走到一起。而且在那裡多半考不上大學,那麼一年之後,身為大學生的自己,應該不願意和高中畢業就去工作的他再往來。倪裳越想越覺得這肯定是倪建國的苛刻條件,但又不願意去證實。如果父親親口承認了,自己多半真的會恨他吧。

    人就是這麼個奇怪的動物。在江之寒和倪建國的對峙中,倪裳有感於倪建國十七年的撫養教育,有愧於自己大半年來的謊言,選擇了站在父親這一邊。而當江之寒成了失敗者,黯然離開之後,她輾轉反覆,思及他的種種好處,竟然長久不能自拔。

    雖然倪裳大概知道江之寒現在的財政情況,自己即使從母親那裡借來幾千塊錢,對他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不過她一心想要補救愛人,所以想要出一份自己的力。

    當你最期待的東西來臨的時候,我雖然不能再和你並肩站在一起,總是要盡我之力,略作表示的。這,是倪裳有些傻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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