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神啊!神啊!」淒厲的呼喊聲在這個擁有明月的夜裡迴盪著,其中的恨意,即使是絲毫不懼的索薩也禁不住抽動了一下面皮。
「你叫什麼?再怎麼祈禱神也不會來救你!」他朝小孩怒吼:「不是想殺我嗎?快來啊!我就站在這裡給你殺!」
但是,小孩對他的話理也不理,只顧著大聲哭嚎,朝天崇拜。
索薩憤怒了,血紅色的鬥氣一閃,原先圍在小孩周圍的幾隻綿羊便沒有了頭。
就連身旁最後的夥伴,幾隻羊也死了,小孩忽然停止了叫,他抬起頭,眼中的恨意簡直猶如針一樣銳利。
但是,索薩根本不看他。他轉向黑衣人,沉聲喝問著:「你究竟是誰?到底有什麼意圖?」
黑衣人的話語始終淡淡的,其內,卻又蘊著一分笑意。
「我是誰?我不就是我嗎?」
「取下你的罩帽來,否則……」索薩原本以為對方不會輕易就範,他動了下手,血紅色的劍氣劃破空間,而身旁的銀狼也眥起了牙。
「如你所願。」黑衣人卻忽然取下了罩帽。
索薩微微一愕,然後直接看向了對方的面。
進入眼睛的,是一張黑暗的臉,或者說本應該不屬於任何人類會擁有的面孔。
一張大笑著,猶如骷髏一般的臉,要不是那高高@凸起的鷹鉤鼻子,已經二眼內兩點猶如綠色鬼火一般的眼珠,這臉直接歸類到骷髏之中,相必也沒什麼人會反對。
這個黑衣人長的實在是和他的話語聲音反差太大了。
不過,即使如此,索薩雖然微微一驚,但是,面上卻無太多變化。
他冷冷的說著:「我當是誰,原來是一頭可悲的巫妖,怎麼,找我有什麼事嗎?」雖然口中這麼說,但是,索薩卻還是暗自戒備起來。
巫妖是枯瘦且骷髏般的類人生物,它們凋萎的肌肉緊附在裸露的骨頭上。它們的眼睛很早以前就因腐朽而消失,但是在其空洞的眼眶中仍然閃爍著針尖般的緋紅光芒。
這些常識,大概就和面前黑衣人的面孔完全一致。
但是,這些並非重要,重要的是,任何巫妖都是強大的施法類不死生物,通常是壽命走到盡頭,然後通過黑暗的秘法強行拘禁自己的意志留在世上的法師或者術士,當然,偶爾一些牧師也會這麼做。
任何一隻巫妖幾乎都可以媲美十五級以上的高階施法者,甚至,人間巔峰傳奇中的強者中,佔據壓倒性多數的存在也大多是巫妖。
考慮到力量到了高處,近戰肉搏職業面對施法者的巨大劣勢——假如這只黑衣巫妖真的對自己有敵意的話,那麼索薩覺得自己一定要有所防備。
他悄悄的拉近與黑衣人之間的距離,避免萬一動手起來瞬間被對方強大的法術所摧毀。
但是,這只務妖彷彿看透了他的想法,一個猶如鬼哭一般的微笑,看了他一眼,眼中的鬼火微微跳躍,彷彿在說我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
一感到這些,索薩就覺得心裡非常不舒服。
他覺得自己在這只黑衣巫妖的面前落了下風,口鼻中發出重重的哼聲,血色的大劍平平舉到了胸口。
既然已經被看破,那麼,就無需要掩飾了。
直接用武力說話吧!
他喝一了聲,猛的跳過取,憑空凝結成的血色大劍猶如一道血紅色的閃電,直接當著黑衣巫妖的頭上砍下來。
而身邊的銀狼,完全配合他的動作。銀狼與索薩的默契,簡直猶如一人的二面,索薩從正面強攻,而銀狼則在他動手之前就悄悄繞到了黑衣巫妖的背後。
銀狼高高躍起,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半空重張開了口,直接咬向了黑衣巫妖的後背。
完美的配合,完美的一擊——至少,索薩是這麼認為的。
這一擊的威力,甚至勝過了之前摧毀山下村莊時的威力,憑空而起的旋風,即使對方是再強大的施法者,猝不及防之下不死也殘!
而且,索薩的面上露出殘忍的笑意,如果這只黑衣巫妖以為可以憑借預先準備好的觸發術逃命並反擊的話,那麼……
肯定會大出他意外的!
索薩很希望見到對手死在自己手上時,因為預先準備的後著沒有啟動,悔恨而絕望的表情。
他就是喜歡看到這樣的面容。
比起之前大規模殺戮時,無助無力反抗的弱者虛弱的表情,那樣的反應已經看的厭了,現在,總算找到了新的興趣,看看強者死在自己手下時那絕望,不敢相信的面容會給自己帶來新的快@感!
巨大的快@感!索薩甚至感到自己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但是,希望落空了。
完全落空了。一瞬間,索薩幾乎以為是錯覺,但是,沒有錯,真實的感受就是那樣。
這是怎麼回事?原先立在那裡的那只黑衣巫妖憑空消失在原地,他的血色大劍砍向的,卻是巫妖背後襲上的銀狼!
索薩硬生生停住了自己的劍,心中起了一個念頭:「短距傳送術嗎?」可是!不可能!他最新掌握的力量,幾乎就是專門克制各類施法者的瞬發類法術的能力。
雖然不可能完全阻止施法者施法,但是,稍微停滯一下,阻擋個幾秒,瞬發的法術變成了短髮,需要時間準備的力量則要花上更多的時間——他的血色之劍隱隱含了一點扭曲法則的力量,光是這一點點的干擾,足以做到這種事。
但是,力量落空了,完全落空了,原先預計的對手失去在原地,他轉頭時才看到黑衣巫妖就在自己的背後,盯著他泛出鬼哭一般的微笑。
一瞬間,索薩感到巨大的寒意。
如果這只巫妖剛才動手的話,憑著死靈類那些恐怖的魔法——血肉抽離、內臟折磨、即死術,自己就算沒死,靈魂也會被控制,受到恐怖的下場。
古來,敢於向巫妖動手的存在,都是要做好這一點心理準備的。
敗在巫妖手中,死亡並不可怕,或者說,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但是,任何人的常識都會告訴自己,巫妖這種活的太長,幾乎已經非人似妖一樣的東西,哪會讓他們的敵人就那麼輕易的死去?
但是,沒有做。什麼都沒有做。
這只黑衣巫妖只是失去在了原地,出現在了索薩的背後而已,他盯著他,他看著他,他望著他……僅此而已,無論怎麼形容,黑衣巫妖都沒有動手。
身旁的銀狼在咆哮,索薩卻直接按住他:「老師,等等!別這樣做!」
「你是誰?」索薩吞了一口口水,勉強出聲,又問出了這個他早已詢問多遍的問題。
「我是誰?我不就是我嗎?」黑衣巫妖笑著,還是這麼回答。
然後,他就慢慢動了起來。
剛有動作時候,索薩驚的原地一跳,他雖然嗜殺,但是,從未像此刻一樣感覺到巨大的死亡威脅,他感到恐懼,也就是意思說,他嗜殺,但是,卻不嗜好被人所殺。
即使是索薩,他也怕死。
不過,這種擔心似乎是多餘的。因為自稱我就是我的黑衣巫妖雖然動起來,但不過只是慢慢走路而已,他慢慢走過來,然後在索薩驚懼的表情中,又越過了他。
黑衣巫妖走到了那個跪在一旁的人類小孩面前。
小孩早已經停止了哭嚎,他怔怔的看著走來的黑衣巫妖,看到他的臉,全身微微抖動了一下,似乎是恐懼,但是,立刻又直起腰來,挺在對方面前。
黑衣巫妖又笑了,黑袍下,伸出一隻猶如枯條骷髏一般的手。
他撫上小孩的頂,柔聲問著:「你怎麼不向神祈求了?」
「有用嗎?」
「當然有用。」
「可是,神卻沒有出現。」
「神不會真的降臨在你的面前,但是,我向你保證,神一定在聆聽。」
「那麼,神聽到了我的祈禱嗎?」
「或許吧。」
連續的對答,傳入旁邊的索薩耳中,他漸漸起了怒氣。
「小孩!」他朝對方叫著:「想要殺我!光是求神有什麼用?要殺我的話,還是要憑著你自己的力量!懂了嗎?力量,你只有自己掌握了力量!才能主宰一切!」
但是,那個小孩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或者說,因為多餘索薩的憎恨,他根本不願意聽他說話。
小孩只是看著面前讓他感到恐懼的黑衣人,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只巫妖,但是,覺得既然能長成如此,那麼,肯定不是人了,既然不是人,那是什麼?
小孩的腦中靈光一現,他忽然說道:「神聽到了我的祈禱?那麼,你就是神?」
「我?或許吧?」黑衣巫妖忽然又微微笑了起來,那種猶如鬼哭一般的笑,他慢慢說著:「告訴我,假如神給了你回應,你想要怎麼樣殺掉他呢?是單純的殺死他的肉@體,還是……」
「我要剝奪他的一切!不光是殺了他!」出乎索薩和黑衣巫妖的預料,小孩對於這個問題回答的非常快,或者說,他早就已經想好了:「他奪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家!爺爺!姐姐!妹妹!我的羊!我也要讓他嘗到這樣悲慘的下場!」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