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如此?難道您不是一位尊貴的真神麼?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我獲得的您的神血,現在正在我身體內沸騰,其中的力量,簡直不可想像!這種感覺……這種感覺……」野獸忽然激動起來,簡直無法自抑。
不過,安平立刻給它澆了一盆冷水。
「你獲得的我的血液,自然是確實無誤的神血,不過卻只是局限於現在而言……」
「這……您是什麼意思?」
「我就直說吧。」
「真正的神血,自然擁有無可比擬的力量,每一滴都是偉大的不朽神明力量的精粹——凡物獲得了這樣的血液,哪怕只是一滴,就可以試探著創造神器……您應該聽說過偉大的晨曦之主和他的四滴流落凡間的血液故事吧?」安平頓了一頓。
野獸微一猶豫:「我之前,沒有聽說過這個故事……**師……我是說皮倫,自我出生以來就封印了我的智慧,不過,現在我已經獲得了他的所有,所以剛從他的記憶中獲知了。」
「那也是一樣。」安平輕輕的說。
「這個故事我們不必多加敘述它了。」安平繼續說著:「當然,四滴神血就可以創造出一件近乎不朽的次級神器,而你獲得的我的血液,雖然不多,但也勝過這個份量吧?」
野獸點了點頭,不過卻沒有接口,它知道安平並沒有說完。
「創造神器都需要神本身的一部分……最常見的就是神血。你獲得了我的血液,同時,也感受到了其的力量,如果你願意,而我又不將其收回的話,你甚至可以試著把自己的身體打造成神器的一部分——關於如何製造神器,我相信皮倫的記憶中應該有一定的記錄。」
野獸又點了點頭,不過,同時臉上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它在害怕安平剛才提到的事——害怕安平將它獲得的神血收回。
而安平很快就從野獸的情緒中看出了這一點。
於是,安慰的說著。
「你放心吧,既然你我答成了交易,能站在此處交談,我就不會收回那些神血了。」
野獸聽著,頓時覺得安心了許多。
「不過……」安平的話鋒忽然一轉:「事實上,收不收回其實對我而言,根本沒什麼意義。因為……很快就你會感受到,那些東西……那些神血其實對你而言,毫無用處。」
「怎麼會沒用?」野獸驚訝了,和安平的談話,在繞了一圈之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野獸被安平的敘述所帶動,幾乎忘記了最初與安平交談時想要知道的那些東西,當然,現在安平重又提起,它自然就想起了。
「為什麼您說,我獲得的神血僅限於此刻而言?為什麼您說那些血液很快就會失去作用?」野獸直接詢問出了內心最大的疑問。
「因為……你很快就會發覺,其實我還並不是一個真正徹底的不朽者。」安平盯著野獸的眸子,一字一句慢慢說出了這番話。
與此同時,他收斂了所有的力量和神性。將一切回歸到了原本的最初。
幾乎是瞬間,周圍虛無的景色恢復成了高塔廢墟地界上荒涼恐怖的景觀——黑紅色的天空以及同樣黑紅色的大地,原本應該是由雪白的大理石建造起來的高塔城堡地域,僅僅被惡魔攻陷後幾天,就出現了極度衰敗的景色。雪白的大理石變的漆黑,而那些破敗的建築以及連接的地面上,有無數的裂縫。
裂縫裡,隱約可以感覺到深淵的胎動,一些似有若無的呢喃在微微低語著,如果走近看了,甚至可以看到一些肉色的蛆蟲在裂縫裡微微蠕動——前一批深淵蛆蟲才被摧毀沒多久,這裡腳下的深淵大地,已經在孕育產生新的深淵人面蛆,這些人面蛆中,自然拘禁的是在這片土地上死亡,墮落而痛苦的靈魂。
這片土地,原本可以改造成農田——葡萄、橄欖,蔬菜、牧牛牧羊,這些就是凡人為之奮鬥的東西。
對一個神來說,不朽或許可以理解這些東西對凡人的重要性,但是卻不會真正感覺到重要,這就是神人之間的隔膜,也許對神來說,深淵的土地和主位面正常的土地根本沒什麼區別。
只是短暫的體驗到了真神的強大和心境,安平就察覺到了這點。
當然,他現在又只是凡人了,雖然很強大,強大的到達了凡人的頂點——傳奇之境。但是,再強大的凡人也只是凡物,自然心痛主位面的大地被深淵污染的痛苦。他也知道,自然,如果高塔城堡廢墟地區不被淨化,深淵土地上這些痛苦的靈魂永遠也沒有解脫的可能。
正是這個時候,安平感覺到了無比驚詫的目光,不過就是之前還與自己對話的那頭野獸。
「感覺到了麼?這裡,原本屬於深港城。而深港城是北地的一座城市,雖然北地冬季嚴寒,但是卻並非荒蕪之地。深港城周圍,連著這裡,算是一塊大平原,足以養活數百萬人——當然,只是在被深淵污染前的事。」說話的人。就是安平,他似乎全然未在意對面野獸的驚詫,只是眼神間,有些哀傷。
「您……現在不是神了?」野獸——說起來,這頭野獸,回歸到現實中時並沒有完全的形體,只是一團血紅色的精氣而已,他的身體,早就被皮倫摧毀。血紅色的精氣中間,有一團小小的血球在翻滾,之前,這團血球中充斥著強大的力量,散發出的神性,足以使任何凡物頂禮膜拜,為之畏懼。
因為,再愚蠢的凡物,在接近那團血球時,自然而然的就會明白,那是屬於這個世界最高頂點的不朽真神的血液。
野獸依舊恭敬著,沒有得到確實的答案前,不敢有絲毫的放肆。
「是的。」安平卻毫不遲疑,也沒有任何借口的直接回答了野獸的問題,給了它明確的答案。
「可是……這怎麼可能!?」野獸驚恐的開始咆哮,它的聲音嘶啞:「我之前切實的感受到了您的神恩和神威,那是多麼強大的力量!」
「可是,現在卻沒有了。」安平平靜的說。
「為什麼會如此!?」野獸更激動的咆哮,它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的確是如此。野獸自出生以來,智慧一直被皮倫所剝奪,甚至,連成長的力量也被皮倫隨意使用,雖然沒有智慧的野獸不覺得,但是,一旦這種抑制被驅除,明白了真相後的野獸怎麼可能會不對自己的遭遇感到憤怒?!
它想要復仇!
可是……復仇的對象卻沒有了!
那種感受不好受。只有親身體驗過的才知道——滿腔怒火無處發洩,憋在胸中。
除了憤怒之外,野獸更有無比的恐懼。
擁有了智慧,它終於知道了,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恐怖。一個普通的**師就能對力量遠勝於**師的它作出那樣的事,而這個世界,勝過**師的存在不計可數,就算這次他脫離了,要是,下次,再遇到類似的事情又怎麼辦?!
野獸深深的恐懼。
不過,當這種情緒而產生時,野獸的面前似乎就有了一條解決之道。
是的,封神。如果這個世界上可以隨意操縱它命運的存在如此之多,那麼,超脫這些存在又如何?成為了不朽者,高貴的諸神,這個世界上將再沒有任何存在敢於——也沒有那樣的力量可以——再次做到讓野獸恐懼的事!
是的!所以野獸想封神!極度迫切的想要!
「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會如此!?」野獸更憤怒的咆哮著,那團血紅色的精氣,如妖魔一般的扭曲:「既然這東西無用,那麼,我還留著它有什麼用!」它憤的一掙,精氣深處,原本屬於安平的血液——血球忽從其中脫離,直接飛散到地面,落入了一條裂縫中。
「吼!」血紅色的精氣扭曲著,直朝安平壓來。
「既然你不是神,那麼,對你就沒什麼好畏懼的了!」野獸低低的嗚曳。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安平毫不在意的看了自己的血液流到地面的那處一眼。
與此同時,一支鋒利的箭從旁而來,通的一聲,射中了野獸血紅色精氣的中心。
又有一道魔法而來,似乎是寒冰類的魔法,野獸剛朝安平壓迫的部分精氣就被凍結,當然,這點傷害對它而言,並不算很嚴重。
但是,還是立刻激怒了這頭野獸!
它先前憋屈的怒火似乎一下找到了發洩的對象。「吼!」血紅色的精氣猛的掉頭,精氣中,驟然而成一雙恐怖的大眼,死死的盯著忽然出現在它與安平交談附近的幾個人類。
那是桑蒂妮、塔裡因和那幾個戰士們。
野獸直欲殺戮。
「看來,你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交易對象,太衝動了。在未真正瞭解到全部前,就那麼衝動。」安平似乎有些歉然的說著:「不過我非常欣賞你的行為。」
「人,或者不是人也可以,總是要有些血性的。」這最後一句話,安平並未出口,只在心中默默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