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晨的太陽,自東方升起的時候,波爾塔長長舒了一口氣,連夜的行軍,別說是那些戰士們,就連他自己,因為受了傷,也有些吃不消了。
看到戰士眼中通紅的血絲,以及疲憊的神態,波爾塔幾乎立刻就想下令讓他們休息。
不過,總算還記得,他不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雖然對貝恩有些恨意,但現在又沒有鬧翻,這點尊重還是要給他的。
於是,波爾塔走到同樣前進了一夜,哈欠連天的貝恩面前。
「大人,天已經亮了,您看,是不是讓戰士們休息一會?」
「當然,休息,快點休息。」雖然昨天主動提出要連夜趕路的正是貝恩自己,不過,像他這樣養尊處優的法師,以前從來沒有熬過夜,哪曉得熬夜無睡的痛苦,現在早已後悔了,巴不得波爾塔上來這麼問他。
於是,命令下去,周圍就近找了一個隱蔽些的地方發放下乾糧,隊伍開始修整。
很多戰士,幾乎是剛坐下就沒吃幾口乾糧就誰著了。他們雖然是優秀的戰士,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連夜作站的經歷,但自昨天到現在,連續作戰二場,又沒得休息,現在精神鬆懈下來,自是如此。
波爾塔雖然也很疲倦,但是,他卻不敢立刻倒下就睡。
掃視著周圍的部隊,有些苦笑,他盤算著:「也不知道這次行動能否成功,實際上,二次與惡魔的戰鬥,一次完全可以作到無損,另外一次則可以避免,但偏偏兩次戰鬥都沒有達到最好的效果,帶來的一百人軍隊,已經戰死了十一人,雖然損失還不算太大,不過影響了士氣,這點損失就太嚴重了。」
「波爾塔大人。」這時,**安上來說話。
波爾塔連忙點頭,他已經看到了**安上手裡的東西,昨夜戰鬥後行軍,他中途下令每一名戰士都交上一件隨身攜帶的小物品,這些東西全部交給了**安,現在看來,聖力護身符已經全部製成了,雖然每一件護身符中充入的聖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讓高級一些的牧師來做的話,揮揮手就高定了,但**安不同,她不過是一級的小牧師,消耗這麼多的力量,讓她消耗很大,此時,雖然勉力支持,但**安已經有些眼睛都睜不開了。
但就算是這樣,**安還是覺得自己內心非常充實,她感覺到自己又像她信仰的神邁進了一步。
波爾塔點頭,表示欣賞:「完成了麼?辛苦你了,**安小姐,快下去休息吧,發放這些東西的工作,讓我而來。我代所有的戰士感謝您,正是有您,才避免了英勇作戰的戰士靈魂死後被惡意的靈撕裂毀滅的悲慘命運。」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了我主,算不得什麼。」**安微笑,將東西交給了波爾塔,就走開了,她的確很需要休息,不過,她又隱約覺得,經過了這一夜的工作,神明對她的眷賞似乎又更進一步了,說不定,醒來之後,她就成了二級的牧師。
牧師與法師不同,力量的增長,實力的提升,地位的朝上,並不全是靠自身的努力,雖然自身對神的虔誠信仰依舊無可避免,但更多的晉陞還是來自信仰神明對於信徒的賜予,凡是牧師,越受神明注意的,力量也就更強大。
等**安退下之後,波爾塔走遍每一名戰士的身邊,把新制好的聖力護身符發放下去,又稍微對話幾句,大半個小時之後,他也開始覺得睏倦,安排好了斥候,覺得自己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一個上午飛快而過,在深淵之語的地盤,天空的太陽雖然還是高掛,但一直都是昏暗無光的,當波爾塔警覺的再度醒來的時候,光看天上的太陽,幾乎以為已經到了傍晚。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現在只是中午而已。
太陽雖然無光,但運行的軌跡和速度卻不會變化,即使深淵入侵,也不可能改變這些。
他醒來之後,走到貝恩休息的所在,原以為對方還在睡,沒想到,貝恩卻已經醒了,見他過來,面上有些喜色。
波爾塔微覺詫異,但很快就明白過來——法師們的休息和常人不同,並不需要真的睡眠,冥想就可以了,四小時足夠。
「大人,您醒了?我們可以出發了麼?」他請示著。
「當然!」不過,稍微頓了一頓,貝恩卻忽然改口:「還是等一會吧,讓戰士們多休息一些。」看來,昨夜的戰鬥,讓這個狂妄自大,幾乎不通事務的貴族法師多少也長進了一些,懂得了少少的道理。
「對了,我們離深淵之語前進基地還有多遠?周圍沒有惡魔麼?」貝恩問出這樣的問題。
波爾塔抽出一份軍用地圖,觀察著,然後又看看天,看看周圍,一會之後,他的眉頭不禁有些皺起來了。
「怎麼了?波爾塔,是不是又有什麼問題?」
「不!大人,真要說的話,並沒什麼嚴重的問題……深淵之語原本我們的城市就在這裡……」他在地圖上指出一點,貝恩湊過來看了,有些喜色,也很意外:「啊?這麼近,如此說,我們很快就可以去救出桑蒂妮小姐了?」
「不!大人,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奇怪麼?」波爾塔面色凝重。
「怎麼了?感覺到什麼?」貝恩吃驚的問。在他看來,沒什麼問題啊,他剛才從地圖上才看到,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深淵之語的那座原先人類的基地只有不到二小時的路程,如果趕緊一些的話,很快就可以到達。
「既然我們離原先我們的城市都如此近了,為什麼周圍竟然沒有惡魔?」波爾塔坦白的提出自己的疑問:「惡魔攻下了我們的基地,但是,現在這裡竟然如此安靜,不覺得很奇怪麼?」
「難道說,所有的惡魔都去攻擊桑蒂妮小姐了?」一想到這個,貝恩就面色發白,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帶這一百人的軍隊趕過來,又抵什麼用?
「有這樣的可能,但並非一定。」波爾塔慢慢分析:「安平大人、阿倫多大人,當然還有桑蒂妮小姐。他們的隊伍,如果沒有記錯時,出發時才十個人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惡魔即使想要圍攻他們,也不需要太多的軍隊,這一點不合常理。」
「嗯。」貝恩的面色立刻稍微好轉了一些。
「波爾塔,你說的不錯,但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周圍的惡魔又去了哪裡?」他想了想,幾乎吃驚的叫出來:「難道是進攻卡斯城堡?但也不對啊,我們就是從那裡過來的,一路上,除了那二隊惡魔,一百多隻,並沒有太多的敵人啊!」
「惡魔們的思想,不是我們可以揣摩的,它們根本就不是人類。」
這個道理,其中的原由,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波爾塔說了幾句,覺得根本無法推理下去了,他也就閉上了口。
「大人,不管怎麼說,既然我們來這裡的任務是為了救出安平大人等人,我們就必須前往深淵之語原先我們的基地附近,可以說,接下來肯定還會有戰鬥,周圍的惡魔雖然幾乎沒有,但我可以肯定,在前方,深淵之語基地附近,敵人多少是會有一些的,我們還是要戰鬥。」波爾塔繼續說著:「那麼,既然如此,讓我們的軍隊前進吧?」
「希望不會有太多的敵人。」一開始時,貝恩還很興奮,覺得憑自己的魔法再加上精銳的部隊,一定能給惡魔沉重的打擊,但只不過經歷了二場戰鬥,他就有些委了,甚至有些怯戰。
「大人,您怎麼能有如此的想法!」波爾塔皺眉:「或者,您有這樣的想法也可以,但千萬不要表露在我們的戰士面前,這會嚴重影響士氣的——如果讓戰士們知道,他們的首領都那麼畏懼惡魔,那怎麼能讓他們奮勇作戰?」
「是,波爾塔,你說的對。」貝恩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他真不知道面前的波爾塔到底是老練的戰士還是合格的指揮官了,明明自己的命令他前一刻還在反對,但過了一會之後,自己想要更改,他又跳出來拒絕,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麼?貝恩永遠也不明白,戰場上,命令的發佈,該如何慎重,一旦下達了,豈能隨便更改。他心中半信半疑。然後就聽見波爾塔繼續說著:「大人,接下來的戰鬥,您不必顧及威力和聲勢的問題了,盡可能多的殺死惡魔,您可以全力出手。」
「真的?」
「真的。」波爾塔斬金截鐵的說著。
又稍微商量了幾句,波爾塔走開了,然後隨著他命令的下達,這支軍隊再度運作起來,經過休息後的戰士們大多默默不語,安靜的準備著,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才是最艱苦的戰鬥,不能有一點的掉以輕心。
深淵之語原先屬於人類的基地就在前面,而被圍攻的安平又如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