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洞察萬物,並平衡一切,調節氾濫與乾旱、寒冰與烈焰、生命與死亡。」
「當遭遇問題時,唯有保持距離客觀審視才能綜觀全局,盲目地附合大眾的意見只會封閉自己的智慧。所有的一切、萬事萬物都在偉大的循環-精巧美妙的一體至衡之內。身為吾主的信徒,最重要的職責便是盡可能清晰地瞭解神聖的一體至衡、設法讓其它人亦能瞭解一體至衡、並對抗所有擾亂它的愚人。」
「靜默地審視、估算,然後才採取行動。唯有當時間緊迫、或遭受攻擊必須自衛時,才可動用武力。汝當盡全力反抗所有砍伐森林的行為、將一切疾病逐出森林、捍衛樹木、並栽種新的植物。汝當努力地尋找、服侍、幫助樹精,並設法記下她們的名字。唯有必要時才當動殺,毀滅所有的火焰與縱火者。對於獸人(或其它會把斧頭帶入林中的生物)都要隨時保持警戒。」
這些自然之神的更多教義,並非桑蒂妮在心靈中傳來的內容。
而是阿倫斯見安平貌似呆立在原地,而奧武夫怒氣沖沖的轉身離開時,他忽然凝目垂臉,滿面神聖的吐出的言語。
看起來,這位德魯伊阻止龍騎士和深港城的軍隊砍伐樹木的決心是非常徹底了。
「那,這神聖的一體至衡包含這個世界自然的萬物麼?」安平靜靜的聽著,然後忽然開口發問。
「當然,和諧安定的世界,所有的自然產生的正常生物都是自然平衡的產物,吾主告訴我們,在森林中、在曠野中,野獸餓了,吞食其他的生命,樹木衰老了,逐漸乾枯……這些都是自然平衡的一部分,干擾他們的正常進行,就是自然界的罪人。」
「那麼,人類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咯?」
「但是,如果非在飢餓時進行殺戮,非在衰亡時砍伐森林,這就違背了神聖的一體至衡,是無可寬恕的大罪。」
「您的意思是?」
「這個世界中自然產生的生命,都是自然平衡的產物,惟獨人類不是……」
「人類為什麼不是?」
「人類在這自然中生存,卻不知敬畏自然,他們的殺戮非是為了填飽肚子,他們砍伐森林,只為了獲取木材,這是對自然的破壞,人類的文明,是自然中最大的禍害!」
「不,您不能這樣說。」安平畢竟是來自地球,他靜靜的聽了阿倫多以及精靈告訴的他的關於自然之神的教義,發覺這些東西和地球上極端自然環抱主義者的理念沒什麼不同,都是視人類為自然最大的破壞,按照他們的說法,所有的人類文明恨不得立刻毀滅,大家都回歸到和野獸一樣住山洞,吃野果那樣的狀態中去。
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
無論是地球上那種發展到了極高顛峰的科技類文明世界,還是這個同樣具備了很高高度,但是卻由魔法和鬥氣主導著發展方向的奇幻國度,人類的文明從自然中孕育而生開始,就不可能再倒退。
人類的天性,就是不斷朝前發展的,如果人類會毀滅,也是人類的天性使然,發展的方向和過程出現了偏差,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自然界的優勝劣汰。
除此之外,任何手段來阻止人類的前進,並妄圖使之衰落和毀滅都是不切實際也不可能完成的。
「奧武夫大人、阿倫多大人,能再聽聽我的意見麼?」安平忽然胸有成竹,微笑著問。
「說吧。」龍騎士和德魯伊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看向了他的臉,安平的身上似乎有一種若有似無的神氣,明明比之他們的實力非常低微,但是一旦安平認真起來,似乎誰也無法忽視他的意見。
「好的,謝謝了。」
「我人類……一體至衡的理念並沒有錯。」此話一出,奧武夫微微哼了一聲,而德魯伊則舒開了眉,輕輕點頭,他們都以為安平站在了自然這一方。
「但是……」安平環顧了兩人一眼,端詳著他們的臉色:「兩位大人,尤其是阿倫多大人,您想過沒有,人類並非忽然從石頭中蹦出來的產物,人類最早也是由自然界裡孕育而生的。」
「嗯?」奧武夫輕輕嗯了一聲。
「話雖然是這麼說……」阿倫多接過話頭:「人類雖然是自然孕育而生,但現在人類很明顯已經走上了一條違反自然之道,從人類的文明發展就可以看出。」
「不,阿倫多大人,雖然您的意見非常正確,但我想或許是因為所處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畫面也不一樣。」安平慢慢說著:「我認為,文明和自然平衡也是一體至衡的一部分。」
「你這是什麼意思?人類文明對自然的破壞,也是自然的一部分?」阿倫多面色一寒:「這不可能!」
「人類既然是自然產生,當然是自然的一部分,人類不能把自然隔離在外,自然也不能把人類隔離在外,因此一體至衡也應該包括人類和自然的平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文明的產生和出現,也是自然選擇的一部分。」
「誠然,人類或許會消亡,這個世上,除了偉大的諸神之外,任何事物都有消亡的那一天,這是自然的演化,天性使然,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違背。但人類現在正處於上升期,沒人知道這種上升期還將維持多少年,因此,人類現在或許在您的眼光中正與自然對抗,自然也會隨之反撲,這其中的平衡,卻正是自然發展的正確之道,誰都無法插手進入。」
「當然,我這樣的理念還不完善,但卻是我想對您所說的,我現在的力量,以及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注定我並沒有那樣的能力讓更多人接受我的觀念,我只能安靜的述說,是否能承認,在於您自己——阿倫多大人。」
「接受一個與自己觀點截然不同的理念,我知道這很困難,這在於人心的平衡——自然的平衡也是如此,正如神聖的一體至衡一樣,世間萬物之間都需要平衡,過於傾向於任何一邊都是錯誤的,只有那些真正的邪惡,突破了世界平衡這條線的邪惡,才需要我們出手去將其消滅。」
「比如,出現在這附近深淵之語火山的惡魔城投影,以及,隨之而來的那些深淵惡魔們。」
安平洋洋灑灑說了一大段話,甚至,到後來,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說了些什麼,他只是忽然有感而發,在聽到了自然之神的觀念後,因為與地球上極端環抱組織的思想何其相似,作為一個來自於地球,接受了地球文明教育的人類,只要稍微有想法,估計都會說出差不多如此的言語來。
平台上,所有人都有些愕然,奧武夫如是,阿倫多也如是,而在安平身上,精靈的臉上更是露出了欣賞的神色。
自然神系代表自然、動物、自然魂靈,而精靈處於中間,它們既有人類文明的樣子,又深入自然,而人類代表著相當破壞性的文明,精靈之前一直與自然諸神交好,但是,又實在不能切斷與人類的聯繫,精靈社會中一直有著這樣的困擾,到底該怎麼辦,桑蒂妮似乎覺得自己今天在安平這番話中得到了答案。
然後,似乎是應著安平的言語而發,「轟!」的一聲,深淵之語基地外面不遠處,一道邪惡的光輝就猛烈的爆發開來,地面上暗紅的猶帶高溫的土壤被高高的炸飛到空中,然後,惡魔士兵就出現了。
一小隊,但數量起碼也上百的披鱗長角的惡魔士兵衝了出來,它們手持著武器。充滿紅光的眼睛直盯著深淵之語的人類基地,而在這些惡魔士兵的外圍,足足有幾千的惡魔信徒狂熱的吶喊著,這些惡魔信徒明明是人類,但是,聽到這裡惡魔城投影降臨的消息後,卻不惜艱難的來到這裡,為的就是向他們心中的黑暗信仰效忠。
「沒時間再在這裡爭論了,我們必須立刻出擊!」奧武夫大吼了一聲。
「是的,我們當前首要的使命,是毀滅這些來自深淵的邪惡縱火者,無論到哪,這些該死的惡魔總喜歡放火!」阿倫多面上露出的厭惡,比起先前與龍騎士爭論時強烈無數倍。不管怎麼說,德魯伊會加入深港城的軍隊,正是為了清除這些惡魔。
一頭強大的惡魔呼的一聲從惡魔的軍隊中飛起來,狂笑著,暗黑色的火球從他手中接連丟出,這些惡魔們都擁有強大的類法術能力,動用這種力量時甚至不經過魔網,比起法師施法而言,更加快速,威力也更大。
火球落在深淵之語人類基地的外圍牆上,炸出大塊的碎片。不過,有著特殊結構,又有魔法加固的城牆可不是這麼容易破壞的,雖然炸出了很多凹痕,但城牆的根本幾乎毫無損傷。
見到這一幕,那只惡魔憤怒的咆哮一聲,然後,他注意到了城堡的高台,以及高台上的人類。
惡魔突然從空中猛衝而下,直接朝高台而來,閃爍著邪惡紅光的眼睛死死盯著這裡,惡魔決心要把這裡的人類全部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