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門開了。
「我原本以為我和阿倫多已經很吵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比我們倆更加大聲。」薄薄的木門並不能阻擋聲音,安平先前站在門口聽到了龍騎士和德魯伊的爭論聲,反之,也一樣。
門很小,奧武夫站在門後,幾乎就擋住了所有的去路。他戴著一頂龍首徽記的頭盔,除了眼睛之外,面目全部被隱藏起來——這讓他看起來非常年輕。奧武夫這樣的傳奇,融合了年輕人的氣勢和中年人的穩重,但是,如果只能看到眼睛的話,卻可以發現此時從他眼裡流出的視線非常溫和,簡直就如個性軟弱的少年一樣的目光。
如非他高大的身材,挺拔的體態,還有安平神性感知中如火焰一樣洶湧的鬥氣勢態,怎麼也無法會讓人聯想到面前這個人竟然是一位傳奇龍騎士。
「啊,年輕人,原來是你。」奧武夫顯然認出了安平:「啊,還有驕傲的精靈,你也來了?」
「至於這兩位是……」
「塔裡因和唐雅……」安平微微有些猶豫。
「我是少爺的女僕。」
「安平大人是我的主人。」不過稍一停頓,塔裡因和唐雅就開口了。
「原來是這樣。」龍騎士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微微點頭:「不錯的實力。」他又看了精靈一眼,重新將目光放回安平身上。
只是,才看了一會,奧武夫的立刻驚訝起來。
「年輕人。」並不需要什麼魔法偵測,僅僅憑著經驗,奧武夫就看出了安平和不久前在王宮與自己初次見面相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身上,籠罩著一層精神於魔力形成的力場,甚至與他身後的精靈相比,也不遑多讓。
從二級的新晉法師一下躍升為十級的法師,其中的區別,可不是簡單的數字減法十減二這麼簡單。短短的時間,安平竟然能達到這樣的高度,一時讓奧武夫難以理解。
不過,龍騎士並不想把事情考慮的太過複雜,現在是在戰場上,安平算是深港城派來的援軍,自然力量越強越好。
他只淡淡說了一句:「安平,你的成長真讓我吃驚,看起來,你果然更適合走魔法這條路,前段時間我邀請你踏上戰士之道,倒是我錯了呢。」
奧武夫拿掉頭盔,露出了熱情的笑容:「來,我也來介紹一下,這是阿倫多……對了,剛才我們在討論是否要砍掉基地附近的樹木,安平,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奧武夫乾脆連問都沒問一下安平身邊的桑蒂妮,在他看來,精靈和德魯伊都是一夥的,他被阿倫多迫的急了,只想找個支持者壯壯聲勢,哪會去把精靈扯過來削自己的台。
「您是在徵詢我的看法麼?」安平微微一呆。
「當然。」奧武夫回答的理所當然:「要不然,你們剛才在門外議論些什麼?」
「啊,您誤會了。」
「誤會?什麼誤會?」
「我和我的同伴剛才並非討論的是您和阿倫多大人商量的事,事實上……」安平略有些為難,這時才覺得自己剛才犯傻了,幾個人竟然會在這裡為一隻老鼠而議論起來。
雖然,事實上,那隻老鼠的確很奇怪。
「對了,阿倫多大人,可以聽聽您為什麼阻止砍掉基地附近剩餘森林的想法麼?」安平巧妙的轉移話題,略帶恭敬的說著,這是對一名之前未曾謀面的長者基本禮儀。
因為奧武夫一直擋在門口的關係,雖然向他們介紹了阿倫多,但安平卻一直沒看過這明德魯伊的樣子,他穿過木門,注意到之前奧武夫和阿倫多站的地方是這座城堡上突出的一個高台,站在這裡,周圍的景色一覽無遺。
遠處,可以清晰的看到深淵之語的火山在裊裊的冒著黑煙,地獄城投影就在火山的頭頂,其下儘是一片焦黑的大地,暗紅色的熔岩還沒有完全止住,依舊緩緩向外流淌著。
深淵之語的森林的確全毀了,只在基地後面,靠近深港城的方向還略有一些殘餘。
「你就是安平?」和想像中大相逕庭,阿倫多這位德魯伊看起來是一個很粗壯的人,龐大的身軀配以結實的肌肉,看起來和高大的奧武夫相比一點也不弱下風——他應該有荒原蠻族的血統,不知名的顏料在臉上抹出幾條古怪的花紋,但代表他血脈身份的就僅此而已了。
阿倫多穿著中型盔甲,不過,為了符合他的體型,這套盔甲大了許多,簡直趕的上很多重型盔甲了——之所以依舊是中型,因為這套防具從頭到腳沒有用一點金屬,德魯伊的防具與武器受到傳統誓約所限(而非只是基於訓練),避免攜帶經過加工的金屬製品,因為這違反他們信守的自然之道。換言之,雖然德魯伊可以學會雙手劍,但他們不使用它。
所以,阿倫多的武器是一根木杖,和法師的法杖很相似,只是,沒有像法師的法杖那麼華麗,古樸而自然,用一些羽毛和不知名的獸骨裝飾在杖頭。
「安平,我聽說過你的名字。」和奧武夫爭論時候很激烈,但一旦平靜下來,阿倫多的表情冷漠淡然:「布馮曾經提起過你。」
「謝謝您。」安平微微一笑,並不用神性感知觀察面前阿倫多的實力,自從王宮之後,他的個性謹慎了許多。
「你想聽聽我的想法?」阿倫多略皺了皺眉:「我的想法很簡單。相信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是偉大的橡樹之父的信徒,監督這個世界的森林和原始生態的平衡是神賦予我的責任。」
「是這樣麼?」
「難道不是這樣?」阿倫多直接下了結論:「任何森林的破壞都是不被允許的。」
「可現在是在戰爭時期!」奧武夫又吼了起來:「那些可惡的惡魔信徒屢次用樹林作為掩護,伏擊我們的軍隊!在戰爭時期,一切都應該為戰爭服務,所以,必須砍掉那些剩下的樹木,木材還能當作我們的資源,用在必要處!」
「所以我才厭惡人類,你們所謂的文明本質上就是對自然的破壞。」
「哈!」奧武夫氣的如馬一樣打了個響鼻:「我不和你爭了,我現在就去下令!」
「那麼,我不得不阻止你了。」阿倫多也很強硬,他身上忽然露出了如同元素一樣的氣息,這讓安平一凜。
能夠化身為元素的德魯伊顯然已經到達了十六級,化身為元素生物後,幾乎擁有該種元素生物的所有特性,這讓德魯伊無比強大。
十六級開始,德魯伊就可以變身成大型、中型或小型的土、水、火、風元素,每天一次,變身時,他可以擁有該元素的特殊能力。十八級開始,德魯伊可以每天使用此能力三次。
「等等。」眼見兩人又要鬧翻,安平連忙伸手擋住奧武夫:「大人,請您稍等一下。」
「怎麼,安平,你也要阻止我麼?」
「當然不是。」安平搖頭。其實,他從心眼裡支持奧武夫的建議,在來之前親自經歷了一次惡魔信徒的伏擊後,知道基地附近殘餘的森林的確是非常危險的地方。而且,作為來自於地球中華聯盟的軍人,中華古時的戰爭也早就有清除城池周圍一定範圍樹木的傳統,這兩者的意思不謀而和。
「安平,你知道自然之神的基本教義麼?」心靈之中,忽然傳來了桑蒂妮的聲音。
「不知道,可以快速給我解釋一遍麼?」安平立刻大喜過望,他正在頭疼該怎麼說服阿倫多,但苦於對德魯伊,尤其是信仰自然之神的德魯伊瞭解不多,精靈願意給他解釋,那是再好不過。
「那好,你聽著。」
「自然之神的教會努力不懈地保護自然的平衡,他們稱之為——一體至衡,大概的意思就是避免外界的文明壓力帶入過多狩獵與農耕活動。」
為了抑制文明與人口的過度膨脹,自然之神教會的成員們甚至暗中秘密地資助盜匪四處劫掠、並飼育掠食凶獸擇地野放。這些計劃都盡可能地秘密進行——因此大多數一般民眾都只將西凡那斯的信眾視為一群大自然與樹木的愛好者。
為了迎合這種印象,教會也順道盡可能地公開飼育(無攻擊性的)野生動物、照料生病的動物、並四處栽種喬木與灌木。當然,這些作為也都能修復日益傾斜的一體至衡。作為自然之神的信徒,大多數畢生都在研究世界上各種生物的生命週期,並學習以長遠的眼光審視一切-如此,他們仍然難為這樣才能看清每件事相互之間那千絲萬縷的複雜關聯。
他們喜歡對每件事都有著長遠的規劃,希望能避免所有擾亂一體至衡的失誤。因為有著絕佳的耐心、豐富的自然知識、以及長遠透徹的思考看法,此外,自然之神的信徒力量也極為強大——與他們作戰時,是最致命的敵人,當然,如果是同伴那也非常幸運。
森林之父的侍奉者,要求並期許自己能在各種突發狀況中保持沉著,隨時都備有三種以上的應對策略,以求能在戰鬥中洞察致勝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