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1)
驪山,華清宮。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當偉大詩人杜牧寫下這首膾炙人口的詩篇時,他對華清宮以後的命運,並沒有準確的預測到。安史之亂的時候,華清宮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畢竟安祿山和楊貴妃在這裡有過一些曖昧的關係,導致安祿山不捨得破壞這裡。
朝廷平定了安史之亂以後,驪山華清宮安然無恙。這裡依然是皇室權貴享受生活,夜夜笙歌的地方。哪怕是後世稱為中興之主的憲宗,也層層在驪山流連忘返,至於後來的荒唐皇帝唐懿宗,那就更不用說了,大部分的時間,都將這裡當做了皇宮。直到在黃巢起義軍攻入長安,華清宮才被一把火燒掉,裡面的珍寶文物,也全部被搶掠一空。
但是,儘管環繞驪山的建築物受到嚴重的破壞,可是這裡的溫泉,卻依然清澈。建築物被燒燬以後,溫泉順著山澗流下來,蒸騰起濃濃的霧氣,將驪山點綴得好像是仙境一樣,再次吸引了權貴們的注意力。隨著局勢的逐漸穩定,那些把持關中的權貴,依然將這裡當做是度假勝地,於是,山上的建築,又漸漸的多了起來,夜夜笙歌的場面也綿綿不絕。
朱玫撤離潼關以後,沒有直接返回長安,而是一頭栽入了驪山,彷彿在驪山上能夠找到更多的安全感。驪山雖然不算是崇山峻嶺,可是在一片平原之上,還是顯得比較突出的。站在驪山的上面,居高臨下的俯瞰四周,頗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他把持長安傀儡朝廷數年,驅使長安周邊民夫,重新修建了華清宮,作為私人享樂之用。
驪山的溫泉,是非常宜人的,現在正是初冬,水溫可謂是最恰當的,只是朱玫的心情很差,沒有心思來細細的享受,那些被他搶掠來的宮女,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的,勉強裝出一絲絲的笑容,嫩胸豐『臀』,曲線玲瓏,香氣濃郁,也無法掩飾眼前的緊張氣氛。
朱玫本人是非常『淫』虐的,每晚無女不歡,邠寧軍從各地搶掠來的女子,只要是稍有姿色的,都被他拿來玩樂。只是,在鷹揚軍的巨大壓力下,他連『淫』虐的心情都沒有,越是『淫』虐,心情越差。驪山上的宮女,早就被他『淫』虐遍了,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全感,反而變得更加的強烈。
鷹揚軍陳兵潼關,卻偏偏沒有西進,天知道劉鼎在打什麼主意。這是完全違背常理的。朱玫斷定,鷹揚軍肯定是在籌劃什麼陰謀,籌劃對他朱玫不利的計劃。分析來分析去,朱玫越來越覺得,劉鼎可能是在等兵不血刃的拿下長安。鷹揚軍怎麼樣才能夠兵不血刃的拿下長安?自然是有人來取他朱玫的人頭了。
這段時間,朱玫一直都在疑神疑鬼,生怕手下會有人起來殺了自己,他看身邊的每個人,都覺得他們有暗殺自己的嫌疑。為了安全起見,他將王行瑜、百安林、雷飛等三人都全部調離了驪山,將黨項騎兵和回鶻騎兵調集到驪山的周圍,彷彿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夜深人靜的時候,朱玫也不得不感慨,自己居然要淪落到依靠外人保護的地步了,原來的部下,全部都離他遠遠的,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真正打仗的時候,他還得依靠那些部下。而且,即使是這樣,朱玫依然感覺自己很沒有安全感,只要想到劉鼎這兩個字,他就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發熱。
鷹揚軍屯兵潼關,又有李克用和李昌符兩人前後夾擊,朱玫在驪山可謂是度日如年,每晚都要在宮女的身上,將自己折磨得筋疲力盡,這才能入睡。他想要回去邠州吧,又心有不甘。得到的東西,想要主動的放手,實在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霸佔長安這塊皇氣所在之地,怎麼可能輕易捨得放棄?
長安這個地方,儘管看上去,已經是一片的廢墟,可是站在這裡,就有一種俯視天下的感覺,那裡還有一個他擁立起來的朝廷。長安只要存在一天,就是天下權力的中樞,就是皇權的象徵,是天下百姓的敬仰所在。每天看著穿著龍袍的皇帝,在自己的面前戰戰兢兢的,可要比玩弄女人有快感多了。
越想越是煩躁,朱玫將幾個宮女拉過來,在她們的身上胡亂的用力亂捏,越是柔軟越是脆弱的地方,就捏得越狠。那些十三四歲的小宮女,被他捏得渾身發紫,卻又不敢開口求饒,只好拚命的忍住,淚珠不斷的灑落下來,將本來就薄如輕紗的衣服全部濕透了。
幸好,外面忽然有人進來匯報:「主上,有人求見,用的是李克用的帖子。」
朱玫對李克用一肚子的火氣,聽到李克用的名字,想也不想,馬上喝道:「李克用?王八蛋!殺了!」
那道:「是!」
朱玫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將那隨從叫了回來:「等等,他叫什麼名字?」
那見了面,大人自然就會知道的。」
朱玫推開懷裡的宮女,皺眉想了片刻,不得要領,自言自語的說道:「見面?」
隨即叫道:「叫他進來!另外,把鄭大人請來!」
那隨從急忙答應著去了。
朱玫從溫泉裡爬起來,在宮女的服侍下穿好衣衫,來到外面的大堂,發現鄭昌圖和裴澈已經在門外等候了。自從鷹揚軍奪取潼關以後,邠寧軍的內部,就出現了一些暗流,王行瑜、百安林、雷飛這些手握兵權的人,都受到了朱玫的猜疑,只有走投無路,手中又沒有兵權的鄭昌圖,才是朱玫最為信任的,朱玫在華清宮享樂的時候,只帶了鄭昌圖。
朱玫看了裴澈一眼,說道:「你跟來做什麼?」
裴澈急忙告辭。
自從接受了鷹揚軍鷹眼都的指點以後,裴澈就有意識的接近鄭昌圖,從鄭昌圖那裡打探到了很多有價值得到情報,只是朱玫生性多疑,每次看到裴澈跟在鄭昌圖的身邊,都感覺此人不可靠。但是鄭昌圖倒沒有覺得裴澈有什麼心思,他以為裴澈也已經是走投無路,才會死死的跟著他。
裴澈畢竟是李熅朝廷的宰相,屬於興元府朝廷公佈的罪大惡極的逆賊之一,排名還相當的靠前。要是李儼回到長安,李熅朝廷的所有官員,肯定要被當場處死,裴澈和蕭遘等人,絕對不能倖免。裴澈為了活命,緊緊跟著他鄭昌圖,實在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因此,他出入也經常帶著裴澈。
鄭昌圖看了看匆匆離去的裴澈背影,覺得朱玫沒有必要如此懷疑裴澈,卻也沒有說破,沉吟著說道:「李克用不知道打什麼主意,怎麼會主動派人來找我們?」
朱玫說道:「所以叫你來看個清楚!」
鄭昌圖點點頭。
一會兒的功夫,那隨從就將來人帶進來了,卻是個五十來歲的漢子,頗有風塵之色,但是眼睛不斷的轉動,對朱玫身邊的那些宮女很感興趣。由於都是剛從溫泉裡面爬起來,身上的衣服又是薄如輕紗,那些宮女風情盡顯,令人充滿遐思。
朱玫上下打量著對方,冷冷的說道:「你是誰?」
那漢子躬身為禮,聲調有些尖尖的說道:「在下劉仁恭,見過朱大人。」
朱玫皺皺眉頭,似乎有些意外的說道:「你是劉仁恭?劉窟頭?」
那漢子正是李克用手下大將劉仁恭,他點頭微笑的說道:「不錯,不錯,大人還記得在下啊!」
原來,劉仁恭原來在盧龍節度使李匡威手下為將,在攻打易州的一場戰役中,以挖掘地道進城的方式,成功的佔領易州,從此以後,劉仁恭又被稱為「劉窟頭」。朱玫平時攻城,最喜歡的事情同樣是挖掘地道,因此對劉仁恭也有所耳聞。
朱玫卻沒有跟劉仁恭套近乎,冷冷的說道:「你來做什麼?」
劉仁恭沒有正面回答,微笑著說道:「大人的日子過得舒坦啊!溫泉,美女,佳餚,實在是令人羨慕啊!」
朱玫不耐煩的說道:「有話就講,有屁就放!李克用派你來做什麼?」
劉仁恭好像並不擔心朱玫生氣,悠然自得的說道:「大人難道就這樣接待老朋友麼?」
朱玫冷冷的說道:「誰是你的老朋友?」
劉仁恭看看鄭昌圖,恭敬的說道:「不知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鄭昌圖面無表情的說道:「鄙人鄭昌圖。」
劉仁恭急忙彎腰行禮,恭敬的說道:「原來是鄭相。我家主上交代,見了鄭相,一定要問好。鄭相在上,劉某人有禮了!」
鄭昌圖冷冷的說道:「不敢當!」
面色卻是和藹了一些。
劉仁恭自從投靠李克用以後,在李克用的手底下並不太受重要,主要是李克用喜歡意氣用事,有勇無謀,對於劉仁恭的計謀,不太接受。但是鄭昌圖看問題的絕度不同,對劉仁恭父子頗有幾分忌憚,覺得劉仁恭父子腦子靈活,手段又夠狠毒,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鄭昌圖一直都覺得,李克用是不會用人,暴殄天物,空有張敬全這樣的高人而不能盡其所有。若是李克用重用張敬全、姚明康、劉仁恭、劉守光等四個漢人,則河東勢力的擴展速度,肯定要比現在快得多。別的且不說,最起碼在王滿渡,也不會被劉鼎挫敗得如此嚴重。
朱玫擺擺!」
劉仁恭微微一笑,坐了下來,說道:「好個華清宮!」
朱玫拍手叫來一群宮女,冷冷的說道:「服侍貴賓。」
那些宮女不敢違抗,急忙上來四人服侍劉仁恭,其他的,卻依靠在朱玫和鄭昌圖懷中,極盡妖嬈之能事。劉仁恭倒是來者不拒,毫不客氣的抱著懷中的年輕宮女耍玩起來,手掌不斷的落在宮女的胸脯和兩腿之間,好色之心完全表露無遺。
朱玫皺皺眉頭,卻沒有說什麼。
鄭昌圖原本板著的臉,卻是漸漸的鬆開了。
劉仁恭既然好色,自然容易對付。
劉仁恭逞過手足之慾,這才心滿意足的說道:「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聽說華清宮裡面的宮女,都是大人從米脂附近找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呢?」
朱玫冷冷的說道:「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些年輕的宮女,確實都是來自銀州的米脂地區。銀州已經被劃入黨項人的統治範圍,當地的漢人紛紛南下,很多走投無路的米脂姑娘,都落在了朱玫的魔掌中,被他肆意的糟蹋。期間不少人死於非命,剩下的宮女,數量已經不多了。
劉仁恭摸著一個宮女的豐『臀』,將那個小宮女弄得呻吟連連,這才有意無意的說道:「大人現在還能好好的享受一番,還是抓緊時間享樂吧,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鄭昌圖高深莫測的說道:「劉大人說話,怎麼我們都聽不懂呢?」
劉仁恭說道:「呵呵,有心人自然能聽懂,若是無心人,聽來也沒有用。」
鄭昌圖皺皺眉頭,倒也不生氣。
朱玫也沒有生氣,將懷裡的宮女推開,眉毛不經意的向上挑了挑,說道:「劉仁恭,你是來勸降的吧?」
劉仁恭深知朱玫的這個動作就是要殺人,這個殺人魔頭,殺起人來的乾脆程度,可要比李克用厲害多了,若是一不小心,被他殺了,那才叫冤枉。急忙說道:「大人誤會了。」
朱玫的眉毛慢慢的鬆開,聲音倒是顯得相當的溫柔,緩緩的說道:「那你放什麼狗屁?」
劉仁恭說道:「還請大人屏退左右,聽在下詳細敘述。」
朱玫揮揮手,喝令所有的宮女都退走。
鄭昌圖冷冷的說道:「劉仁恭,你若言之無物,休怪我們無禮!」
劉仁恭自信的說道:「在下確實是攜帶機密而來,絕不敢欺瞞各位!」
朱玫冷冷的說道:「我倒要好好的聽一聽,你有什麼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