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
清平鄉政府大樓門前。(。純文字)
一塊偌大的草坪已經人山人海。縣委書記、縣公安局長站在第一線,葉璇對這個案子比較瞭解,也得以站在第一線。
現場還有兩架攝像機,兩個電視台媒體。一個是青羊縣縣電視台,一個是龍陽市市台的,而拿著話筒侃侃而談的正是市台的副台長秦子衿。
縣委書記馬文才拿著喊話筒,手心額頭都是汗水,他知道這次的事情太大了,政治處分肯定是免不了的,政治生涯也基本就斷送了,但是此役關係仍然重大,如果處理的漂亮,說不定還能在縣裡待下去。所以,說什麼他也要搏一搏。
縣局沒有狙擊手,連武警也談不上,手槍也沒有幾把,好在歹徒身上沒有什麼火器,不過房子裡情況大家是兩眼一抹黑,一點也不知道。如今,他們只能相信人質還活著。
「耿金山,我是縣委書記馬文才,現在我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辦了,你能不能放了馬德才,你已經殺了幾條人命,雖然他們有錯,可是他們死了,他們家人的痛也不會比你失去家人時的少!」
「書記說的好!我只想問幾個問題,這幾個問題,馬德才沒能回答,現在請書記回答。第一,二胎罰款四萬有依據嗎?第二,大月份引產允許嗎?第三,引產導致死亡誰負責?第四,誰給醫院的全力,強行火化死者!」
面對一連串的詰問,馬書記毫不猶豫的喊著說:「耿金山,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第一,罰款沒有依據;第二,大月份引產堅決不允許;第三,引產導致死亡醫院負不可推卸的責任,計生辦也責無旁貸;第四,醫院是無法無天,已經觸犯法律。耿金山,我知道你心中有苦有冤,在咱們縣出了這樣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們家。可是,你還要相信法律,相信政府,如果人人像你,有了仇怨憤恨就用刀用武力自己解決,這個社會還有什麼秩序可言,這個國家的法律又是為誰而設?」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手拿菜刀的耿金山坦然走了出來,站在了過道裡,樓下廣場上黑壓壓的人群,還有幾個方向數把五四頃刻間對準了他。但他卻是笑了笑說:「馬書記,既然您說了那麼多,那我也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如果有辦法,誰又願意走到這一步?」
然而,他話鋒一轉,聲嘶力竭喊道:「可是,一個婦女主任,兩個聯防隊員,一個醫院院長,還有一個土皇帝鄉長,是他們這樣一夥人逼得我們兄弟走投無路,我們只好用這麼激烈的方式給自己和家人討回一個公道。」
「法律會給你一個公道!」馬書記說得義正詞嚴。
耿金山慘然一笑:「連個接案的都沒有!法律究竟是為誰而設?」
葉璇的心猛然揪了一下,自己這件事確實處理失當,如果……如今已是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馬書記,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為難你了,今天有縣領導在,有電視台在,有那麼多鄉親在,我們家的這點事大家也都清楚了,這就夠了。馬德才他該死,我也該償命!」
「不要!」葉璇一聲大喊,卻哪裡有來得及,在眾目睽睽之下,耿金山揮起怪異的菜刀,從右至左劃過自己的咽喉,口中朗朗有聲:「匹夫一怒血濺七步,匹夫一怒……」
而與此同時,幾顆子彈也射-進了耿金山的身體。
自始至終,秦子衿身後的攝像師忠實的記錄著這一切,此刻,她早已淚流滿面。當然淚流滿面的不只是她,還有葉璇。
秦子衿對著鏡頭激動的發表評論詞:「各位觀眾朋友,鬧得沸沸揚揚喧鬧一時的強制引產事件應該結束了,可是隨之而去的是什麼,是八條人命。在物慾橫流的今天,在人性冷漠的今天,在相關人員麻木不仁的今天,總是要用許多無辜的鮮血和生命才能換回一些人起碼的良知……」
就在秦子衿哽咽著慷慨陳詞之際,葉璇和幾個警員已經來到了二樓過道,葉璇蹲在耿金山的身邊,給他抹上了眼睛,而另外幾個警員也發現了鄉長馬德才被割斷喉嚨死不瞑目的屍體。
葉璇的目光很快被那把外形奇特的菜刀吸引過去,那把刀居然直直的插-進了樓面過道的混凝土內,看樣子足有半個刀身紮了進去,那麼它的鋒利程度已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葉璇纖手緊握刀把,猛一用力,但聽「嗆啷」一聲清音,菜刀離開樓面,帶起一陣水泥灰塵,但那一記振聾發聵的清音久久不散。葉璇用水蔥般的手指掠過雪亮的刀鋒,指肚立刻湧出數滴血珠。她決定將它帶走,以證物為借口,應該無人阻攔。
當日晚間,市台播報了強制引產事件的始末,以及後續一些列令人心驚膽寒的命案。新聞播出後,電視台的多部電話就被打爆,也有不少民眾打了市長熱線。
很顯然,雖然耿家父子殺人如麻,可是,輿論全部倒向他們,全部譴責鄉政府和鄉衛生院草菅人命。根據市委的態度,這次肯定是要有一批人被摘帽子的。
不過,清平鄉鄉長馬德才,以及衛生院院長二人已經可以免去處分,他們已經成為了故人。
許子陵從汪小菲口中瞭解到了一切,而且,到目前為止,他瞭解的還不止這些。
上午的時候,汪小菲跟許子陵說了一切,之後拜託許子陵好好照顧董佳怡,然後就毅然離去。
儘管許子陵隱約感覺到他要去做什麼,卻是沒有阻止。
因為,董佳怡的情況更加糟糕,除了昏迷不醒,還有早孕的脈象,還被染了髒病。許子陵相信,到目前為止,董佳怡只是因為世俗的目光和口水,最多也就是知道自己懷孕了,這才選擇自尋短見。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竟然被染病,那麼她肯定會選擇再死一次。
所以當務之急,許子陵只好自作主張,利用自己的方法拿掉孩子,並治好董佳怡的病。
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董佳怡的反應都在大家意料之中,現在這個社會,失潔實在算不了什麼。
董佳怡能夠忍氣吞聲,能夠用死亡來逃避,可是汪小菲不能。
在汪小菲的心目中,青梅竹馬同病相憐的董佳怡無疑是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如果說這也是愛,那麼絕對是世上最最純粹的愛,只有默默守護,默默付出,不求任何回報。
就好像他看到董佳怡喜歡許子陵,他就如父兄一般,沒有生出一分嫉妒怨懟之心。
因為她歡笑而歡笑,因為她煩憂而煩憂,只要能夠看到他,這就是汪小菲簡單的小幸福。
當董佳怡在他面前被欺負時,汪小菲已經拼盡全力,只是他太弱了。
所謂人力有時而窮盡,就是這個意思。
事後,汪小菲也是拼盡全力,才將董佳怡弄回幼兒園的住處,然後默默的守候著。
好不容易等到董佳怡醒來,好不容易等到她慢慢接受了現實,身心逐步恢復,居然有人將那段萬惡的視頻掛在了網上。
汪小菲已經忍無可忍了,如果是欺負董佳怡的人應該槍斃,那麼上傳視頻的就該凌遲。
之所以一直沒有行動,那是因為他放心不下董佳怡,如今許子陵出現了,他就放心了。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能讓他將董佳怡放心托付的,也只有許子陵而已。
既然許子陵來了,現在佳怡有他陪著,汪小菲覺得是到了做自己事情的時候了。
汪小菲打車回到幼兒園,沒想到有人在等他,其實他回去是準備拿武器的,他在前幾日經過一個路邊攤時,從一位藏民攤子上買了一把康巴藏刀。
汪小菲就是回去拿這把刀去報仇的,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送上了門來。更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麼快。
汪小菲雖然憤怒,但還沒有失去理智,他要報仇,所以要死的有價值,而不能做無謂的犧牲。
所以雖然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但汪小菲還是忍著,將頭低下不肯下車。
司機奇怪的問道:」小伙子,不是到了麼,怎麼不下?」
汪小菲一個勁的」噓」,卻為時晚矣,因為已經被發現。
外面三個小年輕一下將目光集中過來,一個喊道:」石頭,那不是那個diao絲?就是那個護花使者。」
石篤篤一拍腦袋:」麻痺的,那晚光線太暗,你不說,我還真反應不過來,不過,你這麼一提醒,還真像,根本就是diao絲範本,其他人裝都裝不出來。」
說罷,上去一把將汪小菲從車裡拖了出來。」小子,幹什麼呢?怎麼?不認識了?上次不是很猛嗎?雖然是手無縛雞之力,可還是敢拚命的,這次是怎麼了?怕了,慫了?」」啊-」汪小菲瞪著血紅的雙眼,像一頭憤怒的野獸在喘息,在咆哮。只可惜無論他如何掙扎撲咬,也掙扎不掉兩個人的束縛。」呵,有點意思啊!瘋狂模式?」」你們這幫禽獸,有種就弄死我,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