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賴我
這事不賴我
高政鄙夷地看著胡國良一眼,心說麻痺的,你搞出這麼多事,現在裝死狗,晚了!
「來人,帶下去,弄醒他!」高政毫不猶豫地說道。
聽到外面的動靜,許子陵打開門,看了看,隨口問道:「怎麼回事?」
高政算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年輕人,這不,手銬還掛在他的左手上,不過,很顯然,他已經反客為主。
「子陵。」高政拿捏出一臉的驚喜,然後立刻喊道:「怎麼搞的,還不給許縣長打開手銬?」
那個正在審訊桌子上寫著什麼的刑警如蒙大赦,馬上拿著鑰匙屁顛屁顛小跑過來,可是,看道許子陵還是那副德性,他哭著臉,看著高政。
高政眉頭微皺,他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銬上去容易,卸下來難。今天,自己的面子是栽定了。
許子陵若有所思道:「你認識我?你是?」
「我是高政,經常聽徐書記提起你。」
許子陵一聽這話,人家這是在示好呢!當即,他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還是不知道,你出現在這裡的用意?」
旁邊的小刑警剛才聽了高廳長的話,恨不得跟著胡頭一起暈過去。你聽聽,一向強勢的高廳長是怎麼跟這小子說話的,那叫一個低聲下氣。
這會聽到許子陵問話,他主動給廳長大人解圍:「這位是我們高廳長。」
「哦——」許子陵這個音拖得挺長,轉身走了幾步,將桌上那頁紙納入兜中,然後道:「你是高洋的父親?」
「噯,就是,你的車馬上就給你送過來,年輕人,血氣方剛的,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看到許子陵將紙片收了,高政的眼皮抖了抖,他不知道,上面都是些什麼玩意,不過,應該沒什麼好話。
許子陵點點頭:「這麼說,他承認今晚的事都是他的所為了?」
「不全是!你的車是他找人拖走的。」高政說的很客觀。
許子陵笑了笑:「我也就說,他怎麼可能讓人捉自己女朋友的奸?呵呵……」許子陵眼睛瞇了瞇,盯著高政:「那麼請您告訴我,今晚的事到底誰是始作俑者?」
聽著許子陵咄咄逼人的氣勢,高政除了有點氣不順,倒也沒什麼。可是一旁的那個小刑警徹底傻眼了,在他的意識裡,廳長已經基本頂天了吧,一個小副縣長怎麼可以在他面前如此盛氣凌人的說話?
高政道:「我認為這個答案要從胡國良身上找。」
「高,高廳長的思路很清晰嘛!咱倆想到一塊去了。」許子陵豎起大拇指,很誇張的說道。
「英雄所見略同嘛!」高政笑容可掬,心說麻痺的,為了過了今晚這一關,老子索性放下身段,即便跟你稱兄道弟,又有何不可?
「呵呵,那小子呢?」許子陵自然說的是胡國良。
「控制起來了,我們去問問。」
「走!」
「你還是個急性子!」
小刑警居然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一直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高廳長,今晚臉上一直凝結著笑容,而且還親熱的拍著那個沒大沒小許副縣長的肩膀,兩人親熱的就像一對兄弟。
剛剛走出審訊室,許子陵就看到自己的車進了院子,那個下令拖車的戴隊長親自送了過來的,高洋馬上迎了上去。
戴隊長正鬱悶著呢!兩個人給他打的招呼,可是這車剛剛拖回交警隊,這會又要送過來,他剛準備問問高洋是怎麼回事,二樓上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送車的那個,你上來一下。」
「呃……」戴隊長瞇著眼睛,上面有些逆光,他看不清,問旁邊的高洋道:「那誰呀?」
高洋小聲道:「兄弟,對不住了,今天這事老哥對不住你,不過你放心,我都招了,你只是個執行者。」
「我問你剛才說話那是誰?」戴隊長有些急了。
高洋道:「跟我爸站在一塊的那個,就是車主,他是青羊縣副縣長許子陵,也是徐書記的準女婿,咱們攤上大事了。」
戴隊長扭頭看了眼高洋,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他對許子陵不熟,不過似乎在央視新聞聯播上看到過他。蒼天哪,大地呀,自己什麼人不好得罪,偏偏得罪他,媽的,這個運氣,應該去買彩票!
「許縣長叫你,還不麻利點上來。」高政不耐煩道。
戴隊長腦袋一懵,高廳長都急了,他兩股打顫,一路小跑著上去。
三個人走進關押胡國良的房間,那傢伙醒了,正垂頭喪氣的將腦袋放在桌子上。
「我的那些違章……」許子陵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全消了,你放心,你沒有任何違章記錄。」戴隊長這時候頭腦還算清醒,回答的也很麻利。
許子陵點點頭,聽戴隊長又道:「還有,你發動機改過,沒有備案,我也給你辦理了。」
「哦,這個你都知道?」
戴隊長看了眼胡國良,然後搖搖頭道:「胡隊長,對不住了,這件事你說還是我說?」
胡國良仍然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他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無所謂,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嗯?」許子陵哼了一聲,看著高政道:「高廳長,你不是說車的事是高洋搞出來的?」
戴隊長的話馬上解釋了大伙的疑問,「洋哥只是讓我給你的車找點事,改過發動機這條線索是胡隊長提供的。」
「什麼?」許子陵看著胡國良,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指著半死不活的胡國良大罵:「狗日的,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又是搞我的車,又誣陷我嫖-娼,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我……」胡國良西施捧心一般,楚楚可憐的,久久說不出話來。
許子陵冷笑一聲:「戴隊長,那些違章是張紫怡弄出來的,完全可以讓她去消,所以,我不會承你這個請,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
戴隊長哪裡敢走,他扭頭看了看高廳長,高廳長皺著眉頭,疲憊的擺了擺手。
「胡國良,快說,你到底是何居心?」高政確實恨他,若不是這小子,今晚的是也不會搞得如此無法收拾。
許子陵笑了笑:「還是我說吧!胡國良,你的老家在龍陽,胡寶香是你親姑吧!我也是現在才想起來,她給我修過車,沒想到,她的居心如此險惡。現在,我想知道的是,她為什麼要讓你害我?」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胡國良抱著腦袋痛哭流涕。
「不知道,你不知道,就能利用國家機器去誣陷一個人?」許子陵絲毫不為所動。
胡國良才哭哭啼啼道:「從小,我爸死的早,我是我姑帶大的。」
「你倒是有情有義,可是,你置法律於何地!看來,想要知道最終答案,還要去問她?」後面這半句話,許子陵是看著高政說的。
「要不我來處理?」高政試探性的問道。
許子陵剛要說什麼,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原來,汪博行和張元奎聯袂來到了徐天南的家,二人將事情大概一說,徐天南便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處理。」
於是,就有了他給許子陵打電話這一出。
「子陵,我是徐天南,現在有空吧!到我家來一趟,我等你。」
許子陵當然沒有二話,就算在床上辦事,也得立馬提褲子走人,誰讓對方是蜀南省一哥呢!他也知道,自己的准岳父是知道今晚這個事了,朝一旁的高政無奈笑了笑:「那個,高廳長,是徐書記的電話,他讓我過去,您看……」
「趕緊的呀!要不我派人送你。」
「不用,我有車。」
許子陵剛走幾步,身後傳來高政的聲音:「子陵,你手上還戴著手銬。」
「哦,取了吧!」
聽到這廝首肯,高政總算是舒了口氣,親自拿著鑰匙給他開了手銬,然後又有些為難地問道:「子陵,剛才你收的那頁紙上都是些什麼呀?」
「哦,他們交代的問題。」坦然地說著這話,許子陵又要走。
「哎,子陵,能不能……」
許子陵停下腳步,轉過身,用手點了點高政,今天晚上總的來說,高政的態度還算不錯,許子陵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他掏出那頁紙,當眾搓成了飛灰。
在高政目瞪口呆中,許子陵走到隔壁的審訊室,拍了拍門道:「張紫怡,走不走?」
「啊?」張紫怡從窗子露出一張小臉,「你完了?」
「你才完了,你不走,我可走了,我還有事。」
「走走走,一起來,一起走。」走出來,一眼看到高政,張紫怡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高叔叔。」
「噯。」高政朝和藹可親的應了一聲,扭頭對高洋吼了一句:「混蛋,還不過來給紫怡和許縣長道歉。」
老子都完全放下了架子,高洋還有什麼辦法,他走到二人跟前,看著許子陵道:「許副縣長,我只是一時不忿,對不起!」
許子陵淡淡一笑:「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的做法我不能接受,你這根本是仗勢欺人,如果我是個普通老百姓,只怕哭得地方都沒有。」
高洋被許子陵幾句話說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高政痛心疾首道:「高洋,這是一個教訓,你要一生銘記,這個世上你得惹不起的人太多了,這次你碰到許副縣長,他好說話不追究,那是你的運氣,可是,你不可能永遠這麼好運!」
高洋一疊聲「是是是」。許子陵笑了笑,高政不愧為政治老手,說話滴水不漏,讓你覺得,人家話說到這個份上,你要是在死抓住不放,你自己就有些那啥了。
一旁的張紫怡稍稍有些不忍,道:「高洋,如果今晚胡國良的事是你交代的,那麼咱們就完了!」
高洋一聽,哎,這麼說還有戲?他馬上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紫怡,這麼說,你不怪我?」
張紫怡笑了笑:「今天我做的也有些過了,算了,咱們扯平了。」
啊,真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啊!高洋恨不得抱起張紫怡轉個圈。
「對不起!」這一句他說的分外誠懇。
「噗嗤,」張紫怡笑了笑:「我的車呢?」
高洋指了指:「我送你回家。」
高政看到這一幕,總算再次舒了一口氣。
許子陵搖搖頭:「被你們兩個打敗了,玩我呢!」
張紫怡伸出手:「鼎鼎大名的許子陵,原來你這麼年輕這麼帥,要是早些認識你,小高同學就沒戲了,格格,謝謝啊!」
許子陵瞇著眼睛看了張紫怡一眼:「我有一個疑問,你怎麼會知道我的房號?」
「真的是碰巧,我對天發誓!」
許子陵搖搖頭,上了自己的車,點火給油,然後伸出手擺了擺,聲音遠遠飄過來:「我相信,但願高同學也會相信。」
看到許子陵被徐天南叫走,高政知道這事遠遠沒完,他必須立刻行動,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算是給徐書記一個交代。
「來人,突擊審訊胡國良。」
……
晚上九點,龍陽市。
一輛每天按時接送麗達的出租車正停在唯一酒吧的門口,他在等麗達下班。
這個把月來,他接送麗達的次數只怕不下五十次,自始至終,他一直戴著一頂鴨舌帽,他相信,自始至終,麗達都不曾看清過他的臉。
看了看時間,離麗達的下班還早,他調轉車頭,去了一趟寵物店,接著是超市,一圈下來,他的後備箱裡便多了一條鎖鏈,一把大鎖,還有一箱方便麵,幾包衛生巾。
做完了這一切,他又開車回到了酒吧門口,打開頂燈,掏出一本書來翻看,扉頁上赫然印著幾個字——《十宗罪》。
有人拍了拍車窗:「喂,機場去不去?」
「不去。」他頭也不抬道。
過了一會,又有人拍窗子:「火車站?」
「不去。」
……
日本,北海道,籐田家族。
數百年的積澱,這份家業也不算小,一座佔地數頃莊園,向世人表明了它世家望族的身份。
在數十株光禿禿的櫻花樹間,有一條青石鋪成的小徑,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白色棉襪,踏著木屐的青年男子正在急行。
雖然空氣很冷,他的腦門卻浮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正是剛剛回到日本的籐田一夫。
一個推拉門打開,偌大的房間裡並排跪著三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老人都是一身黑色的和服,他們的目光齊齊盯著門口。
籐田一夫低著頭走了進來,然後跪在了三個老人的面前,叫道:「爺爺!」
當中的老者搖搖頭,痛心疾首道:「籐田,你知道你錯在哪裡?」
「對敵人的瞭解不夠!」籐田籐田一夫硬邦邦道。
「錯!」老頭直斥其非:「大錯特錯!第一,你不應樹立強敵;第二,你受人慫恿;第三,你太衝動,根本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嗨!」不管爺爺說的對不對,他的態度上必須是要認可的,至於質疑,可以放在心裡。
老頭道:「一夫,你是我們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可是,你遇事如此魯莽,我們幾個怎麼放心將家族叫給你?」
「爺爺,是那個中國人先侮辱我的!」
「人家比你強,侮辱你,你就得受著!這次損失了兩名金花,還讓他們的安全部門對我們家族有了關注,損失有多大,你懂嗎?」
「我……」
「還有,柳生景富跟他有仇,以柳生家族的實力,為什麼他不動手,孩子,好好想想吧!人家是在利用你,拿你當槍使!」
「爺爺,這口氣我嚥不下去,這個仇我必須報!沒什麼好怕的,他只是一個人,我們是一個家族。」
「愚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說,你怎麼知道他是一個人?據我瞭解,他背後的實力也是深不可測。」
「爺爺……」
「這件事到此為止,休要再提。這次你回來的還算及時,他們的國安已經開始調查你了。這段時間,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出門。」
「爺爺,我……」
「下去!」
「是。」
籐田一夫剛走,旁邊一個老頭道:「大哥,這件事對於咱們家族,無疑是奇恥大辱,難道就這麼算了?」
中間的老頭歎了口氣:「你是什麼意思?」
旁邊老頭瞇著眼睛,一臉陰鷙:「六名金花都不是他的對手,那就讓我去會會他。」
中間老頭猶豫不決道:「二弟是一刀流的宗師,你出馬應該是萬無一失。可是,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要不帶上英美,也好讓她照顧你。」
「但憑大哥安排。」
冬夜,月光清冷,夜色如水。
一間房中依舊亮著燈,一個女子,鬢髮高挽,穿著淡粉色的和服,黑色的秀髮、粉色的和服之間,是一段細瓷般的脖頸作為過渡。
跪坐在琴桌前,她素手皓腕,操-弄著一架古箏。
叮叮咚咚,低沉而優美的琴聲,行雲流水般,從指尖緩緩流淌。
門突兀的一響,女子琴聲戛然而止,右手從琴下抽出一柄秋水般的長劍,扭身直刺來人。
錚——
女子去勢如電,劍鋒微微顫抖,破開空氣,發出陣陣清鳴。
來人身體往後一倒,避讓過雷霆一劍。女子一擊不中,改刺為砍,來人就地一滾,一腳踩在了劍身之上。
女子一下抽不動劍,秀眉微蹙。
剛才一連串的動作,已經使得她的鬢角和衣帶微微蓬鬆,小巧的鼻尖,也沁出細密的汗珠,和服襟口微開,一縷蕾絲、一道溝壑若隱若現。
再抽了一次,依舊沒能將劍抽出,女子別過身,躲開了來人赤-裸-裸的目光。
「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女子的聲音煞是冰冷。
「英美!」來人從後面抱住女子,呼著熱氣的嘴唇落在了她白皙無瑕的頸側。
女子閉著眼睛,渾身僵硬,微微顫抖,她的呼吸逐漸變粗:「一夫,我們是兄妹!」
籐田一夫猛地將英美的身子扳過來,一把拉開她的和服,將其一對傲然的白鴿從蕾絲下釋放出來,然後如同雨點般的吻落在了她白皙的胸脯上。
「嗯……我們是兄妹啊!」籐田英美無力的推拒著身前的兄長。
突然,她的下身一涼,有一個火熱堅硬的物體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長驅直入。
「唔——」籐田英美嬌軀一顫,雙腿已經盤上了籐田一夫健碩的腰身。
籐田一夫劇烈的聳動著,喘息著道:「我們是堂兄妹,不同的父親,不同的母親,這在我們的國家很正常而已,就是親兄妹,不是有很多也在一起嗎?」
籐田英美如同海上的一葉扁舟,起伏不定,一縷髮絲粘在她蒼色的唇間,她死死咬著唇皮,不讓自己發出任何嬌吟聲。
……
許子陵是第一次走進省委書記的九號小院。
張元奎卻是看了看他的身後道:「我女兒呢?」
「你是紫怡她爸爸,她被高洋接走了!」
張元奎緊緊盯著許子陵:「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沒什麼。」
張元奎點點頭:「徐書記,我先走了。」
看到張元奎告辭,汪博行也朝徐天南點點頭,二人結伴而去。
徐天南皺著眉頭,就這樣遠遠地看著許子陵,這似乎是第一次,認真仔細的,不帶任何政治色彩的,像看待一個晚輩那般,審視他。
人家沒招呼他坐,許子陵哪裡敢做,人家不光是自己的領導的領導的領導,還是自己的准岳父。
田芳從廚房出來,端著一壺茶,笑道:「子陵來了,兩個大老爺們,都站著幹嘛,老徐,趕緊招呼子陵坐啊!」
「你怎麼會認識張家的女娃?你真是到了哪裡,哪裡就不得安生!」
許子陵從來都是個不會委屈自己、據理力爭的個性:「徐書記,這次是事情真的不能賴我!」
「嗯?」徐天南眼中精光一閃,這些年來,還很少有人敢當面質疑自己的話,由此看來,這小子還是不太成熟啊!
看到許子陵坦然對視的目光,徐天南搖搖頭:「我倒是想聽你說說,怎麼個不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