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教口立威中
文教口立威中
王熙誠院長的診斷證明還算客觀,閆家父子根本不能稱之為傷,閆偉軒所受的一巴掌,侮辱性反而強一些。(。純文字)毫無疑問,傷的最重的孫童星,頭皮破裂,輕微腦震盪。
看著診斷書,閆驥表示非常的不滿意,不過,他也是無能為力。那麼接下來,只能拿兒子被打的那一巴掌說事了。
十分鐘後,蓮花鄉派出所所長張寶金和一個小警員到場。張寶金也是矮矮胖胖,一臉憨笑,遠遠的,他就走上去握住閆驥的手:「閆助理,讓您久等了,你說,是哪個不開眼的敢打閆公子。」
閆偉軒立刻戧指許子陵:「就是他。」
張寶金上前幾步,雙手叉著腰,仰視著許子陵道:「姓名,年齡,籍貫,從實招來,你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是不是活膩歪了,想吃幾頓公家飯?」
「放肆!」作為秘書,何建軍終於發飆了,「你知道在跟誰說話嗎?」
許子陵一把拉住何建軍,阻止他說出自己的身份,許子陵笑了笑:「張所長是吧!看樣子,你很有經驗嗎?從來都是這麼辦案的?」
「什麼意思?我還要你教我?趕緊交代,是想到所裡說去?」
「哼!我倒是想去,你敢帶我去嗎?」
面對許子陵凌厲的氣勢,張寶金反而猶豫了,不過他在蓮花鄉好歹也是一號人物,所以這面子還是要的,不過說話的語氣已經不復剛才的強硬了:「你去,我就帶你去。」
許子陵冷冷一笑:「張所長,還記得季所長?」
張寶金一愣,有些疑惑的看著許子陵:「你說的是那個被市局評為烈士的季永忠,我的前任?」
「那是我兄弟。」許子陵閉上眼睛,眼前閃過季永忠憨憨的身影,一種莫名的心痛蔓延到了全身。
張寶金道:「這樣啊!即便如此,我也是要公事公辦的,既然你是季所長的兄弟,那我給你個面子,給閆少道個歉,只要他不追究,我這裡好說。」
張寶金還沒說完,閆偉軒直接跳起來:「不追究,休想,張寶金,你要是不管,我就告到縣局,我還要到縣醫院驗傷哦。」
許子陵搖頭笑了笑:「閆助理,就你這家教水平,跟著職位不配呀!你這兒子的素質,嘖嘖……你遲早要被他害死。」
閆驥冷冷道:「不勞你費心,張所長,這件事你要給我一個交代,要不我給政法委秦書記打個電話。」
張寶金朝許子陵攤了攤手,閆驥都將縣政法委書記秦劍搬出來了,他哪有力量抗衡?為了自己的前途,他不但不能牴觸,還有盡量盡快辦妥這件事,怎麼著也要讓閆助理一家滿意。
「對不住了兄弟。」張寶金抖出一副亮銀色的手銬:「跟我到所裡說說吧!」
何建軍再也忍不住了,「張寶金,你膽子夠肥的,不想幹了,你到底聽文教助理的,還是聽孫強的?」
「孫書記?」張寶金心裡咯登一下,這個提包的小伙子居然敢對鄉黨委書記直呼其名。
何建軍沒好聲氣道:「他馬上就到。」
何建軍拿不準許子陵要把這件事弄多大,所以他給孫強打了電話,以私人的身份。
何美松當縣委書記時,孫強走過何美松的關係,算是何美松的人,何建軍也不止一次見過孫強。所以,何建軍一個電話過去,孫強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何美松人家雖然不在縣裡,可是現在怎麼說還是上級的副市長不是?
閆驥聽說孫強要來,心裡不由得突突起來,今天這事,客觀的講是有些仗勢欺人。但是,有勢不仗,就等於有權不用,那是過期作廢的東西,要遭雷劈的。可是,如果孫強一到,那麼事態只怕會要逐步失控了。
可是,此時此刻,文教助理卻是什麼都不能做。
這會大家都不說話了,等了有五分鐘,閆驥剛要說兩句風涼話,孫強就走進了病房,而且並非他一個人,還有蓮花幼兒園的園長薛蓉,一個頗有幾分氣質的中年婦女。
王熙誠一看,說了句不鹹不淡的話:「鄉里的領導都到齊了,要不大家到會議室談。」
閆驥冷冷瞪了王熙誠一眼,給他的感覺是王院長在說風涼話。
孫強一眼看到何建軍,上去跟他握手道:「建軍,你到了蓮花鄉也不給哥哥說一聲,太見外了啊!」
何建軍笑了笑:「孫書記,我這次下來是公私兼顧,咱們先把眼前這件事解決了吧!」
孫強哈哈笑了兩聲:「多大的事啊!就是兩家小孩鬧仗,你們至於弄得劍拔弩張嗎?老閆,給我哥面子,算了。」
閆驥嘿嘿一笑,「孫書記都說話了,我哪裡還敢追究,算了就算了吧!」他嘴裡是這麼說,心裡卻暗自慶幸,漸漸的,他已經看出對方駭人的能量,如今叫來鄉黨委書記,只是人家能力的冰山一角。孫強是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台階,再不就坡下驢,他這大半輩子就算是白活了。
「你不追究,我卻是要追究的。」許子陵望著閆驥,一板一眼道。
閆助理剛剛放回肚子裡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孫強有些不高興地看著許子陵,在他看來,這裡級別最高的肯定是自己,背景最深的自然是何建軍,哪裡輪到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而且還是不服自己的調停。
你丫的置我堂堂孫書記權威於何地?
「這位是……」
何建軍剛要說話,許子陵搶在前頭道:「我是跟建軍一起來的,今天這件事還需要孫書記評評理。」
孫強覺得有些麻煩:「建軍,這位是你的小朋友?」
孫強是這麼想的,如果何建軍認可他們的關係,那我孫強算是賣你一個面子,如果你否認,那麼對不起,今天這事我還就不管了。
何建軍搖搖頭:「不是。」他也是靈透之人,當然明白許子陵的用意,看來,到目前為止,許子陵還是不願意表明身份。
難道他要扮豬吃老虎?何建軍如是想到。
孫強一聽,心道不是朋友,那就是關係一般了,那麼……他搖搖頭:「小伙子,閆助理都說不追究了,你還要追究什麼?」
許子陵不高興道:「我要追究的多了。第一,我外甥在幼兒園被打傷,幼兒園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喂。」薛蓉一聽,牽扯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馬上反駁道:「這位家長,不過是兩個孩子打架,這種事情幼兒園每天都有很多起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每一位家長都要追究,我們這幼兒教學也就不用辦了。」
薛蓉說話還是有那麼一點底氣的,因為,如今的蓮花幼兒園已經被評為市級明星幼兒園,而她也在今年五四前夕被評為市級三八紅旗手。
許子陵聽到她這麼說,冷冷回了一句:「我也覺得你不合適,要不主動讓賢吧!」
「嘶……」薛蓉吸了一口涼氣,因為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人家不似信口雌黃。
許子陵再不看他,繼續道:「第二,我還要追究幼兒園收取巨額進門費的事,這件事孫書記知道吧!」
「你……」孫強終於將後面「是誰呀」這三個字生生忍住,而且,這一次的隱忍,他將會慶幸一輩子。
「我不清楚。」孫強完全不顧閆驥和薛蓉兩股殺人般的目光,他已經隱隱感到有些不對,但是卻就是說不清楚分明。算了,還是先把自己摘出來再說。
許子陵點點頭:「你原來不知道啊?那就好,不知道縣教育局知不知道?」
他這麼一說,閆驥的心再次放回了肚子,因為,縣裡的教育局他能搞定,逢年過節的,局長宋正文的家裡,他可是沒少孝敬。
閆驥神情的微妙變化沒有逃過許子陵的雙眼,他笑了笑道:「第三,閆家有什麼權利開除我外甥,而且還不退進門費,這才上了幾天啊?」
閆驥狡辯道:「不過是口頭說說的氣話,不是還沒變成現實嗎?」
許子陵道:「我相信閆助理你有這個實力,所以你說的未必就是氣話。」
「還有嗎?」孫強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許子陵想了想:「暫時沒了,對了,我外甥的醫藥費、精神損失費,這兩項必須有園方和閆家承擔。」
縱使閆驥年過半百,少有火氣,這一刻也忍不住跳了起來,罔顧對方可能存在的背景:「做夢,你等著吧!」雖然是氣話,可是卻再也不提開除小童星的事,顯然在氣勢上落了很多。
許子陵看了看表,一陣冷笑:「孫書記,既然閆助理是這個態度,我也不想跟他談了。」他轉過頭對何建軍道:「建軍,鄉里的醫療條件我不放心,你用我的車送小童星去縣醫院治療。」
何建軍有些不解:「你不需要我?」
「隨便吧!」
「我叫個人送總行吧,我要看著你。」
「也行。」許子陵呵呵一笑,對孫強點點頭:「孫書記,我打個電話。」
這廝撥通了手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卻打開了免提。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來:「我是宋正文,請問你找哪位?」
聽到對方自我介紹,居然是縣教育局局長宋正文,自己的頂頭上司,閆驥頓時就是一驚,同時,耳朵豎了起來,深怕錯過任何細節。
豎起耳朵的卻不止他一個,何建軍已經確定許子陵不是無意,而是故意的打開免提的。
許子陵呵呵笑道:「宋局長,我是小許啊,打擾了。」
「小許?啊,你是許副縣長。」
宋正文這一句話不啻一聲驚雷,在每一個人的耳畔炸響,年邁的閆助理幾乎站不住身子,閆偉軒立刻上前扶住。閆助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宋局長弄錯人了。
張寶金驚呆了,他感到一縷寒氣從尾椎慢慢上行,副縣長啊!弄死他這個小所長,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孫強也被驚得不輕,自己剛才可是對人家很不尊敬的,他目光投向何建軍,顯然是想要證實什麼,可是何建軍的表情很無辜,那人家八成就是真的了。此時此刻,孫強的心裡是哇涼哇涼的。
許子陵接下來的話,打消了所有人的疑慮,也打消了所有人僥倖的希望。
「我是許子陵。」
宋正文的語氣頓時變得尊敬了不少:「許副縣長,您有什麼指示……」
薛蓉一時間花容慘淡,她記得許子陵剛才隨口說了一句讓她退位讓賢的,原來人家不是開玩笑,人家完全有著實力呀!
閆驥的身子在身不由己的顫抖,許子陵和宋正文的大部分對話他都沒能聽清,可是最後的關鍵部分,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許子陵說:「宋局長,我現在在蓮花鄉調研,發現文教口存在很嚴重的亂收費現象,我覺得很有必要召開一個現場辦公會,最好,帶上紀檢科的同志。當然,如果您為難,我直接聯繫紀檢委。」
宋正文當即表態:「都是公家的事,老百姓的事,我有什麼為難的,你等我,我這就出發。」
宋正文是真怕了這個小子了。官場從來沒有什麼秘密,前幾天縣委大院那一出,早已是人盡皆知。當官的哪有底子乾淨的,宋正文知道自己不乾淨,哪裡還能讓紀委參與自己管轄的領域,還是自己消化吧!
閆驥看到宋正文居然被人家一個電話叫了過來,他是徹底絕望了。
孫強的心裡充滿了慶幸,自己今天的脾氣真他媽的好,雖然沒有給許副縣長留下多好的印象,但是太壞的也沒有吧!
於是,孫強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他道:「許縣長,我立刻派人把您的外甥送往縣醫院救治,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醫藥費自然由我們承擔。」
許子陵未置可否,孫強朝著張寶金大吼道:「張所長,你還等什麼,派兩名警員,用警車送人,到了醫院,不要急著回來。」
張寶金立刻滑稽的敬了個禮,孫強又道:「你要留下,沒聽許縣長說要召開現場辦公會嗎?立刻帶人到辦公樓準備會議室,還有現場保衛,必須重視。」
「是!」張寶金滿頭大汗,今天他媽的都是些什麼事,他剛剛給跟他來的那個警員交代了送人的事,手機就響了起來。
走到外面,接了一個電話,臉色凝重的走到了孫強身邊,澀聲道:「孫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