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
螳螂捕蟬
剛剛開席不久,也就是酒過三巡的樣子,許子陵逐一品嚐了高部長的手藝,給出了賓主皆歡的評價。
就在這時,東方白提著兩瓶軍方特供的飛天茅台走了過來,他遠遠便爽朗的笑道:「冒昧造訪,希望沒有打擾到高部長待客啊!」
高仲趕忙站起迎出來道:「東方市長,怎會冒犯,你可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來來來,快去做,高仁,添一副碗筷。」
東方白坐在許子陵的旁邊,他伸出手同許子陵握了握笑道:「小同志,我們很有緣嗎!這麼快又見面了。」
許子陵點頭道:「東方市長好!」東方白的手掌寬大、微熱、有力,握過之後,許子陵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東方白打開一瓶茅台,讓高仁給幾個人都滿上,然後道:「我可是有口福了,這滿桌的菜都是誰的傑作啊?」
高仲和高仁笑笑沒有說話,許子陵道:「當然是只有高叔叔才會有這樣高超的手藝。我發現一個問題,官位越高,菜做的越好。」
東方白搖搖頭:「也不盡然吧!」
有了東方白的加入,氣氛稍顯沉悶,不過酒卻沒有少喝,東方白酒量如海,兩瓶茅台有一瓶進了他自己的肚子,還有七八兩被許子陵解決了。
大家吃喝的差不多,東方白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笑道:「看來我有些喧賓奪主了。」
高仲道:「哪裡哪裡!要不是東方市長,我們父子兩個酒量加起來也賠不了許子陵。」
許子陵笑道:「高叔叔是說我貪杯了吧!」
東方白道:「哪裡是說你,分明是說我太能喝。不過,要是真個較勁,咱們三個加起來恐怕也不是子陵的對手啊!」
許子陵道:「東方市長說得,我是酒桶嗎!我也差不多了。」
東方白道:「高部長,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高仲已經猜到東方白的來意,他點頭道:「當然!請。」說著,率先向書房走去。
保姆趕緊過來收拾碗筷,高仁則泡了一壺碧螺春,同許子陵在客廳喝著。
許子陵看著高仁道:「怎麼沒有看到阿姨?」
高仁神情一黯:「你說我媽?她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這些年我一直是保姆帶的。」
許子陵低聲道:「對不起,我都不知道。」
高仁勉強笑道:「沒事,現在不是知道了。」
二人默默喝著茶,漫不經心的看著電視。
二樓書房中。
東方白抱著茶杯,開門見山道:「高部長,您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吧!」
高仲道:「知道一點,你直說。」
東方白道:「您是市局代局長,在京畿重地,這個位置非常關鍵,非常重要,我想請教一下,您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高仲還沒有說話,東方白又道:「不要跟我說副局長王寶平,我沒考慮他。」
高仲笑道:「如果考慮從內部提拔,確實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可是,我的觀點跟你一樣,做一把手,他不夠這個資格。」
東方白朝高仲笑了笑:「那就好,我也沒考慮從內部提拔,我有一個人選,您幫著參考參考。()」
「誰?」高仲好奇的問道。
東方白道:「聶老的孫子聶抗天,中央特級警衛,已經退役,陳老跟我提過的人。」
高仲笑道:「陳老提過的,那基本算是定了吧!不過,據我所知,這個聶抗天還不到三十歲吧!」
東方白道:「有志不在年高!子陵應該比我們更瞭解這個聶抗天,要不我們問問他的意見。」
高仲苦笑道:「什麼?他一個連體制內部人員都算不上的年輕人,我們問他關於首都直轄市市局局長人選的意見?我沒有聽錯?」
東方白笑道:「只是問問他對這個人的看法而已,沒別的。」
高仲點點頭,走了幾步,打開書房的門喊道:「子陵,你上來一下。」
許子陵看了眼高仁,高仁攤了攤手,許子陵帶著疑問向樓上走去。
東方白和高仲坐在僅有的兩張椅子上,朝許子陵道:「坐!」
許子陵看了看左右,笑著攤了攤手:「長輩面前,哪有我的座位,子陵站著回話。」
東方白和高仲對望一眼,他再次驚歎許子陵的心理素質,他道:「聶抗天,這個人你認識嗎?」
許子陵道:「當然,我們共事一年多,對他算是有一些瞭解,他身手不錯,為人很有正義感,嫉惡如仇……」
東方白道:「他思路怎麼樣?」
許子陵道:「他領導過特衛隊,思路怎樣,不用我說了吧!」
東方白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許子陵莫名其妙的走了,東方白道:「週一的常委會上我會提議討論。」
高仲笑道:「好吧,到時候我會參加這個會議。」
……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火狼打來電話,他按照許子陵的要求,讓對方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十萬塊,對方雖然很不高興,但還是應允了。
半個小時候,火狼電話再次打過來,交易地點還是老地方。
許子陵驅車接了火狼,車還沒到,對方電話再次打了過來,要求火狼將東西放到指定地點,他確認後會將餘款入賬。
一輛捷達,一輛昌河麵包停在了麥當勞五十米以外,火狼提著一隻包,看了看前後左右,然後將黑包送到麥當勞門口旁邊的垃圾桶中,就離開了。
十分鐘後,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前後左右看看,沒發現什麼異常,走到垃圾桶,摸出黑包,拉出幾張照片一看,頓時怒不可遏,他摸出電話就給火狼打了過去。
「火狼,怎麼回事,我可是付過定金的,你就這麼糊弄我!」
火狼道:「老闆,我們是盜亦有道,昧著良心的事我們可不做。」
男人道:「可是我已經你收了我的定金,在道上不是最講信用的嗎!」
火狼嘿嘿笑道:「所以,我要當面還錢給你。」
「你說什麼?」男人猛然間發現四周冒出幾個人將他圍住,他驚恐道:「火狼,你要幹什麼?」
火狼道:「我只是很好奇,什麼樣的人做這種無聊的事。」
「你……」男人感到腦後遭到一記重擊,人便暈了過去。
城郊一棟民房的二層,男人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木質靠背椅上。
男人一陣劇烈的晃動,然後道:「你們膽子不要,居然敢抓我?」
火狼托起男人的下巴:「你是誰?」
男人搖頭道:「火狼,你也算道上混的,就這樣對待你的金主?我們只是交易,有必要知道彼此的底細嗎?」
火狼反手給了男人一個耳光:「媽了個巴子,說,你是誰?為什麼要對付那個女人,到底你跟那個女人有什麼仇?」他看了看一旁大咧咧坐著的許子陵,咬牙切齒道:「實話告訴你,我們是盜亦有道,你的行徑我們道上這些人都覺得不恥。」
許子陵微微一笑,你他媽說的好聽,要不是老子及時阻止,你不是什麼都干了。
男人頭一撇,對火狼不理不睬。
火狼那個氣憤哪!麻痺的,什麼玩意,也敢不鳥我火狼。
火狼一聲吼道:「搜!」
很快,手下便在男人身上抽出各種證件和一些卡片、現金。
火狼拿著身份證看了看皺著眉頭對手下道:「好好看著他,我去百度一下。」
火狼來到電腦跟前,在百度裡輸入「效政」兩字搜了一下,立刻就出現一個詞條,還附帶照片。
火狼一看,原來自己還抓了一個名人,再往下看了看,效政,國家政法大學校長,中央黨校副校長,父親效空軍現任中央紀委書記,少將軍銜……
看到這,火狼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扭頭求救似的看著許子陵道:「老……大,救命。」
許子陵皺眉走到跟前,看了看說明,馬上估計這是一件豪門恩怨,他深深吸了口氣,拉起火狼道:「下來的事交給我,你在旁邊看著。」
火狼唯唯諾諾跟著許子陵身後,許子陵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效政,他搖了搖頭,這個人是自己兄弟的大哥,可是,上官卿雲姐姐跟自己更親一些。再說了,自己一向是幫理不幫親的。
效政笑道:「怎麼樣?百度出來了吧!沒嚇一跳。」效政在軍界、政界混的不是一兩年,修為不是一般的高,火狼前倨後恭的態度效政看在眼裡,心裡安定多了。
許子陵冷冷看著效政,「說什麼廢話,誰願意百度你,說,你對方那個叫上官卿雲的女人為了什麼?」
效政疑惑的望著火狼道:「怎麼回事?火狼,你不是老大嗎?」
火狼笑得有些不自然:「老大上面還有老大呀,這位許先生,京城道上數一數二的老大。」說到這裡,火狼繼續道:「老闆,你也夠狠的,二十萬就想買中青旅副總的**,這算盤打得夠響!」
效政道:「嫌錢少,你可以說嗎!為什麼綁著我,你們難道想綁票?」
許子陵擋在火狼面前道:「效將軍,從現在開始,這件事由我接手,我想知道,你對方上官卿雲是出於何種目的?」
效政道:「誰是上官卿雲,我都不認識她,我只是給人家幫一個忙。」
許子陵搖搖頭:「效將軍,以您的身份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對付自己的妻子,要是這種事傳出去,恐怕你要身敗名裂了吧!」
效政吼道:「誰,誰說她是我妻子,我……」
許子陵擺擺手,一指頭點在效政身上,他寒聲道:「現在說說,到底因為什麼,你居然能對自己的糟糠之妻下得了手。」
「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許子陵冷笑道:「算了,我是道上混的,火狼,效將軍的東西還給他,這只是一個誤會,如果這單業務將軍還想繼續,你們就繼續處理吧!」
火狼一聽不明所以,但還是麻利的解開了效政的束縛,給他穿戴好了,道歉道:「效將軍,實在對不住了,我讓你送你回去。」
「哼!不講信譽,我自己會走!」效政一甩衣袖,下樓走去。
看著效政氣呼呼離去,火狼心中實在沒底,他道:「許先生,他可是一個將軍,他要是想收拾我,還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許子陵搖搖頭:「你放心,他不敢,他害怕自己的醜陋行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火狼點點頭:「我這心裡還是沒底呀!」
許子陵道:「好了,我走了,沒事不要聯繫我!」
許子陵開著捷達車,打開手錶的自動追蹤功能,很快就發現了效政的行蹤,許子陵默默跟著出租車,來到北三環一處別墅區。
別墅屬於軍事化管理,本來許子陵的車牌也能進去,但是他想將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曉,於是將車停在小區對面,摸出一條無往不利的絲襪往頭上一套,幾步助跑,就翻了進去。
尾隨著效政,看到他將車駛入一棟別墅的院門,院門在身後自動關閉。
黑暗中,許子陵腳尖在牆頭輕輕一點,身子便輕盈的翻入院牆,眼看著效政已經下車,走進大門,一個三十左右的時髦女人迎上來挽著他的胳膊,兩人直接上了樓。
許子陵按了一下手錶,切換到竊聽錄音功能,很快,就傳來二人沉重的喘息,不過許子陵還沒數到十,就聽到男人一聲悶吼,隨後就沒了動靜。
過了半分鐘,一個女人慵懶的聲音響起:「校長,事情辦得怎麼樣?」
效政道:「**,事情有變,他娘的,這年頭誰都靠不住。」
張**嗲聲道:「校長,那你讓人家等到什麼時候?」
效政道:「**,不著急,反正咱們是兩情相悅,又豈在朝朝暮暮。」
張**翻身趴在效政的身上柔聲道:「人家要跟你日日夜夜。」
效政道:「你的心情我明白,反正我的心裡只有你,大不了,我就跟她挑明了,咱倆一塊過。」
張**反對道:「那可不行,那會對你的前途有影響。」
效政冷冷盯著張**道:「你老實說,你到底是喜歡我這個人,還是喜歡我的地位。」
張**笑道:「我當然,當然是喜歡你這個人。」
效政道:「好,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黑暗中,許子陵拳頭一握,隨即又神色一黯,開始為上官卿雲的未來擔憂。
剛剛站起身,一不小心,腳下碰到一片瓦礫,許子陵搖了搖頭,自己還是太不小心了,如果這是在戰場上,恐怕自己的小命早就不在了。
許子陵決定再不停留,就在這是,一個黑影撲向他的後背,他一扭頭,看到一身盡墨的一頭黑貝吐著猩紅舌頭,迅若閃電的飛撲而來。
許子陵已經感覺到了一股腥風,他臨危不懼,雙目中放射出懾人的光輝,果斷的伸出右手抓住了它的脖子,而此時,黑貝的鐵蹄徒勞的揮動著,雙眼中露出一抹恐懼的光芒。
許子陵手上微微用力,將黑貝的嗚嗚哀鳴封在了斷喉之中。
……
第二天一大早,許子陵伸了個懶腰從床上下來,昨晚,他居然沒有去騷擾徐嬌嬌,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許子陵正在謀劃著,怎樣同上官卿雲解釋這一件事,怎麼瞭解這一件事。
不過,有一點他是確定的,效政現在必定如坐針氈。
確實,效政現在就是這副光景,因為今天一大早,張**剛剛走到院子,就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尖叫。
效政第一時間衝出去,看到張**抱著德國黑貝嗚嗚而泣,他也大驚失色,查看黑貝的傷口,發現黑貝脖頸竟然被人用重手捏斷。
效政心頭一陣發寒,這是什麼樣的手段,如果要對付自己……他不敢想,自己應該沒有這樣的仇人!
……
許子陵給上官卿雲撥了一個電話。
上官卿雲接到電話很高興:「子陵,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許子陵道:「姐,原來你的丈夫是那麼大的官啊!」
上官卿雲道:「原來你都知道了,只不過是個校長,跟我有什麼關係!」
許子陵問道:「姐,你們夫妻感情還好吧!」
上官卿雲嗔怪道:「今天你的問題怎麼怪怪的,還好啦!老夫老妻,就這樣唄!你應該知道,人家都跟你那樣了,還能好成什麼樣!」
許子陵打電話的目的已經達到,他說:「好吧,晚上有空見個面,我有事給你說。」
「什麼事,這麼神秘。」
許子陵道:「見面你就知道了。」
……
早上十點。
市委辦公大樓會議室。
常委會如期舉行。
當所有常委都說完話,市委書記汪則成剛剛準備宣佈散會,市長東方雲道:「各位好,熟悉了一個星期業務,也該發發言了。自我介紹就不用了,大家我也都認識,今天,我提一個任命,大家舉手表決一下。」
一眾常委的目光全部投向東方雲,除了公安部副部長高仲,還有眉頭緊皺的汪則成。
東方雲不緊不慢喝了口茶道:「市公安局局長一職長期空著,不利於工作部署和安定團結,我提議由聶抗天擔任市局代局長、局黨委書記一職。」
他的話太過突兀,基本上沒人認識市長口中這個人,市委秘書長第一個反對道:「東方市長,市局局長一職至關重要,他勢必要成為常委中的一員,可是我們幾乎都不認識,以後居然要搭班子,這……」
秘書長一說完,其他常委紛紛點頭,只有高仲和汪則成沒有表示。
東方雲笑了笑:「秘書長,你是第一天入仕嗎?」
秘書長臉色一變:「東方市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