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怪病
太子怪病
當許子陵的捷達開進中南海時,看到車牌,警衛愣是沒敢攔。《》他非常納悶,哪位領導人還配這麼濫葬的車。
許子陵不是第一次來,直接驅車停在了首長小樓門口,夫人蘇凝繫著圍裙走出來笑道:「咦,你是怎麼進來的?我剛準備讓孟雪去接你。」
許子陵望了望面無表情的孟雪,道:「我直接就進來了,沒人攔我。」
蘇凝拍拍腦袋道:「我倒是忘了,你有一個很霸氣的車牌。」
許子陵謙虛一笑:「哪有您的霸氣。」
許子陵從車裡提出兩瓶腦白金,跟在蘇凝的身後走進屋子。
今天,夫人將保姆傭人全部放假了,由首長和她兩個人親自下廚,許子陵知道這事後簡直是受寵若驚。
走進客廳,圍著圍裙的首長笑嘻嘻走了出來,許子陵趕緊叫了聲「首長好」,首長道:「哎,在家裡,就叫乾爸!」
許子陵靦腆的叫了一聲「乾爸」。
首長道:「你膽子不小,竟然給我送禮。」
許子陵道:「我這是孝敬長輩,誰敢說什麼?您什麼都不缺,我還真不知道帶什麼好!」
「好好!」首長接過腦白金道:「你有這份心就行。」
「子陵來了!」一個男性的聲音,口音不太純正,中氣也不是很足。
許子陵轉過身,看到一個挺拔帥氣的男人,臉上、身上都有著首長、夫人的影子。他留著背頭,像賭神那樣打著蠟,梳得一絲不苟,白色的阿瑪尼真絲襯衫,打著領結,黑色的西褲,褲縫熨的很直,黑色的皮鞋也擦得錚亮。
給人的感覺是,他就是個凡事追求完美,一絲不苟的男人。
首長道:「少乾,你們兄弟聊,讓我給你們露一手。」
許子陵道:「乾爸,在這個世界上,能吃到你親手做的菜,這樣的人不寥寥無**!」
首長笑道:「反之亦然,我做菜的機會也是極少,所以,謝謝你們給我這個表現的機會。」
首長返回廚房,陳少乾瞇著眼睛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許子陵,許子陵就感覺自己在他的目光裡好像沒穿衣服。
片刻後,陳少乾眼睛一閉,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面朝牆壁劇烈的咳嗽起來。蘇凝遠遠望著兒子抽動的脊背,眼眶不由紅了。
陳少乾咳了足足有三分鐘,方才結束這一段陣咳,然後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轉過頭,用一雙微微發紅的眼睛看著許子陵。
許子陵道:「這就是你的怪病?」
「讓你見笑了!」
「能不能讓我替你看看。」
陳少乾疑惑的望著他,顯然不明白他的用意。
許子陵解釋道:「我在鄉下的時候是個赤腳醫生,主攻中醫。」
陳少乾搖頭歎道:「我這病遍訪世界名醫,用藥以斗記,未曾見有任何好轉。」
許子陵堅持道:「我想,看看你也沒有損失不是!」
陳少乾笑了笑:「也對,走,咱們上樓聊。」
蘇凝看到他們兄弟倆自來熟,也很開心。只是,兒子因為這病,到如今雖然富可敵國,可是終身大事一直沒有著落,作為母親,如何不心焦。
首長端著清蒸的中華鱘出來道:「怎麼回事,就要吃飯了,還往上跑?」
蘇凝道:「讓他們兄弟聊聊。」
首長望著兒子房間的方向道:「但願他們能成為朋友,但願那小子再給我帶來奇跡。」
蘇凝望著丈夫:「什麼意思?」
首長淡淡一笑:「隨便說說。糟了,我的大閘蟹蒸過時間了!」說著就跑向廚房。
蘇凝笑了笑,這個家裡,笑容越來越奢侈了。
陳少乾的房間,他給許子陵拿了一瓶蘇打水,道:「謝謝你。」
許子陵道:「謝我?謝我什麼?」
陳少乾道:「謝謝你替我盡孝心。我的身體狀況,留在他們身邊,只是讓他們替我擔心,最後大家都痛苦。」
許子陵搖搖頭:「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也要謝謝你,沒有說我掠奪了你的父愛母愛,沒有說我死皮賴臉闖入你們的生活。」
陳少乾笑道:「你倒是挺直接。」
許子陵道:「我是很忐忑!把手給我。」
陳少乾順從的把手伸過去,許子陵先是看見了左腕上一塊百達翡麗,然後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按順序分別按壓在陳少乾寸、關、尺三處,許子陵三指頻繁起伏,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合韻律。
陳少乾起初以為這個江湖郎中故弄玄虛,不過隨即感到一股溫和的氣息透體而入,熨得自己的肺部很舒服,他疑惑的看著許子陵,許子陵慢慢鬆開手,兩道濃眉緊緊皺著一起。
看到許子陵的表情,陳少乾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又冷卻下來。
許子陵道:「我高攀一下,叫你少乾哥吧!」
陳少乾道:「我們本就是兄弟。」
許子陵道:「既然你認了我這兄弟,你的病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陳少乾道:「我已經看的很淡了,好與不好,我也會這樣苟延殘喘活下去,我絕不能因為我的懦弱,而讓父母承受喪子之痛。」
「沒那麼嚴重!」
陳少乾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病跟了自己整整十七年,不知怎麼就染上了,可就是治不好。
「你怎麼看?」陳少乾問道。
許子陵道:「你的各項器官都很正常,特別是肺,很健康,很強壯,所以我不懂,只能認為你的呼吸道比較敏感。」
陳少乾感歎道:「中醫如此神奇,同我在歐美診斷的結果是一樣的。可是,我確實有病啊!你沒看到,我一旦咳嗽起來,那有多痛苦,幾乎將五臟六腑全都咳出來。」
「所以呢!」
「所以,我自己痛苦也就罷了,我不想親人因為我的病也痛苦不堪,所以我選擇了離開,選擇了一個人過。」
許子陵道:「少乾哥,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陳少乾歎道:「苦還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孤獨,孤獨的就要死去。」
許子陵笑道:「所以說,有句話叫『做男人老大不小不能沒老婆。』」
陳少乾笑道:「明明是個很嚴肅的話題,你卻開玩笑。」
許子陵道:「人生何其短暫,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何不苦中作樂。」
陳少乾道:「我的病有救嗎?」
許子陵搖頭道:「我再強調一遍,你很健康,你沒病,初步診斷是過敏性咳嗽。」
陳少乾哭笑不得:「我都這樣了,還不算有病,你都不知道我對空氣有多麼挑剔,全世界只有在加州還能好一些。」
許子陵眉頭微皺:「你說,這個病得了多少年?」
「十七年。」
「你今年多大?」
「三十七。」
許子陵掐指一算:「這麼說你這怪病是在二十歲那一年得上的!」
陳少乾點點頭,忽然臉色凝重起來。
許子陵知道陳少乾想到了些什麼,他繼續問道:「那一年,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陳少乾臉色很快恢復如常,他走到窗口,望著窗外的湖水,雙眼慢慢濕潤了,在一片迷離之中,有一抹刻骨銘心的倩影,她滿眼淚水的扭頭跑去……
不知不覺,陳少乾的眼角滑落兩顆淚珠,他笑了笑,用夢幻般的聲音道:「那一年夏天,我去了麗江,我遇到了她,我們相愛了,可是,因為家庭的阻止,我不得不放棄,回來之後,我就……」
許子陵點點頭:「麗江?她不是漢人?」
「苗人!」
許子陵又道:「你們發展到了哪一步?」
陳少乾蒼白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朵紅暈:「我們兩情相悅,已經私定終身。」
許子陵想了想道:「是你負了她!」
陳少乾眼現淚光:「是,我好後悔,是我負了她,如果是現在,我絕不會那般懦弱。」
「她恨你?」
「也許吧!」
許子陵道:「少乾哥,你有沒有聽過苗家的蠱術?」
陳少乾皺眉道:「蠱術?」
許子陵道:「苗家的蠱術很神奇,絕非子午須有,要以蠱蟲為引,施展各種奇術,可殺人,可救人!」
「你是說清萍恨我,要報復我?」
許子陵搖頭道:「還不確定。你知不知道她的家世。」
陳少乾道:「她很神秘,我只知道她的家族很龐大,姓木。」
許子陵道:「有沒有照片?」
陳少乾珍而重之從錢包裡取出一張微微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極其秀美,婉約中透著一股逼人的英氣。
許子陵總感覺她有些面熟,「她叫什麼?」
「木清萍!」
「對了,木清萍,木清韻,她是不是有個妹妹叫木清韻。」
陳少乾一把抓住許子陵的胳膊,還沒說話,就忍不住一陣咳嗽,許子陵趕緊拍他的後背:「別激動。」
陳少乾道:「這次是嗆住了,你說,你怎麼知道她妹妹。」
許子陵笑了笑:「世界真是小,她妹妹應該在北京,我跟她在飛機上見過。」
陳少乾想了想道:「我知道了,首都機場是木氏集團參股建設的,她們還是大股東!」
許子陵張大了嘴巴:「什麼,你說木家有那麼多錢!」
「富可敵國。」
許子陵笑道:「哥,想不想去見見嫂子?」
「這麼多年,也許……」
許子陵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八成是中了蠱術,當年你拋棄她,她卻不忍心殺你,她只是想讓你嘗盡一世孤獨。」
「我對不起她,我罪有應得!」陳少乾揉著胸口,痛不欲生。
許子陵道:「你們還年輕,一切還來得及,如果你想挽回,我陪你去一趟麗江,我想,解鈴還須繫鈴人。」
陳少乾望著許子陵篤定的目光,他點點頭:「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我去美國方面交代一下公司的事,一個星期後,我們一起去麗江。」
「好!」
這時,蘇凝敲了敲門:「你們兩個大男人聊什麼,還關著房門,快下來吃飯,你爸爸難得露一回手,別辜負他一番心意。」
陳少乾同許子陵相視一笑,二人向樓下走去,陳少乾在許子陵的肩頭拍了拍小聲道:「去麗江的事你要保密。」
許子陵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首長做的飯菜很清淡,以清蒸和清炒為主。
清蒸鱘魚,清蒸大閘蟹,清炒竹筍,清炒苦瓜,中間一盤東坡肘子,還有一個西紅柿雞蛋湯。
四個人圍著餐桌坐下,首長搓著手,似乎有些緊張:「很久沒有下廚了,如果有失水準,就講究吃點。」
許子陵笑道:「乾爸,就算難吃,我也會吃得一滴不剩,這可是夠我炫耀很多年哪!」
首長罵道:「臭小子,還沒動筷子,就知道我做的不好吃嗎?」
陳少乾夾起一塊東坡肘子,聞了聞,似乎在緬懷一種久違的香味,然後睜開眼道:「爸爸,你的手藝沒有落下,這個肘子還有當年的味道!」說完了,陳少乾將一塊肘子放到了父親的碗裡,自己又夾了一小塊。
首長想了想,眼眶有些紅:「當年?時間過得真快呀!」
蘇凝道:「今天這個日子很有意義,我提議大家喝一點。」
首長道:「我同意。」
陳少乾有些為難,但是害怕掃了父母的興致,看到母親已經起身去拿酒,他淡淡笑了笑。
許子陵靠在他耳邊道:「你放心,我雖然治不好你,但是我有辦法暫緩你的咳嗽!」
陳少乾瞪大眼睛望著他,自己這位乾弟弟真是奇人,如果自己的咳嗽能夠緩解,那麼就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生活質量提高何止一層。
可是許子陵馬上又道:「必須跟我形影不離。」
陳少乾差點一口茶水噴出去。
蘇凝拿來一瓶半斤裝的茅台特供,許子陵笑了笑:「乾媽,你好小氣,這點還不夠我墊底的呢!」
蘇凝笑道:「我倒是不瞭解你的酒量,沒關係,酒嘛!管夠!這樣,我們用小杯,你用大杯,咱們一杯頂一杯。」
許子陵笑道:「這樣啊,我豈不是——佔便宜了,這種酒外面可喝不到。」
陳少乾望著侃侃而談的許子陵,又望了望笑容可掬的父母,他心頭一痛,雖然是沒得選擇,這些年也真的是冷落了父母,父母的鬢角已經微染霜花。
蘇凝也紅著眼睛笑了,她心說:「這才像家的樣子,孩子承歡膝下,其樂融融,這就是天倫之樂吧!」
許子陵拿著酒瓶給乾爸乾媽倒了三錢的一小杯,給陳少乾也倒滿了一杯,自己則很老實的倒滿了二兩五的一玻璃杯。
許子陵端起酒:「那啥,我提議讓乾爸先說兩句。」
首長笑了笑:「弄得這麼官方多不好,等一圈話講下來,我辛辛苦苦做的菜都該涼透了!不過,既然子陵說了,我就說兩句,第一,少乾,你難道回來,就多陪陪你媽媽;第二,子陵以後就是你的兄弟,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相處。」
陳少乾望著母親殷切的雙眼道:「明天,我就要回美國!」
「這麼急!」蘇凝忍不住脫口而出。
陳少乾笑了笑:「我管著那麼大的公司,想要休息也要叫交代一下呀!等我安排好了,我就會回來多陪陪你們,對不起!」
首長道:「好!」
陳少乾又道:「至於子陵,我跟他有些相見恨晚的樣子,我想我們會成為好兄弟的。」
首長端著酒道:「好,咱能一家人乾一杯!」
除許子陵以外,陳少乾一家三口這杯酒是和著淚喝下去的。
許子陵麻利的給大家倒滿酒,然後道:「為了照顧乾爸的情緒,咱們先吃菜,墊墊底。」
蘇凝笑道:「話都被你一個人說完了!」
首長的廚藝還真不是蓋的,跟景福宮的大廚有一拼,東坡肘子燒的肥而不膩,鱘魚和大閘蟹蒸的鮮香無比,兩個清炒的綠色素菜正好解解油膩。
大家吃得讚不絕口,首長笑道:「希望大家都沒有說違心的話!」
許子陵端起酒杯道:「現在,讓乾媽說兩句。」
蘇凝溫婉的笑了笑:「今天我非常開心,我覺得家就應該是這樣,熱熱鬧鬧,和和美美,為了家,大家乾杯!」
許子陵酒最多,卻喝的最快,大家酒杯一落地,他有麻利的倒滿酒。
首長感歎道:「我有十幾年沒喝過一滴酒了,今天不會喝多了吧!」
蘇凝紅著臉道:「這麼一點怎麼會多,記不記得你當年可是出了名的海量,就是你那酒量把我騙到手的。」
許子陵拍著手笑道:「沒想到,還有意外發現。」
陳少乾也笑道:「我也不知道,爸,是不是真的!」
首長臉上一片溫柔:「老夫老妻了,扯這些幹嘛,也不怕孩子笑話。」
蘇凝道「怕什麼,誰沒有年輕過!」
許子陵道:「乾媽年輕時肯定很美。」
蘇凝盯著許子陵道:「你是說我現在不美了?」
許子陵笑道:「乾媽現在仍然是風韻猶存。」
蘇凝笑道:「你個臭小子,拐著彎罵你乾媽老了是不是?」
許子陵抽了一下臉蛋:「我說錯話了,我該掌嘴!」
首長哈哈大笑:「瞧你什麼樣子,跟孩子較什麼真!」
蘇凝望著首長道:「那我跟你較真,你說,我美嗎?」
首長無奈道:「美,還是當初我們相識的模樣,十八歲,行了吧!」
蘇凝也笑了:「你就敷衍我。」
陳少乾端起酒道:「爸媽,我敬你們一杯,感謝你們的養育之恩,這些年我沒有進過一份孝心,我很慚愧,如果有機會,我會彌補。在我心目中,我的爸爸永遠都是那麼英武挺拔,我的媽媽永遠都是那麼的美麗溫柔。」
蘇凝紅著眼眶朝丈夫看了一眼道:「你呀,當年也是向兒子這麼會說話,現在連哄哄我都懶得做了!」
許子陵道:「乾爸忙著哄全國人民,那是先大家後小家!」
大家都沒來及說話,突然門外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說得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是我們黨優良的工作作風!書記,聽說少乾回來了,我們父女不請自來,你不要見怪呀!」
一桌人都站了起來,首長道:「子陵,趕緊拿兩張椅子,加兩副碗筷,快請坐,請都請不來的稀客呀!」
文清屁顛屁顛跟在許子陵身後想廚房跑去:「我去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