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弄
戲弄
何建軍怒了,身後以黃毛為首的一幫小卒子全都站了起來,整個飯堂裡劍拔弩張,充滿著火藥味道。(。純文字)
凌世榮和牙叉蘇臉色煞白,悄悄向一側退去,只拿眼睛餘光關注著飯堂裡的一切,裝作一副不認識許子陵的模樣。
「你找死!」何建軍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豎起的一隻手就要斬下,那是攻擊群毆的信號。
「慢著!」許子陵頭也不偏一下,眼睛更是沒有掃何建軍一眼,只是淡淡說了一聲。
何建軍停住手:「怎麼,怕了!」他也不想凡事訴諸武力,畢竟不戰而屈人之兵,更能體現許子陵的懦弱,那樣一來,一項眼高於頂的徐嬌嬌又怎會再垂青於他。
「怕?何大少,我沒上過什麼學,字典裡還真沒這個字!」說罷他對著何建軍勾勾手。
「幹嘛?」何建軍如吃了火藥般硬邦邦地道。
「給你說個悄悄話!」
何建軍強忍著將耳朵靠了過去。
許子陵低聲說:「別給何書記丟人現眼了,我還跟他喝過酒,要泡妞,咱們公平競爭!」
「放屁,就憑你,你沒這資格!」
許子陵再次勾勾手,何建軍儘管怒火中燒,還是貼過臉去。
「年輕人,過來,消消氣,氣大傷身!你深深吸口氣,看看肋下是不是隱隱作痛!」
何建軍瞪了眼許子陵,將信將疑深吸一口氣,頓時捂著肋下,小臉煞白,蹲下來口裡不住「哎吆哎吆」的叫著。
黃毛趕緊上來扶著何建軍,「咋了,何少?」
「疼,疼啊!」何建軍一臉痛苦。
許子陵眼睛一瞪大聲呵斥道:「傻了吧唧的,還愣著幹嘛,還不扶你們主人坐好!」
眾奴才這次再無怨言,爭前恐後迫不及待將何建軍拉起,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都給我坐下,一個個像電線桿杵在這幹嘛!」許子陵再次發號施令。
黃毛滿臉怒色,看了看何建軍,何建軍點點頭,黃毛一幫人怏怏在鄰近桌子坐了。
所有人都瞪著好奇的眼睛,看著絕對是意想不到的情節發展。
這是哪跟哪呀?唱的是哪一出?
本來,他們以為會發生一場激烈的群毆,然後許子陵被揍成豬頭,說不得還要鑽何建軍的褲襠。
那絕對是一場精彩的好戲,夠他們在茶餘飯後議論好幾天。
可是現在,許子陵頤指氣使,這幫子平日裡耀武揚威的傢伙居然大氣不敢出一個,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惡貫滿盈的何建軍吃癟,他們還是很樂見的。
話又說回來,其實,這幫牲口見誰倒霉都高興。
對面,徐嬌嬌明麗的眼中色彩迷離,她也款款坐了下來,準備繼續看戲。
許子陵端然坐定,對著徐嬌嬌微微擠了擠眼睛,也不去看那幫癟三,倒是扭頭在人群裡搜索到了凌世榮和牙叉蘇。
他站起來高興地喊道:「世榮哥、叉蘇哥,趕緊給大家上菜,上硬菜,在座的各位同學放開吃,管夠,今天這一頓算我的!」
大家一陣歡呼,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喜,大家心裡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許子陵同學挺仗義。就連何建軍的手下,都有人動了這樣的心思。
徐嬌嬌抿著小嘴,饒有興趣的看著許子陵,「這個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食堂裡的葷菜就是土豆燒牛肉、燒大蝦、干炸帶魚,待將這些菜上得斷了以後,基本上沒人都有了一份硬菜。包括何建軍和他手下所有人。
許子陵笑容可掬:「何大少,兄弟們,咱們邊吃邊說!」他捏起一個大蝦剝開,遞到徐嬌嬌的嘴邊說:「來,給你吃!」
徐嬌嬌鼻子一湊,瞪了他一眼,哼道:「我自己來,也不知道你洗手沒!」
這幅情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一對小情人在打情罵俏。
許子陵「嘿嘿」一笑,將蝦肉扔入口中,有滋有味的嚼著,片刻後看到大家都在看他,「怎麼,大家吃啊!這是不要錢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大家這才開動,只恨自己手太慢,胃口太小。
「你也吃啊!」許子陵對何建軍說道:「怎麼,還疼!」
「好一些了,呼吸都不敢用勁!」何建軍愁眉苦臉,說得可憐兮兮。
許子陵「噗嗤」一笑,「那你就不要用勁,呼吸嗎!用那麼大勁幹嘛!」他看著何建軍,突然眼珠一轉道:「哦,我知道,何大少最愛做『嗨-咻』的運動,而那個運動是要用勁呼吸的!」
許子陵聲音不大,但是能讓所有人聽見,大家就看見何建軍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何建軍心中暗道:「許子陵,你個王八蛋,要不是知道你還是個大夫,我早就把你弄死了!也罷,現在先讓你逞一時口舌之快,咱們騎驢看賬本——走著瞧!」
許子陵又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大嚼起來,然後一扭頭,拿筷子指著何建軍道:「你有病!」
何建軍忍無可忍,一拍桌子本能的回道:「你才有病!」
許子陵搖頭歎息道:「你是諱疾忌醫,我說你是身體有病,你深呼吸,肋下劇痛,難道還沒病?」
「啊!」何建軍一把抓住許子陵的手,親熱地叫道:「子陵,許兄弟,許大夫,之前是我有眼無珠,你別忘心裡去。你看看我這是什麼病?要不要緊!」
許子陵搖頭道:「唉,病入膏肓!」
「啊?」何建軍差點一下子跌倒在地,神情委頓,雙目瑩然欲淚。
「病入膏肓嗎?我才多大?是不是老天嫉妒我,天妒英才呀!」何建軍喃喃自語。
「不過……」許子陵突然一頓,何建軍抬起眼,仿若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你說,我還有救?你救我,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許子陵拿起一段帶魚,在嘴裡咬著,神情肅穆,含混不清道:「醫者父母心,我會盡力!」
「我謝謝你,謝謝你了!」何建軍不住拱手,差點給許子陵跪下,這一番動作,又讓他疼的齜牙咧嘴。
許子陵喝了一口湯,砸吧著嘴道:「你這個病,根源在於生活沒有節制,身體虧空,以後必須禁慾,戒酒戒色!皇帝為什麼短壽,你跟皇帝差不多了吧!」
何建軍沒有說話,細細想來,自己自成年之後,確實有過不少女人,而且煙酒也是來者不拒,通宵達旦也是家常便飯,難道自己的身體真的就這樣虧空了?
許子陵面色一整,肅然道:「中醫講究扶正祛邪,人體正氣不足,邪氣便會入侵,你耽於酒色,自然身體虛乏,現在肋下疼痛只是一個引子。」
看到何建軍和黃毛等人虛心受教,許子陵心裡都笑得差點背過氣去,不過,面上還要強裝嚴肅:「通俗的講,就像得了艾滋病的人,最後一個小感冒就可能要了小命,為什麼呢?因為他免疫系統已經完全崩潰。」
「而你!」許子陵指著何建軍一字一句道:「你就是這種情況!」
「什麼?我得了絕症,我得了絕症……」何建軍徹底傻了,口中喃喃自語。
所有人都怔住了,完全被許子陵控制住了情緒,黃毛等人甚至被他口中的艾滋病嚇得不輕,有意識的向後退了退,同何建軍保持了一段距離。
只有徐嬌嬌,許子陵不時還向她眨一眨眼睛。
「不過……」許子陵還是將話說了一半。
何建軍再次看到了希望,他一把抓住許子陵急切地道:「我還有救是不是!」
許子陵道:「當然!」看到何建軍如釋重負的樣子,他又補充道:「也不一定!」
何建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許大夫,你坦白說,我還有多少時間?」
許子陵一下子瞪大眼睛,為難地搖著頭:「這不好說!」
「那我治癒的希望呢?」
許子陵伸出一隻手。
「五十,只有百分之五十嗎?」
許子陵已經吃飽了,似乎也耽誤了大家不少時間,他果斷地說:「但是,有我這位中醫國手,你治癒的概率就遠遠超出五成,起碼達到六成!」
何建軍剛剛抬起的眉毛,又無力的耷拉下來,他的心抽搐著,六成,只有六成而已。
許子陵看看大家道:「大家都吃好了吧,那就散了,那個何大少,咱們到你寢室慢慢談!」
大伙陸陸續續散了。
黃毛他們都猶猶豫豫,不敢去扶何建軍,似乎許子陵那句「艾滋」在他們心頭還有陰影。
「你們他媽的幹啥呢,還不過來扶老子走!」何建軍見他們畏畏縮縮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隨即似乎也想起許子陵的話,氣就更盛了,沒想到如此一來,肋下又是一陣錐心的痛。
許子陵微微一笑,主動上前架起何建軍,何建軍頓時熱淚盈眶,囁嚅著道:「子陵,以後你就叫我建軍吧!」
「唉!」
凌世榮和牙叉蘇鄙視的看了看黃毛一夥,然後趾高氣昂的跟著許子陵身後,彷彿哼哈二將,再後面是怏怏的黃毛一夥人。
徐嬌嬌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他做了什麼?他是如何做到的?帶著這些疑問,這位校花蹙著眉頭,端著飯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