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宰相府外鑼鼓喧天,一大早,王府的大紅花轎就等候在宰相府門口,龐大的排場,讓沿途的老百姓都暗暗咋舌,也有很多百姓好奇地聚集在門口湊熱鬧。
早聞相爺與夫人恩愛數十年,膝下已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可是卻因相爺的一夜醉酒犯下了悔恨終生的錯誤,婉婷的母親只是相府家的一個最卑微的丫鬟,在生下婉婷時難產而死,此後婉婷由宰相夫人撫養。
宰相夫人是出了名的賢惠,更是當朝太后的親侄女,為了保住婉婷的無辜又可憐的小生命,宰相夫人親自在太后面前為她求情,並且成為了宰相府的千金,與她的三個姐妹更是平起平坐,只是庶出的頭銜卻始終擺脫不掉。幸好婉婷是個乖巧活潑的女孩,與她的兩個哥哥三個姐妹相處得還算融洽。
今天是妹妹出嫁的日子,而且還是嫁給那個遠近聞名的傻王爺,頓時婉婷成了相府的重視對象,就連一直在外經商的二哥也是從百里外的地方日夜兼程,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只是為了能夠及時參加她的婚禮。
府內的閨房中,也是掛滿了紅色的絲帶,齊婉婷坐在銅鏡前,細細端詳著自己的模樣,粉嫩的臉蛋上有一雙迷人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下更有一張誘人的櫻桃小嘴。只是這頭上的鳳釵叮叮噹噹的,壓著她的脖子都酸了。
「杏兒,你不覺得今天我這樣很怪嗎?」低低地問了一句,齊婉婷扭著頭看著從鏡子中反射的杏兒。
「不會呀,小姐今天漂亮極了。」杏兒淺笑,福了福身子輕聲說道,可下一秒又慌忙糾正道:「不對,不對,奴婢該叫您王妃了。」
「杏兒,連你也取笑我。」齊婉婷近似呢喃,眼中卻掃過一絲黯然,她要嫁的雖說是個王爺,可也是個體弱的傻子啊!而且他傻到什麼程度還是個未知數,所以她這個王妃也只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
「婉婷啊!打扮的怎麼樣了?」就在這時,宰相夫人跌一聲地邁了進來。她身著一襲暗紅色羅裙,即使歲月催人,卻也沒有削減夫人當年的風采,凹凸有致的身段,白皙水嫩的肌膚,咋一看也是風韻不少。
「孩兒給娘請安。」齊婉婷習慣了這裡的禮數,福了福身子。
「哎呀,都快成王妃了,就不要給娘跪了,讓人見了,不好。」宰相夫人一臉心痛地扶起她,眼中那晶瑩的液體也時不時地流了下來。
「娘,我知道你心疼我,我是去嫁人,又不是不回來了,等以後給您生一群外孫回來讓你抱著玩。」見夫人哭了,秋婉婷連忙安慰道,可心裡卻自嘲不已——外孫?呵,就那傻王爺,撇開「不行」不說,就算「行」也不能讓他碰,生一群小傻子出來,那可就是她齊婉婷最倒霉的事情了。
「噗嗤。」宰相夫人微微抿嘴,是被她逗樂了。
「哎呀,怎麼還沒好,王府的大紅花轎早就來了,快快,別讓王爺久等!」喜婆一臉著急地催促著,杏兒順手抓起桌上的紅蓋頭就為齊婉婷蒙上,又在她與宰相夫人的攙扶下,來到了門前並上了花轎。
「起轎!」喜婆尖銳地叫了一聲,四個魁梧的轎夫便將轎子抬了起來,一個不留神,齊婉婷身子猛地晃動了一下,差點沒從轎子中摔出來。
就在花轎的後邊,宰相夫人含淚潑了一盆水——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呀。
一路上,齊婉婷坐在花轎中,由於起轎的那一下子,她是斷不敢再亂動了。小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看著眼前的一片紅。
只是這四周的氣氛可稱得上詭異,百姓們你一句問一句的議論著,主要的內容其實逃離不了兩個字——委屈。
這宰相府的婉婷小姐雖說是庶出,可也是國色天香,有著傾國傾城的美貌,卻要嫁給癡傻的六王爺,委屈,真是委屈。
是啊!六王爺不僅傻,而且身體還不好,聽說總吐血呢?也不知道這婉婷小姐有沒有覺得自己委屈啊。
「委屈,當然委屈了,都被你們議論成這樣了,我能不委屈嗎?」齊婉婷艱難地嚥了口口水,她現在一陣火大,因為她現在都快成八卦新聞了。
聽著百姓們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叫個不停,她恨不得想罵人,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落轎!王妃到。」喜婆尖細的喊聲從轎子外面傳進來,轎子穩穩地落地,齊婉婷急忙端坐好,靜靜地等待著。
一秒……兩秒……三秒……
齊婉婷有些著急,但是宰相千金嘛,要裝的有修養一點,既然讓她等,那就等吧!畢竟人家王爺身體不好,還是個傻子——他不會不知道這是要給他娶媳婦過家家吧。
「咳咳……」過了半響,齊婉婷才聽到一陣咳嗽和那急促的呼吸聲。
「娘子,我要見娘子。」明明很成熟的聲音,卻用天真童稚的語氣說出來,詭異,太詭異了,齊婉婷不禁一哆嗦,拍了拍兩隻手臂,只覺得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眼看著那轎子的門簾扇動了幾下,可突然又靜止了。就在齊婉婷雲山霧罩的時候,外邊又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本王怕怕,那是簾子,是鬼,會纏在我身上的,我不碰,不碰。」聽那聲音似乎充滿了恐懼。
「王爺,這是轎門,不是車簾,不用怕,啊……」喜婆一臉為難地哄著,王爺要是不踢轎門,這婚禮還怎麼進行下去啊。
「真的嗎?」極度委屈地問了一句,歐陽儲又慢慢地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