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沖喜世子妃:纏定藥罐相公

正文卷 77.因為我在意你啊 文 / 葬鸝顏

    恍惚間,劇烈顫抖的身子被緩緩推開。

    墨漓的聲音纏繞在百里九歌的耳畔,溫柔、低沉,像是在哄著她墜入千丈軟紅。「別害怕,若是心裡有什麼實在承受不住的,便說出來。是問題是麻煩都不要緊,有我在,我們一起想辦法。」

    「墨漓……」

    百里九歌抬眼,看入那雙幽深的眸,那眼波如幽林清泉,淌著溫潤而憐惜的波光,這清淡中流露著濃稠的目光像是能安定心神似的。

    她感受到心底的慌亂在平息,抬了眼,癡癡的凝視墨漓。

    「墨漓,我……」終是下定了決心:「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別急,慢慢說就是。」他撫在她肩上的那隻手,沿著她的發輕柔的撫著,緩緩梳理那一頭瀑布般的長髮。

    柔軟溫暖的感覺驅散了百里九歌心中的冷意,她找回了鎮定,盡量一股氣將話說完。

    「其實,昭宜帝之所以挑我給你沖喜,怕就是覺得官家女子裡屬我好控制,再加上我爹根本不管我死活,所以昭宜帝就用我大姐和二娘的命要挾我。剛才他宣我進宮去,便是懲罰我嫁了你之後沒有將你的舉動匯報給他,他竟然把我大姐和二娘關在籠子裡放狗咬她們!我擋住了,肩膀卻被咬傷了。僥倖昭宜帝臨時有事放了我一馬,可我知道之後的事只會越來越棘手!」

    墨漓不語,半闔的眸子被睫毛覆下的影翳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唯有修長的手還在輕撫百里九歌的發,動作始終不曾僵住。

    「墨漓,你知道嗎?昭宜帝懷疑你很多,他似是不信你病入膏肓,總覺得你在暗中會有什麼舉動。可在我看來,雖然你有時候出府做什麼我不清楚,但我相信你是個好人,絕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

    深吸一口氣,明眸澄澈的眨了眨,菱唇勾出一道真誠的淺笑。

    「墨漓,再退一步講,哪怕你真做了什麼對大商不利的事,在我看來又能怎樣?當年商周之戰,商軍對你們燒殺搶掠,世人皆知!即便我身為商國人,今時今日,仍是不贊同商軍的所作所為。你身為周國世子,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了,就算你暗中真的在籌劃什麼,也是無可非議!我信你,信你這個人,也信你心中的是非黑白。所以,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一定會!」

    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幾乎是將心裡話全都倒出來了,一顆心也輕鬆了好多。臉上浮起明媚的笑意,映著火紅夕陽,依舊是那般燦爛奪目,讓人不由的心神震盪。

    可心一輕鬆下來,便感覺到肩上的傷口疼得厲害。百里九歌皺了皺眉,發出聲痛苦的嚶嚀,赧顏笑道:「我忽然覺得剛才還是應該聽你的,先去包紮傷口比較好。瞧我這記性,一說起話來就想說個通透明白,結果老是忘了傷口的疼。」

    她輕輕從墨漓的懷中脫出,朝著臥室的方向走去,「不好意思啊墨漓,我先自己弄點藥膏去。血紅一片的你就別跟來了,在院子裡等我一會兒吧。」

    她走得快,一如平日裡的大步流星,整個人也似從方纔的低迷中回轉,再度變的張揚恣意起來。雲袖飛擺,裙角曼卷,紅色的身影很快便隱在了花木扶疏之中。

    一抹清沉的色澤,在這一瞬蓋住了墨漓眸底的溫柔,他回身,望向御影三人,神色淡的像是一汪綠水。

    「御影、御風、御雷,你們,可都看見了?」

    三人交換了目光,默默收回了袖下藏著的劍,方纔若是世子妃有絲毫傷害世子殿下的動作,他們便會同時出劍。

    「你們說,九歌,我該不該保?」

    三人也有些猶豫了,互相睇視了須臾,都沒回答。

    墨漓似笑非笑道:「九歌心思簡單,直腸直肚,這一點我知道。你們也定是會告誡我,越是簡單的東西,越是危險。其實,直到昨日,我仍對她懷有一份戒心,但今日……」沉了一沉,視線轉到御影身上,「你跟蹤九歌到皇宮,都看見了什麼,方才沒來得及說,現在說吧。」

    御影這便將宮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隨著他的講述,御風和御雷儼然都變了臉色,愈發的猶豫不決。唯有墨漓,清清淺淺的聽著,就那般立在原地,不動如山。

    「當時,屬下本想看看世子妃究竟會如何抉擇,卻不料宸王求見,事情也就作罷。」御影不甘的說著。

    御風冷道:「說不定世子妃那會兒已經動搖了,決定為昭宜帝效命。商國人就是商國人,不值得信!」

    墨漓面無表情的望了兩人一眼,似是意味深長的一歎:「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與不願……」瞳眸輕移,唇角浮出一絲淺淡的笑意,「瑤夫人,您看見了?」

    幾人望去,見段瑤自一樹棠梨後而來,步履如飄,無一絲聲響便已緩緩接近到幾人面前。

    她嘴角輕提,「是看見了。」

    御風忙道:「屬下三人還是不能相信世子妃,她始終是個危險因素,該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世子殿下,您絕不能心軟。」

    「就是啊世子殿下,我們在商國為質,一定要千萬個留神,不能給人落下一絲把柄。」御雷也說道。

    墨漓有些莫可奈何的輕歎:「你三人對我忠心耿耿,我知道。但你們可知,我從不輕易信人,一旦信了,便信到底。九歌一直以來對我掏心掏肺,現如今,我已全然信她了。」

    「世子殿下,千萬別被騙!」御風呼道:「屬下寧可錯殺世子妃,也不能讓您被動危險。」

    墨漓不答,轉瞳向段瑤,「瑤夫人以為呢?可會相信九歌?」

    「我信。」她正色反問:「若是我剛經歷驚嚇和傷痛,又被人挾制的無能為力,卻還能笑著說出自己的決心,你們信不信我?」

    三人被震住。

    御風臉色一變,不屑道:「百里九歌怎能與瑤夫人相提並論!」

    「話不是這樣說的。」段瑤道:「至少我在她那個年紀的時候,做不到她這樣堅強和堅定……」

    不知怎的,這語調裡流露出一絲愴然,令墨漓微微皺眉,啟唇想要說什麼,卻聽段瑤別有意味的輕笑:「何況你們的世子殿下如此冷情,若是哪個姑娘喜歡上他,定要落得遍體鱗傷。」

    御影三人聽了,面面相覷。

    御雷驀地靈光一閃,「瑤夫人,你這意思該不會是……世子妃她……」喜歡上世子殿下了?

    後面半句未說,任誰都能夠領會,一時間三人只能翹首望著墨漓,等他開口說什麼。

    幽月般的眸中映照的是夕陽的昏光,遮住了眸底的清潤,化作深不見底的兩汪潭水,淺淺波動。

    似是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既然瑤夫人也信任九歌,御影,你們三人從今往後亦再不要疑她,好好保護九歌。」

    話音終結於句末的一聲若無似有的歎息,墨漓轉身,徐徐而去,晚風吹得鶴羽上漫卷,幾瓣棠梨飄零,沾了荼白衣衫……

    定定的瞅著遠去的背影多時,段瑤面有苦色的笑言:「這個棋癡,明明自己也動心了,可說話做事還是這般黑白分明,果然是決絕之人!」

    御影三人面面相覷,就連御雷都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墨漓一路回到臥房之中,推門而入的這一刻,嗅到刺鼻的藥香味,彌滿滿室。

    百里九歌就坐在榻上,右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左肩的衣服褪下來,袒露出雪白肩上的刺目傷口。多數的血已經凝固,可仍有血珠在不斷的淌落,一滴一滴落在腳邊,蜿蜒成刺目的花紋。

    接著她右手拾起了裝著傷藥的白瓷瓶,用牙齒咬下瓶塞,朝著傷口就倒了下去——

    「唔——」劇痛無比!

    彷彿滲入傷口的不是藥粉而是一千條毒蛇!

    左手五指狠狠的曲起來,捏著床褥的力道彷彿是要將床褥捅破,就這樣倔強的撐住身子,右手繼續拿起瓷瓶倒藥。

    「九歌……」

    門畔的煙籠寒水屏風旁,傳來墨漓的輕喚。

    百里九歌彷彿聽出了語調中的濃濃疼惜,卻一點不敢認為這是真的。

    她只當自己多心了,強忍住劇痛笑起來:「我不都和你說了嗎?在外面等著我就好,你怎麼非要見血!」

    墨漓不語,徐徐走近,坐在了百里九歌身邊,順手將她手裡的瓷瓶拿過,似責怪道:「為什麼總是弄傷自己……」輕攬了她的身子,「你靠著我,我給你上藥,疼了就咬我,別忍著。」

    百里九歌一怔,忙道:「這不行,我怎麼能把你咬傷呢!都說了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你不用這麼嚴肅對待!」

    如是說著,自己卻嚴肅了些,「墨漓,謝謝你這樣在意我,我真的很感動。還有,剛才那會兒我實在太失態了,現在想著都覺得那樣的人根本不是我嘛!你說我也真是的,這段時間越來越反常了,也總覺得再也無法像從前那麼恣意妄為。」

    「為什麼?」

    「啊?」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改變?」他輕聲問著,細緻的給她上了藥。

    這一刻百里九歌彷彿忘記了藥粉的疼痛,因著被墨漓一語問穿了心思,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起來。

    終是洋洋灑灑的笑答:「因為我在意你啊!」

    墨漓身子微顫,倒著藥粉的動作如初。

    「墨漓,有道是關心則亂,我在意你關心你,原因很簡單,就是這樣不是?」

    她唇角的笑容再度如往日一般張揚恣意,明媚如霞,卻添了一分嬌憨可人,就連爽朗的聲音也不知不覺多了幾絲甜意。

    「好了好了,我真的沒事了,藥都已經上好了,紗布在那裡,我自己包紮了麻煩你替我打個結。今晚的晚飯我就不做了,明天補給你們!」

    墨漓不語,卻在百里九歌伸手拿紗布時,先將紗布拿到手,按住她的身子,替她包紮傷口。

    他的動作徐緩、輕柔,卻讓百里九歌無法違抗,只得乖乖的任墨漓為她包紮好傷口,那修長好看的十指最後將紗布打好了結,接著又體貼的攏上百里九歌的衣衫。

    他柔聲道:「往後別回房了,都睡我這裡吧。」

    百里九歌訝然,「那你睡哪裡?」

    「也是這裡。」他說的清淡、肯定、順理成章,「你既是我妻,與我同塌而眠,天經地義。」

    百里九歌不由的感到意外,墨漓怎麼說出這種話來了?

    「那就……好吧!」反正睡哪裡不都一樣,睡這裡還方便照顧他。

    如此爽快的答應下來,卻是沒注意到墨漓的眸光在這一刻暖如朝陽,溫柔如水……

    於是這一晚,御風三人忙碌的把百里九歌房裡的東西都搬到了墨漓房中。而百里九歌,原本坐在桌子旁想多看一會兒御風等人操勞的模樣,可因為白日裡實在太累,最後沉沉的睡在了墨漓懷中,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他抱上床的。

    更無奈的是,第二日,她也不能避免的起晚了。

    醒的時候,身旁已經無人,百里九歌拖著受傷發麻的手臂起身,穿戴打理妥當,出門時正好碰見御雷。

    御雷頂著一張笑哈哈的臉,打趣道:「日上三竿了哎!世子妃你怎麼這樣能睡啊?」

    百里九歌瞪他一眼,嗤道:「油嘴滑舌,明知故問!我沒時間跟你扯淡,幫我轉告墨漓,我要去街上聯絡我在丐幫認識的幾個好兄弟,請他們幫忙將我大姐和二娘轉移走,再請他們查查墨漓身上的陰陽咒到底是哪個混蛋弄的!總有一天我要把那個混蛋揪出來逼他給墨漓解咒!」

    御雷不著痕跡的眸光微變,故意壓低了聲音調侃起來:「世子妃對世子殿下的事情可真上心啊,世子妃你就老實交代吧,你是不是喜歡我們世子殿下?」

    被說中了心思,百里九歌臉一紅,嗔道:「是又怎麼樣,喜歡就是喜歡,我敢作敢當!」揮開御雷那張笑面虎般的大臉,「行了別擋道了,你自己玩去,我這就出門找丐幫的兄弟去了,記得替我轉告墨漓!」

    「噢,行吧。」御雷笑得陰陽怪調,望著那艷紅的身影漸漸遠去。

    可令百里九歌沒想到是,自己剛踏出世子府的大門,都還沒走幾步,迎面就見一群宮裡的太監聚了過來。為首的那個,百里九歌見過好多次了,幾乎每次來傳聖諭的都是他。

    乍見彼此,那太監也沒什麼好臉色,冷嘲熱諷的說明了來意——午時昭宜帝要在明瑟殿設宴,請世子和世子妃務必參加。

    百里九歌無語至極,昭宜帝,這是算準了時間不讓她去辦事不成?時間太緊來不及,沒辦法,只好明日再去找丐幫的兄弟了……只但願,宮宴上千萬別再發生什麼變故!

    巳時一刻左右時,百里九歌扶著墨漓上了那描著曇花的雪白錦緞馬車,車內幽幽的曇花香氣清宜人。

    駕車的依然是御風,待兩人坐好了,他揮起鞭子,策馬行進,一邊朝著府門口立著的段瑤使了眼色,讓她別太擔心。

    此去明瑟殿,殿中的佈置不同於上次。

    上次夜色濃郁,周圍昏黑,唯有那一殿燈火通明,明亮燭火形成的逆光阻礙了視線。

    而這一次,藉著中午的艷陽,百里九歌清楚的將明瑟殿的全貌看在眼底——

    雕樑畫棟,珠簾玉玨,梁和檁上用的是和璽彩畫繪著繁雜的工王雲,瀝粉貼金、金碧輝煌。頭頂那一輪藻井上雕鏤盤桓著一百零八條青龍,正前方簇擁在龍椅周圍的十二盞蓮花燈此刻全數燃著,燈油中添加的旃檀香熏得滿室煙霧繚繞。

    百里九歌不由冷笑。大商,果真是紙醉金迷、奢華的沒救了!

    她拉著墨漓落座,無視週遭人鄙視嘲弄的目光,只顧和墨漓聊起自己從前到過的地方,只希望能讓墨漓聽不進週遭的竊竊私語。

    聊了好一陣子,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原來是昭宜帝攜著元皇后和萍貴妃來了,想來定是萍貴妃被打入冷宮後,昭宜帝下令將她接出來。

    眾人跪地、拜服,百里九歌也只好無語的拜了,一仰臉就和百里青萍嫵媚邪膩的目光交錯,懶得多看,轉過臉去,卻不想竟然又與對面席位上的百里紫茹和百里越對視上了。

    真是冤家路窄。

    一群庸人!

    索性低下頭看腳下那紋樣複雜的不能直視的紅地毯。

    過了一會兒,聽見上座的昭宜帝緩緩歎惋。

    「如此良辰美景,若是『他』還在,該有多好……」

    滿殿中人頓時靜的鴉雀無聲,這安靜的詭異的情況,引起了百里九歌的注意,抬眼望向昭宜帝。

    這會兒香爐裡的旃檀香燃得正烈,昭宜帝的身影,在裊裊濃煙中顯得不大真實。可聲音,卻是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

    「快十八年了啊,直至今日,朕還是不能忘懷那日的事情。那日,若不是百里嘯,朕豈有命活到今日!可百里嘯卻……」喟然長歎,似是悲痛到極致。

    群臣也像是配合昭宜帝似的,紛紛哀聲歎惋,一個個面色憂鬱,有幾個甚至聲淚俱下,這般望過去,滿殿一片悲痛,卻不知幾個是真心,幾個是假意。

    倒是有人痛心的歎道:「當年百里大將軍一人一槍,獨闖燕**營救了陛下回來,堪稱英勇無匹。奈何天妒英才,終究是寡不敵眾,浴血救出陛下後便犧牲了。想想那日的事,太教老臣交臂歷指。」

    百里九歌望向說話的人,竟是殷左相。這人的真心她不懷疑,倒是那個百里嘯究竟是什麼人,竟讓殷左相這般景仰愛戴?

    等下……百里嘯,也姓百里?

    可為什麼自己在奉國大將軍府的時候,從來沒聽人提過這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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