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楊二勝的話裡有多少真實的意思,不過鮮少見到這麼的主動要把自己閨女送出去的,縱然對我很熟悉也總不是回事,就五萬塊錢就值得這麼做嗎,不過守著楊秀鳳我自然不會說什麼,也不等我說什麼,楊秀鳳就有些惱了:「爸媽,你去忙你的吧,讓我和小海說上幾句話好不好。」
楊二勝出去了,小鳳的母親也隨便著找了個借口出去了,甚至把楊清明也指使出去了,這讓我心裡頗不是滋味,幾萬塊錢就把自己的女兒賣了,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和楊秀鳳兩人相對,一時間反而沉默下來,半晌,才猶豫著道:「我爸媽來過了,他們的意思你知道了嗎?」
靠在我的肩頭,楊秀鳳臉上多了一絲幽怨,輕輕地歎了口氣:「你爸媽都不喜歡我,我能感覺的出來,而且他們和我爸媽說的那些話我也都聽到了,我——」
說著,便不由得滴落了幾滴眼淚,誰遇到這些是也會覺得難受,哪有戀愛該有的美好,就感覺自己成了一件貨物,被兩家大人賣來買去,這滋味也讓我們心裡多了一絲不一樣,一下子少了先前的溫情,看著小鳳一臉的哀怨,我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握緊她的手:「小鳳,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的,相信我麼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至於父母他們,當然還是要孝敬,但是不意味著什麼都要聽他們的,別想得太多,只要咱們真心在一起,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咱們的,其實這也是一次機會對不對?」
「我都聽你的——」楊秀鳳閉上眼睛,看上去有點疲憊,聲音也很輕,但是卻透著一絲堅定,讓我反而無話好說。
遲疑了一下,既然楊秀鳳沒有問題,那麼接下來就要開始準備我們即將到來的同居生活,想到可以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一起看電視一起做飯,晚上躺在床上相擁說著話一起入睡,那種感覺讓我登時心中被幸福填滿,牛頭看著楊秀鳳的俏臉,輕吐了口氣:「小鳳,那咱們就先辦出去,租個房子再說其他,添置些生活必須的東西,我也要利用這兩個月的時間掙點錢,總不能坐吃山空,而且以後我上學的生活費也要自己籌措了,為了咱們的好日子我要努力一些了——」
楊秀鳳好像也在想像兩個人的生活,臉上有了幸福的光彩,只是點了點頭:「嗯,我也要找個工作,你上學了我就要掙出生活費來,總不能讓你爸媽失望,一定要讓他們看到我最好的一面。」
兩人就靠在一起憧憬著將來的生活,輕聲喃呢,越說越覺得充滿了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是美好的,就好像不會有其他的一樣,絲毫沒有想到生活的艱辛,當然這也是我們還沒有接觸社會的結果,根本就想像不到生活的難處。
也不知多久,楊啟明從外邊胡來了,就打破了我們的幸福,看到楊啟明我們也不好意思偎在一起,如果說楊家還有人真心為楊秀鳳高興的話,那麼就是楊啟明了,這小子雖然有些自私自利的傳承,但是姐弟情深,湊到我們身邊,還是真心的說了一句:「小海哥,你可要好好地對我姐,我告訴你們,別聽我爸媽的,真要是不行的話,你們就私奔,我給你們保守秘密,在家裡做密探——」
雖然是說笑,但是還是讓楊秀鳳打起了精神,衝著楊啟明啐了一口,俏臉紅了起來:「胡說八道,多大點小屁孩,你知道什麼,去,還不快回屋去做你的作業。」
楊啟明一聲怪笑,不但不挪屁股,反而衝著楊秀鳳擠著眼睛怪笑道:「得了吧,姐,你還是去準備做點好吃的,小海哥來了可是嬌客,咱可不能委屈了小海哥,讓人家笑話咱家不會待客。」
楊秀鳳有啐了一口,雖然說了幾句,卻真的去準備飯菜了,到底高興多過了心事,只是楊秀鳳一離開,楊啟明忽然收起了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湊到我面前壓低聲音道:「小海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爸媽,他們的確是太勢利了,我也聽見你爸媽和他們商量些什麼,不過我想告訴你,我姐是真的喜歡你,你走了這些天,我姐每天都去村頭等著,一天到晚沒個笑模樣,總是在擔心你,如果你是真心喜歡我姐的話,那就不要理睬他們大人的那些事情,好好對待我姐,我可不是和你說笑,真要是不行,你們就是私奔也不是不行,我絕對支持你們。」
現在的孩子真是沒話說了,什麼都懂,我苦笑了一聲:「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我能一輩子不回來嗎,家裡就我一個孩子,我能不管我爸媽嗎,再說如果我真那麼做了,我爸媽該多傷心,你以後也要多替父母考慮一些,雖然你爸媽有些勢利眼,不過疼你卻是沒話說的,可輪不到你編排他們。」
楊啟明挑了挑眼眉,一臉的不以為然,看了看廚房正在忙碌的楊秀鳳,忽然壓低聲音道:「小海哥,咱不是外人,我也就說句實話,我爸媽干的這事就不是人幹的事,他們就是為了給我準備房子,準備我以後結婚的房子,就答應了你爸的說辭,成與不成最少五萬塊錢,這把你們當什麼呢,我告訴你們,你爸可是還說過,每次求著我爸媽給你們製造困難都會給錢的,你們以後少不了麻煩事,這可要有個心理準備,估計著他們會給你們找麻煩的,你以為我幹嘛讓你們私奔,就算是散了我爸媽也不會少撈錢的,你可要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有什麼事情我只要知道了會提前通知你的。」
聽了這話我真想咒罵一頓,這家人到底是什麼人呀,不過還是感激楊啟明的一番話,心裡也忽然也意識到了了只怕不是那麼簡單,不知道以後的生活究竟還會出現多少波折,希望都能度過去吧,只是一想到這些困難將是人為的我心裡就堵得慌,不過隨即一想,卻壓低聲音囑托楊啟明:「啟明,這事別讓你姐知道,我不想她多擔心,有什麼事你就給我說吧。」
楊啟明點了點頭,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楊秀鳳,也不由得歎了口氣,姐弟倆感情還是不錯的,又不知多久,楊二勝和小鳳她媽也回來了,留我在她家吃一頓飯,吃飯的時候,只是問我什麼時候把楊秀鳳接走,好像迫不及待一樣,最後我表示明天就來接,這才算是作罷,後來才明白,我一天不接走,他和我父親的協議就不能生效,也就意味著不會有錢給他,正如楊啟明所說,眼見著楊啟明一天天大了,楊二勝也想給兒子在城裡買個房子,但是問題是錢哪裡來,偏偏有人睡覺遞枕頭,我爸就來了,於是雙方便一拍即合,加上楊二勝也知道我們好上了,不過當時因為楊秀鳳她奶奶的事,根本沒心思來管我們的這些破事,既然已經木已成舟,何況對我楊二勝還算是比較滿意的,有這麼一個女婿也還是差不錯的,所以就演變成了今天的事情。
楊二勝自然有他的打算,如果成了最好,如果不成,反正我們都好上了,也不是他說了算的,女生外向,在他看來女兒總歸是外家人,所以成與不成都不吃虧,大不了不成再給女兒找個人家,再說現在婚前同居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那晚上我喝了不少,回去的時候爸媽也沒有說我,我表示明天就把小鳳接過來,爸媽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只要一接過來,那麼我們就算是獨立出去了,讓我自己做好心理準備。
那一晚我碾轉到半夜才睡著,心裡面胡思亂想著,總是想著以後的事情,真的好像沒有之前想像的那樣美好,不過我還是有信心的,畢竟我爸媽可不知道我手中還有三萬塊錢,再說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到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楊家把小鳳接了過來,不過我前腳離開楊家,後腳父親就去了,當然我不會知道,父親將兩萬塊錢交到了楊二勝手中,這也是後來聽楊啟明說的,有這麼一個奸細,我覺得應付起來也有了一些底細。
但是讓我想不到的是,就在把小鳳接來之後,母親就親手交給我了三千塊錢,然後一臉凝重的告訴我:「小海,既然吧小鳳接來了,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要獨立了,這是我和你爸給你準備的第一個月的生活費,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我們也希望你們能夠過得好,哎——」
這之後我很鬱悶的是,我就被攆出了二大爺家,說是讓我們自己出去獨立了,竟然不等回到城裡,我就被攆出來了,好在楊秀鳳早有心理準備,並沒有為此而耿耿於懷,也沒有多想什麼。
哪一天,我和楊秀鳳拎著行李包從村子裡出來,站在村口回望過去,再看看通往外面的路,心中難免有些彷徨,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我第一次感覺有了生活的壓力,而更多的茫然則是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