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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愛的方程式,欲擒故縱 005 你家老公要辭職,你不知道嗎? 文 / 秋,風吹過

    皇甫一鳴招招手,又往前面指指。

    前面是一家私人俱樂部,顯然皇甫一鳴是讓冷柏航去那。

    從下車到走進包廂,兩個男人一句話都沒說。

    等坐下來的那一刻,又都不約而同地輕輕歎了口氣。

    相視一笑,卻儘是酸楚和無奈。

    他們都瘦了。只是皇甫一鳴較之前段時間多少有了些振作,而冷柏航的眉眼間充滿疲憊和痛楚。

    「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又到夏天了。」皇甫一鳴幽幽地感歎著。事故發生那天,他被叫去了皇甫禹的辦公室。老爺子從未那樣嚴厲地訓斥過他,細數了他近段時間的不羈和頹廢。

    皇甫一鳴這才知道皇甫禹熟知他所有的事情。之所以選擇不管不問,是因為皇甫禹知道兒子做人處事有分寸,絕不會讓自己失望。可這次,皇甫一鳴讓他等的時間太長,他再不能眼看兒子為一個女人徹底消沉下去。他要罵醒兒子!

    自那後,皇甫一鳴終於振作起來,不再沉迷酒精,甚至已經戒了酒,重新做回皇甫家的繼承者。他甚至比以前做得更好,因為他不再流連情場,除了偶爾與薛雪兒約會,身邊再無其他女人。他似乎走上了真正的「陽光道」。

    柯瀾消失已經快三個月了。曾經以為自己會想她想得活不下去,可現在他依舊活得好好的。除了心中空了一塊,除了那空出的一塊總是嗖嗖地刮著寒風,除了夏日裡的他在某個瞬間會冷得發顫,一切都好,一切安好……

    「是啊,已經是夏天了。」冷柏航抽出一支煙,點上,深吸一口,仰躺在沙發靠背上,慢慢吐出。

    煙霧在空氣中慢慢升起,勾勒出簡單的圖像後,再慢慢飄散。而那樣簡單的圖像,在他看來,為何那麼像那張憂傷的臉,讓他心痛的臉……

    已經是夏天了。他和林筱曉重逢快一年了,這段婚姻也有半年多了。他給了她什麼?除了等待和悲傷,他什麼都沒給過她……

    「聽說你金屋藏嬌了?」皇甫一鳴一如既往地調侃,只是現在聽來,他連調侃都是微微酸澀的。

    「誰說的?」冷柏航沒有意外,淡淡地說。皇甫一鳴的朋友遍佈全城。他可以瞞過林筱曉,不代表可以瞞過所有人。

    「上次一起賽車的那個朋友你還記得嗎?他在你藏嬌的那個小區,也藏了個嬌。」當皇甫一鳴聽朋友說某天看見冷柏航挽著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在小區裡散步時,震驚地話都說不出來。

    冷柏航為人一向正統,在與林筱曉關係那麼惡劣的時候,他都沒有做出*的事情,更何況他現在和林筱曉關係正在上升期,怎麼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可是在做出一番聯想和猜測後,皇甫一鳴半信半疑。

    「是唐嫿。」冷柏航又深深抽了一口。說到這個名字,心裡泛起的再也不是愛戀,而是沉重,無比的沉重。

    「果然是她。」皇甫一鳴歎口氣,「當聽說一個名叫唐嫿的乘客在飛機上暈倒時,我就在想會不會是她。再後來聽到朋友說你和一個陌生女人在一起,我就更覺得是她。也只有她,才有可能讓你忘了林筱曉……」

    「不是,我沒有忘記林筱曉……我……」冷柏航低吼著,卻又什麼都辯解不了。

    「柏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唐嫿不是已經結婚了嗎,為什麼又到這了?」眼見這樣痛苦不堪的冷柏航,皇甫一鳴揪起了心,神色也沉重了。

    冷柏航狠狠掐滅了煙頭,看了一眼皇甫一鳴,重重地垂下頭。

    「一鳴,唐嫿病了。她的精神出了問題,很嚴重的抑鬱症。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她是結婚了,不過又離了。那段婚姻不是她真正自願的,為了治療她的病,她的堂姐唐薇對她催了眠,讓她忘了我。等她清醒過來,就不顧一切地來這找我……她一直愛我,從來沒放下過。如果我不跟她在一起,她會死的。她剛到這裡的那天就已經自殺過,若不是搶救及時,她就死了……一鳴,我該怎麼辦,我愛的是筱曉,可我不能看著唐嫿去死……一鳴,我只能放棄筱曉,可我不想,真的不想……我沒想到自己已經愛得這樣深……我該怎麼辦……」

    積壓在心頭許久的痛苦和糾結,終於宣洩出來,這個一向高大堅毅的男人,此時雙手捂著臉,抑制不住地、劇烈地渾身顫抖著。

    皇甫一鳴愣住了。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他還記得唐嫿結婚的場景,那時的她看上去沒什麼異樣,臉上沒有悲傷的痕跡,原來是被催眠,忘了冷柏航……

    當聽到冷柏航說那個女人是唐嫿時,皇甫一鳴還以為是她偶然來中國,與冷柏航巧遇了,兩人舊情復燃。他正想提醒好友,他們都是已婚的人,不要做不可為的事,可是……可是事實,竟然是這樣的令人難過。這對重情義的冷柏航來說,是多大的痛苦,多難的選擇,他當然明瞭。

    他伸出手,搭在冷柏航顫抖的肩頭。

    「林筱曉知道嗎?」

    「她什麼都不知道……我沒有告訴她。」越是往後拖,他越是開不了口。明知現在的狀況,現在的他是多麼的可惡,可他寧可這樣拖著。對唐嫿,他是不能放手。對筱曉,他是不捨放手……

    「為什麼不告訴她?我想筱曉一定能夠理解你,也一定會陪著你的。」

    「不能,我不能告訴她……」冷柏航抬起頭,看著皇甫一鳴,黑眸裡是難言的苦楚,「我知道,若是她知道唐嫿有病,一定會陪著我等下去,一定會守在我身邊。可是,這種等待太無望了,我也不知道唐嫿什麼時候能好起來,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我,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一輩子。現在的唐嫿不是以前的唐嫿,她特別的依賴我,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病發。難道要林筱曉守在我身邊,眼見我對另一個女人的呵護嗎?要她無止盡地忍受我對另一個女人的溫柔嗎?……太殘忍了!我不能那麼自私地要求她!」

    「可是現在這樣……」雖然冷柏航遇到的情形與自己不一樣,但皇甫一鳴也能深深體會到這份矛盾和糾結。為柯瀾,他不也這樣痛苦過,兩難過……

    「柏航,你打算隱瞞林筱曉多久?她遲早會知道的,到時你想怎麼辦?」

    「我不知道,一鳴……我知道現在的自己很混蛋,很無恥,可我……一鳴,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你教教我……」冷柏航迷茫地看著皇甫一鳴。這樣的感情對他來說,比處置任何飛行特情都要艱難。他做不了任何決定,或者是不忍心做任何決定,只能讓自己懸停在半空中。這一次,生來只會選擇別人的他,寧可被選擇……

    皇甫一鳴無言地搖搖頭。如果是他,他可能會做得更加過分、更加混蛋。他會把唐嫿藏到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一輩子不讓林筱曉發現,也一輩子不讓林筱曉離開。

    皇甫一鳴倒上兩杯酒,遞給冷柏航一杯。

    「今天陪你喝,不醉不歸。」

    「你不是戒了嗎?」冷柏航苦笑著接過來,黑眸跟著杯中微微晃動的液體,也在晃動。

    「戒了也陪你喝!」

    皇甫一鳴微微笑著,拿起酒杯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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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打開,進來的是依然醉醺醺的冷柏航。

    「冷柏航。」一直坐在客廳裡等著他回來的林筱曉,聽到動靜已經跑到了他身邊。

    「筱曉……」在呼喚一句之後,他一如既往地沉默,一如既往地抱她,吻她,用力的,狠狠的……

    最近他總是喝得醉醺醺。不算清醒,也未徹底迷醉。他似乎藉著酒精在發洩著什麼。

    他變了。與以往冷傲的樣子不一樣,他最近看上去那樣憔悴、無助又疲憊。那天他說要對她說的話,她一直不知道是什麼。因為從那天以後,他又開始對她疏離。

    這種疏離的感覺太奇怪了。不是冷冰冰的淡漠,而是隱忍著的刻意的不靠近她。他也說話,也對她笑,卻不再親暱。也明明能感受到他看著自己的炙熱目光,可等她回過頭去時,看到的卻只是他已經低垂下去的頭。

    飛行在外的日子,他從不主動來找她了。而到了輪休,他在家的時間變得很少,陪著她的時間也更少了。每次飛行回來,他把行李一放就匆匆出門,又總是很晚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幾乎也都是這樣醉醺醺的。

    她沒有多問。雖然這樣的冷柏航有些奇怪,但也許結了婚的男人就是這樣,總想有自己的空間,自己的世界。她不會成為一個天天「盯梢」、讓他有壓力的妻子,她寧願自己承受。雖然獨守著一間大房,是多麼的孤單。雖然守望著牆上的時鐘,是多麼的悲哀……

    她也漸漸習慣這樣歸來的他。也只有在這時候,在他半醉半醒之間,他會熱切地擁抱她,用力地愛她,彷彿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一般,拼勁全力……

    也是在這時候,她能看到他深深注視著自己時,眼底濃濃的悲哀,濃的化不開,濃的讓她想哭。

    可是第二天,待他清醒,她問他是否有心事,他總是不語。或是微微一笑,說她想多了。

    真是她想多了嗎?……可是隱隱的,她能感知到有些東西正悄悄地被抽離她的生活,甚至她的靈魂,無奈又絕望……

    「筱曉!」

    蕭恬急匆匆地跑到林筱曉身邊。

    「你家冷機長怎麼突然要辭職啊?」

    「什麼?!」林筱曉震驚地一下從座位上蹦起來,睜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嗎?」蕭恬疑惑地看著林筱曉的反應,也睜大了眼睛,「你家老公要辭職,不當機長了,你不知道嗎?」

    「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知道的?」林筱曉覺得自己快站不穩了。

    這麼大的事怎麼一點都沒聽冷柏航提過,而且他……他怎麼可能不飛行,不當機師!肯定搞錯了!

    「就是剛才。程威說他去總經理那交辭職報告去了……筱曉!……」

    蕭恬話還沒說完,林筱曉已經飛快地跑走了。

    皇甫一鳴的辦公室裡。

    「柏航,你想清楚了?」皇甫一鳴看著冷柏航遞來的辭職報告,眉頭緊鎖。他實在想不到,視飛行為生命的冷柏航會有放棄機師職業的一天。

    「想清楚了。」冷柏航重重地跌坐在沙發上,神情無奈又不甘。他覺得自己太可笑了。當初與唐嫿分手,就是因為他固執地堅守著飛行的職業。可是最終,到了今天,他還是為了唐嫿,放棄了飛行,放棄了機師。

    卻不是因為愛,而是無奈。

    前天他接到給唐嫿雇的保姆打來的電話。保姆在電話裡聲音顫抖,什麼都說不清楚,只說讓他快點去。冷柏航一路飛馳,剛走進她的公寓,就看見滿屋的狼藉和碎片。保姆正在到處打掃,看到冷柏航來了,心有餘悸地對他講述之前發生的事情。

    冷柏航蹙著眉,走進唐嫿的房間。醫生已經給她打了鎮定劑,此時的她睡得很安靜,讓人無法想像她暴戾失控的樣子。

    醫生囑咐了他幾句,讓他不要再刺激病人,便走了。

    冷柏航坐在唐嫿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從蒼白的臉上,流連到她搭在被褥上的細瘦小手上。兩隻手都被包紮上了,纏上厚厚的一層,傷口不少,也不淺。

    聽保姆說,那時,唐嫿一邊喝雞湯一邊在客廳裡看電視,她們也正在客廳裡擦拭傢俱。一會,電視裡開始播報新聞,放了一組國外某航班在著落時爆炸的鏡頭。唐嫿忽然尖叫起來,把手裡的湯碗狠命地砸到電視上。這還不夠,她拿起身邊所有她能拿得到、拿得動的東西拚命地往電視上砸。兩個保姆過去拉,可她就像發了瘋一樣,怎麼都拉不住。直到電視機破裂,完全沒了圖像和聲音,她才停手,然後不停地捶打自己。保姆害怕地不得了,一邊叫來醫生,一邊給冷柏航打電話。

    將視線從她受傷的手上移開,冷柏航在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他知道有個問題再也迴避不了了。事實上,他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不是連林筱曉都能放棄了嗎……

    筱曉……他剛才接到電話,匆忙要從林筱曉身邊離開的時候,她的眼神那麼不捨,那麼酸澀,可她還是微微笑著,對他說,「沒關係,你去吧」。她無條件地信任他,從來都沒想過他現在正在做一件多麼對不起她、多麼令人憎惡的事情。

    筱曉……

    冷柏航就那樣靜靜地坐著,呆呆地坐著,一直坐到唐嫿醒來。

    「柏航,你來了!」

    一睜眼便看到冷柏航坐在自己身邊,唐嫿滿心歡喜。

    神情凝重得冷柏航,在她醒來的那一刻,已經換上了溫柔如水的微笑。

    「覺得好點沒?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我……」唐嫿用手撐起坐起來,手心裡傳來的疼痛讓她愣了一下。

    她低頭,看著纏上白色紗布的雙手,開始仔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顫了顫,仰起越發蒼白的臉,「柏航,我剛才是不是又做錯事了?我……我是不是很讓人討厭,讓人害怕……」

    「不是,唐嫿,不是……」她那樣抑制不住地顫抖,冷柏航只能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你剛才只是情緒有點激動,已經都好了。沒人會害怕你,更沒有人會討厭你。」

    「……真的嗎?……你不會討厭我嗎?」之前的畫面在她腦海裡支離破碎,但滿屋的狼藉,保姆的害怕,自己的尖叫……這些她都能看見。還有那失事的飛機。

    「不會,我怎麼會討厭你的呢……」

    冷柏航還沒說完,就被唐嫿緊緊地抱住腰。

    「柏航,你不要再當機師了,好不好?不要再飛行了,好不好?我真的好怕,好怕你有任何的意外……柏航,你答應我吧,求求你,我真的承受不了了……」她在他懷裡哭喊著,顫抖地更加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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