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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51 把自己放在骯髒的「祭壇」上 文 / 秋,風吹過

    他一說話,其他的男女紛紛開腔,對著柯瀾大聲叫喊,她的腦袋像炸開了鍋,懵懵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站在她身邊的柯宏好像這時候才意識到周圍有那麼多陌生的人,他們的叫喊聲讓他恐慌,拽著柯瀾的手往外拉,「女兒,我們回家,回家去,我要回家……」

    「不行!你們不能走!」

    「對,堅決不能讓他回家!」

    「警察同志,快把他關起來,免得他跑了!」……

    「對不起!」一邊是犯病的父親可憐巴巴地要回家,一邊是死咬住他們不放的一群人,柯南忍不住大聲說道,「我爸爸有病,能不能請你們先不要吵,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嗎?」

    短暫的安靜後,那邊的人聲音更大了。

    「有病了不起啊,有病就可以隨便砍人啊!」

    「就是!知道你爸爸有病就應該好好關起來,幹嘛讓他隨便在外面跑!」

    「打了人還有理了,警察同志,你們管不管!」……

    「你們先等等,都不要說話,好嗎?」一個四十多歲的警察站在那群人和柯瀾父女中間,兩邊看了看,聲音不大但足夠威嚴,他鏗鏘有力地說,「這邊的女兒剛來,我們先讓她弄清楚情況,再研究該怎麼辦。你們一直這麼吵,也解決不了問題,是吧?」

    「那好,先聽警察的。」那些男女嘟囔了幾句,不再喊了。但是一副嚴正以待的樣子,生怕警察說的情況會有半點的不對。

    那個警察轉過身來,對柯瀾說:「情況是這樣的。一個小時前……」

    警察講述得有點快,那邊的人時不時也忍不住過來插嘴。柯瀾聽得有點暈,但還是清楚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柯瀾的媽媽早就死了,她一直和爸爸柯宏住在一起。前幾天,從潘子豪給她租的公寓裡搬出來後,她帶著柯宏臨時找了一個筒子樓住了進去。

    柯宏有間歇性精神分裂症,正常的時候很好,生活都能自理。但是一旦發病,就會控制不住。往常家裡都有一個陪護在看著,可是之前的陪護是潘子豪找來的,她當然要退回去。

    請一個專業陪護需要花不少錢。柯瀾的積蓄已經掏光了,再加上這段時間,她還沒有找到工作,有時間可以自己照顧。原本打算一找到工作就去請陪護,結果唯獨今天出去的時間長一些爸爸就犯病了。

    其實柯宏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犯病了,醫生也說他的情況控制得不錯,只要堅持吃藥,還是會有完全康復的可能。所以柯瀾沒有過分地束縛他的行動,盡量給他放鬆的環境。

    今天出門的時候,柯宏還是好好的,還說會做好飯等柯瀾回來吃。偏不巧,住在他們一層樓的中年夫妻吵架了。

    兩口子吵得很厲害,聲音很大,而且開始打起來。這棟舊樓裡住的大部分都是老人,無人搭理這些。可柯宏實在聽不下去了,就跑去勸架。結果勸著勸著,柯宏犯病了,衝進廚房拿起一把菜刀,把打架的兩口子全砍傷了。雪上加霜,那家婆婆正好買菜回來,見到那個血淋淋的場景當場就中風暈倒了。現在一家三口全躺在醫院裡。

    柯瀾幽怨地看了一眼父親。他還是那樣笑呵呵地看著她,完全不記得之前自己做了什麼,只是等著女兒帶他回家,離開這個吵吵鬧鬧的地方。

    「爸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柯瀾不忍心責怪已經完全無知的父親,只能低低地說著。她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以前柯宏犯病的時候也傷過人,但很輕微,道個歉賠個禮,人家也就算了。可這次不一樣,光是聽警察說,柯瀾就知道事情已經非常嚴重了,遠遠超過她的想像。

    「對不起。」柯瀾對著那夥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知道是我們的錯……我能去醫院看看他們嗎?」

    「看什麼看!」那夥人裡面的女人喊道,「你去看我姐和姐夫,他們就會好起來嗎?我告訴你,談好了再去看!別以為你爸爸有病,就可以不負責任。誰知道他砍人時是真病還是假病!」

    柯瀾看出來了,這夥人都是衝著錢來的。如果談好了賠償,他們還有可能放爸爸一馬。如果不行,爸爸很有可能會被抓起來。就算能證明他傷人時犯了病,以後也會被關起來強制醫療。她和爸爸是相依為命的親人,這麼多年她沒有把爸爸送去醫院,就是不想讓他在那種環境裡孤獨、壓抑地生活,畢竟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正常的。現在到了這個時候,她更加不可能放棄。更何況,爸爸傷了人,她理所應當要承擔監護的責任。

    「好,你們需要多少賠償?」柯瀾大概在心裡估算了一個數,畢竟害了三個人住院,這筆錢肯定少不了,再加上理虧,對方自然會要的更多。但是,她也不能讓他們獅子大開口。

    對方料想柯瀾這麼個柔弱的女人肯定會哭喊著說沒錢,或是東拉西扯地求情,還準備拉開陣勢與柯瀾大鬧一場,沒想到她竟如此爽快地問他們要多少錢,有些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個女人剛想開口,站在她前面的黑臉男人先說話了。

    「一百萬。」

    「什麼,一百萬?!」柯瀾震驚地睜大了雙眼,死死地看著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需要這麼多?一個輕傷,一個重傷但還不構成傷殘,一個中風,就算是把醫藥費、補償金什麼的都算上,四五十萬應該夠了啊。就說是這幾十萬就已經讓她不知該怎麼辦了,對方竟然提出了一百萬,她完全懵了……

    警察也覺得這個天文數字聽起來不可思議。這樣的傷人案件他們不知處理過多少起,即使重傷好幾人,也沒有見過要這麼多賠償的。可他們沒有表露出這種驚訝和不解。那邊當事人的情緒本來就激動,他們做警察的,若是在這種時候表現出對加害人的同情,勢必會讓矛盾更加激化。

    「一百萬,一分錢都不能少,否則我們就會要求公安局立案,先把你爸爸抓起來再說!」黑臉男人又重複了一遍,口氣不容商量。

    「老公……」他身後的女人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似乎也有疑惑。

    「你閉嘴!女人別管這些!」黑臉男人低吼著,轉而又看著柯瀾,一臉貪婪。

    柯瀾不再說話,憤怒的目光在那些人身上依次看過。他們這幫親戚分明是在趁火打劫!

    沉默的氣氛醞釀著下一波風暴。

    年長的警察輕咳了一下,面色溫和地對黑臉男人說:「什麼賠償都要有依據,這位先生說一下你們這一百萬是如何得來的,也好讓這一方明白。」

    黑臉男人早有準備,咧著熏黃的牙齒,說:「我們也不是獅子大開口,非要來訛你們。大家都是懂道理的人,不該你們拿的錢,自然也提不出要求。躺在醫院裡,輕傷的是家嫂子,重傷的是我大舅子。大舅子是家裡的頂樑柱,所有的收入都靠他。他現在被砍傷了右手,醫生說就算治好了,夠不上殘疾,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做精細工作了。這位小姐,你大概不知道他是畫設計圖的,雖然算不上什麼有名的設計師,但是一張圖稿能掙不少錢。可往後這份工作算是廢了。沒有了收入,他們那一雙在國外讀書的兒女該怎麼供?當初他們可是寧可連房子都賣了,和我丈母娘擠在筒子樓裡,也要供兒女出國的。現在變成這樣,這筆費用是不是該你們出?」

    「可是一百萬這麼多,我真的拿不出來啊!」柯瀾忍不住著急地說。她沒想到那家還有這樣的情況。父母砸鍋賣鐵想給子女換來更廣闊的天空,這樣的心情她理解。若是她有錢,一定會出這筆費用,不會影響別人子女的前程。可是現在,別說一百萬,就連區區十萬都是難題!她只能狠心懇求著,希望他們要的能夠再少一些。

    「兩個兒女每年在國外的費用最低也得三十萬,他們還要兩三年才能畢業,我們現在要你一百萬不算多了。」黑臉男人不咧嘴了,板起臉,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在柯瀾身上打著轉,「要麼得錢,要麼得理,說白了就是這麼個事,我們家平白無故遭遇這樣的血光之災,總要有個說頭。()一百萬,最低一百萬,否則就讓你爸爸在醫院關到老吧!」

    柯瀾失魂落魄地走出派出所。

    柯宏現在不能跟她回家,要被警察送去指定的精神病醫院關押治療。

    「瀾瀾,他們要帶我去哪?我為什麼不能回家?我想回家,瀾瀾……」柯宏被帶走的時候,眼巴巴地看著柯瀾,很驚恐,很慌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著陌生人走,不知道女兒為什麼不來帶他回家,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去什麼地方。他現在已經從發病的狀態漸漸緩了過來,但是也還未完全好,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也搞不清楚此刻的狀況,只是不那麼暴躁了,安靜了許多。

    「爸爸,我有些工作還沒做完。這些人是好人,是警察,他們會保護你,會帶你去一個地方,等我忙完了就會去接你的,放心!」為了讓他安心,不吵鬧,也讓警察對他的印象能好點,柯瀾強壓住心頭的難過,微笑著。

    「不是還有子豪嗎?讓他陪著我就好了,不用麻煩警察同志的。」柯宏笑著對警察點頭,一臉的抱歉,慈善的樣子讓兩個看他的警察也放鬆了一些警惕。

    柯瀾嘴邊的笑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更高地揚起,「我都要加班,就更別說他了。總之我答應你,一下班就去接你,好嗎?」

    雖然分手了,雖然他欺騙自己、到最後又不相信自己,但柯瀾還是得承認,潘子豪對爸爸是挺不錯的。這大概也是他最終能打動自己的主要原因。

    聽到女兒再三保證,柯宏終於笑了,「瀾瀾,你要早點下班啊,爸爸等你。」

    「好,爸爸,你放心……我很快就去接你。」柯瀾強忍住哽咽的喉頭,也笑著。可她知道,如果她賠償不到位,得不到對方的諒解,也許以後都不能把爸爸接回家了。現在把爸爸送去醫院也是好的,好讓她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去想辦法籌錢。可是,該去哪裡、找誰想辦法……

    那邊幾個人在筆錄上簽完字後,也跟著走出了派出所。

    「老公,」那個女人看看周圍沒有警察,便拉了拉黑臉男人的衣袖,小聲說,「我們之前和哥哥嫂嫂不是說好要五十萬的嗎?你怎麼突然加到一百萬了?你看他們家,連租個公寓住的錢都沒有,擠到這筒子樓裡來,肯定也沒幾個錢。要是把他家女兒逼急了,一分錢不拿出來,我們也沒轍啊!」

    其餘跟著的兩三個年輕一點的男人也紛紛點頭。

    「婦人之見,你懂什麼!」黑臉男人皺著眉頭,哼了一聲,「女人漂亮就是錢!沒想到那個糟老頭還有個這麼出色的女兒。現在的社會,只要放得開,姿色就等於錢,大把大把的錢。你剛剛也看到了,她對老頭子很孝順,肯定捨不得把他丟在醫院不管的。只要給她點壓力,我們自然能拿到比預期多得多的錢,你個娘們就別操心了,只要和我一樣咬住一百萬不鬆口就行了!」

    一聽到男人對那一百萬自信滿滿的語氣,女人一下子笑了。可她知道自己男人說的是個什麼意思。畢竟都是女人,剛才是因為著急擔心,對那個柯瀾的態度並不好,但是想想,真要把人逼到那一步,又覺得於心不忍。

    她忍不住開口說:「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嫂子不是說,實在不行,侄子和侄女也可以回國讀書的……」

    「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女人,誰還會嫌錢多嗎!」男人不耐煩地大吼了一句。

    女人瞪了他一眼,氣惱地不吭聲。

    他見女人很委屈地低下頭,又轉頭語氣溫和地哄著,說,「你看啊,就你哥和嫂子現在的情況,等出了院也沒辦法再照顧丈母娘了,到時候責任自然落在我們身上。我現在多要點錢,也是為了我們著想。到時候還要換個大一點的房子,要不然哪裡住得下,你說是不是?」

    女人聽到這,想起躺在醫院中風的老娘,不由心焦地歎了口氣,「行吧,現在這錢也還不知道能不能賠上呢。我先去醫院跟嫂子說說。不管怎樣,先讓她拿出四十萬再說。」

    「放心吧,這一百萬,她肯定能想辦法拿出來的!」黑臉男人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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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瀾在公汽站坐著,發了會呆,然後拿出手機,猶豫著撥出一個號碼。

    「喂,姑媽,我是柯瀾……最近好嗎?」柯瀾盡量讓聲音聽上去歡快些,手指卻在無措地揉搓衣角。

    「是瀾瀾啊,姑媽挺好的!」聽到侄女的聲音,柯英在那邊笑呵呵的,「你和你爸爸在w市怎樣啊?上次聽你爸說,你在那邊交了個男朋友,各方面條件都挺好,什麼時候帶回來給姑媽看看,也好給你把把關!如果合適,就早點結婚吧。有個人和你一起照顧你爸,姑媽也放心!」

    「姑媽,我……」柯瀾鼻尖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

    「怎麼了,瀾瀾,聽你聲音不對勁,出什麼事了嗎?」似乎聽出柯瀾的聲音有異樣,柯英著急地問著。

    柯瀾吸了一口氣,快速地擦掉臉上的淚,笑著說,「姑媽,我沒事,就是想你了。我和爸爸很好。男朋友對我也很好。下次找機會一起回老家看你。」

    柯英歎了口氣,說:「瀾瀾,姑媽知道你很苦,要不是你爸爸一時糊塗,家也不至於變成這樣,還跑去那麼遠的地方生活……瀾瀾啊,實在不行就回來吧,這裡至少還有我在啊,可以跟你一起照顧你爸。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漂泊,太不容易了……」說著說著,柯英的嗓子也哽住了。

    當年哥哥一家發生那麼大的事,柯宏自認在家鄉待不下去了,所以帶著柯瀾去了w市重新開始。他們幾乎沒再回去過,平時一直電話往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直到幾年前,柯英來到w市看望他們,才知道柯宏居然患了精神病。雖然是間歇性的,但必須堅持吃藥,也不能受到任何刺激。這個家完全是柯瀾一個人在撐著。那時,她才剛上航校。家裡僅有的一點積蓄幾乎全用來給柯宏治病了,平日裡就靠柯瀾做平面模特和淘寶兼職掙學費和生活費,就這麼撐過了三年,一直到她畢業,去了航空公司上班。

    柯英想帶他們回老家,雖然自己的生活也並不寬裕,但總能幫襯著照顧柯宏。可是柯瀾說什麼都不同意。

    「沒事,姑媽,我和爸爸在這邊已經生活習慣了。而且我怕他回去了容易犯病,你也知道他是因為……」想起那段過往,柯瀾不覺地停頓了。

    「姑媽,爸爸現在的病情好了不少,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也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姑父,讓他少喝點酒。」

    「他要是能聽我的就好了。」一提到自己的丈夫,柯英氣惱不已,「整天就跟著一堆狐朋狗友喝酒吹牛,一會說要跟誰做生意了,一會又說要去給人管工廠了。家裡僅有的幾個子全被他稀里糊塗地造沒了,要不是我藏了些私房錢,大概你表弟上大學的錢都不夠。瀾瀾,姑媽我這一輩子就算是這樣了。你找對象可要看準了,男人有家庭責任感比有錢更重要!」

    「……嗯,我知道,姑媽。」

    掛了電話,柯瀾依然坐在原地,望著不遠處的斑馬線發呆。

    姑媽是她在世上除了爸爸以外最親的人。

    柯瀾知道柯英家的情況,給她打電話並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聽到親人的聲音,為了汲取一點溫暖和力量。儘管這點溫暖和力量在現實面前那樣的渺小。

    一百萬,上哪去弄這一百萬……

    柯瀾打開手機上的通訊錄,一個個人名翻看著。這還是原來的號碼,沒來得及換,上面一半的人都是在廣告公司認識的同事和客戶。還有一些是原來航空公司的同事。再有為數不多的,是航校的同學。

    從家鄉來到w市,柯瀾在這裡沒有知心好友。男人容易對她有非分之想,女人又太容易嫉妒她。她索性給自己畫了個圈,過著獨來獨往的生活。

    她慢慢滑動屏幕,看到一些平日裡有些聯繫、關係不差的人名,就停下來,思考半天,編輯了條短信發過去。她認識的這些人誰都不可能一口氣拿出一百萬,她只能想辦法東拼西湊。

    她寫道:「你好,我是柯瀾。不好意思,遇上點急事,方便借點錢嗎?」

    正要發出去,又加上一句:「不方便就算了,謝謝。」

    每發出一條這樣的短信,柯瀾的臉就燙了半天。她不想打電話,她說不出借錢的話。

    柯瀾性子傲。讀書時那麼艱難的環境,她都從未向人借過錢,也未曾向姑媽訴過苦。參加工作後攢下的錢,第一件事就是把爸爸曾經借的錢全部還清。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必須低頭,那一方的人只給了她十天的時間。十天,一百萬,怎麼可能……她只能先湊一點算一點了。

    在給第四個人發短信時,手機響了。是她發出短信的一個同學。

    柯南驚喜地接起電話。

    「喂,是柯瀾嗎?」

    「嗯,我是。」

    「真是你啊。我剛剛看到短信,還以為是騙子呢。」對方聽出柯瀾的聲音,鬆了口氣,又遲疑了一下,「你遇到什麼事了?」

    柯瀾咬了一下唇,說,「我爸爸出了點事。」

    「沒什麼大事吧。你需要多少?」對方剛問出口,又急急忙忙地說,「我馬上要結婚,現在正準備買房,手上錢也不多,要不先借你一萬?實在不夠了,我再替你想辦法。」

    「恭喜你……算了,也沒什麼大事,你買房也需要錢,我自己解決就好了,謝謝。」柯瀾不是傻瓜,自然聽出了對方的意思。

    「不好意思,沒幫上你。」

    「沒事,不好意思的人是我。結婚的時候記得告訴我,我去喝你的喜酒。」柯瀾淡淡地說著,其實腦子裡是一片混沌。

    「好啊。對了,我聽別的同學說你談了個廣告公司總監,條件應該很不錯吧,怎麼不找他想辦法?」

    「嗯,我想先自己想辦法解決。不打擾你了,改天再聯繫。」柯瀾匆匆地掛了電話。

    潘子豪。她當然知道他能幫她解決問題。一百萬,對他來說稱不上九牛一毛,但絕對拿得出來,也願意為她拿出來。

    可是她才剛剛執意要分手,才剛剛還了他十幾萬,現在又回頭問他要一百萬……如果這樣,她寧可去死!

    搖搖頭,甩開紛亂的思緒,柯瀾繼續翻看著通訊錄。這是極其渺茫的希望,也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希望。

    那邊走來兩個年輕男人,一邊眉飛色舞地說話,一邊在公車站的長椅上坐下,等著公共汽車。

    「這次的雙色球號碼肯定有譜!」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把一小張紙放進外套的內口袋。

    「真的假的?不就是夢到幾個號碼嗎,有那麼準?」另一個笑嘻嘻地說。

    「你還別不信。我上次那幾個號碼可就差了三個數字,這次的我稍微做了一下變動,肯定能中!」

    「好啊,等你中了五百萬別忘了請我吃飯!」

    「吃飯嘛,小意思!到時請你去旅遊!」……

    來了一輛公共汽車。

    兩個男人看了看幾號路線,上了車。

    柯瀾坐在原地,有些發愣。

    她倒不是想那雙色球的中獎。那種幾率比海底撈針還小。

    她在想那個詞,五百萬。

    「做我的*,要不要?」

    「五百萬,三個月。」

    那個男人的聲音在腦海裡迴響。

    當初聽來那樣厭惡的話,現在卻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在吸引著她。

    五百萬,有了這五百萬,什麼問題都能解決了。而且以後,她和爸爸也能過上高枕無憂的生活……

    三個月,只需要三個月,也是出賣自己的三個月……

    不!她絕不能讓自己變成那樣的女人!

    這個坎,她一定能過去!

    手機忽然響了。

    柯瀾低頭一看,是陌生的號碼。

    「喂?」

    「你好,請問是柯瀾小姐嗎?」電話那頭是甜美但公事化的女音。

    「你好,我是柯瀾,請問你是哪位?」

    「柯瀾,真是你啊!我是美美!」聽出柯瀾的聲音,那邊的女聲一下雀躍起來。

    「美美,是你啊,好久不見。」

    吳美美是原來r航空公司的前台,一個從農村打拼出來的女孩,家境不好,但是很淳樸、很熱情,也很勤奮,和公司裡的人相處得都還不錯。柯瀾離開r公司後,已經很久沒見過美美了,本來聽到她的聲音應該很高興的,可是現在這個時候,柯瀾實在開心不起來。

    美美在電話裡說:「我現在在c航空公司上班。公司讓我給一個叫柯瀾的人打電話時,我還在猜想會不會是你。」

    c航空公司?那不是她投去簡歷的最後一家公司嗎?

    柯瀾懷揣著希望,忐忑地問:「我在找工作,是不是你們公司給我回復了?」

    美美遲疑了一下,剛才還歡快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

    「不好意思,柯瀾,公司讓我通知你人已經招滿了。」

    「哦。」經過了這麼多次失望,這個答案已經在她意料之中。就好像他們所有的人早就串通一氣,要在這時候置她於死地。

    「沒事的,謝謝美美,我再找別的工作就好了。」

    「柯瀾,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美美忽然壓低了聲音,甚至還摀住了電話,輕輕地說,「我剛才無意中聽見人事部經理在說,說你惹了s&r公司皇甫大少,他已經放了話,等你回頭去找他。所以現在哪家公司都不敢收你。是這樣嗎,你真的得罪他了?」

    原來如此,是那個男人在搗鬼!這就是惹怒他的後果嗎,讓她在這個城市無法立足!

    他那張俊美邪魅的面孔,那雙狩獵般霸氣威風的黑眸,那股想瞬間撕開她的氣息,一下子鑽進她心裡,掀起陣陣冰涼的風,讓她原本慌亂的心更加顫抖不已,無處可逃的無助感充斥著每一根神經……

    柯瀾這邊長時間的靜默,讓美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不由擔憂地說:「柯瀾,要不你還是早點去向他賠禮道歉吧。憑皇甫家在整個城市、整個地區的勢力,他要是為難你,你在這就真的沒有好日子過了。」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美美。」

    柯瀾掛了電話,腦中有短暫的空白,然後就開始漫天飛舞著那些詞語。

    一百萬……五百萬……皇甫一鳴……

    她感覺到,冥冥之中,命運之輪開始在驅趕她,驅趕的方向是那個讓她驚慌過的男人,驅趕的目的是要讓她終成為自己憎惡的女人……

    那個男人在等她,等她去求饒,等她放下自尊,等她脫掉衣服,等她躺在他身下任他玩弄!

    一邊是虛妄的自我,一邊是一百萬和爸爸,這道選擇題也許對別人不太難,可是她……

    她想起過往發生的事情,想起媽媽的面孔,想起對自己的誓言……她不服,她不願,她真的不能就此低頭!一定會有辦法的,不管是那一百萬,還是以後的工作。她自問活得問心無愧,老天爺一定不會把她逼上死路的!

    天色漸漸暗了。停下又走了的公共汽車一輛又一輛。

    站台上的廣告牌啪地亮起了燈。

    柯瀾無意識地扭頭看去,而她身邊的那副廣告牌上正是這個城市美麗的夜景。

    華麗都市,五光十色,霓虹交錯,車水馬龍……

    那輝煌的燈火中,有高不可攀的摩天大樓,有喧鬧繁華的街道,也有暖人心窩的點點小家。

    冰冷的鋼筋水泥包裹著世間萬象。悲歡離合,喜怒哀樂,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冷暖自知。

    柯瀾在這炫目的燈光裡有些失神。她知道這一刻這一秒,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肯定也有人和她一樣茫然不知所措,痛苦不知所往。

    柯瀾終於站了起來,準備搭上即將靠站的公共汽車。

    這時,一個人影躥到她面前。

    「柯小姐,你還在這啊?」是剛才的黑臉男人,他咧著嘴說,「方便的話,找個地方我們談一下那筆錢的問題吧。」

    ——————————————————————

    柯瀾跟著黑臉男人來到鬧市區的一個茶樓坐下。

    茶樓對街是一整排大型的ktv和夜總會。高大的建築,獨特的設計,眼花繚亂的燈飾,足以讓人想像裡面的富麗堂皇,觥籌交錯。

    這是燈紅酒綠的世界,也是*橫流的世界。

    柯瀾看了一眼便回過頭來,不明白黑臉男人大老遠把她帶到這裡來是什麼意思。

    「柯小姐,」男人笑呵呵地給柯瀾倒上一杯茶,「錢籌得怎麼樣了?」

    柯瀾討厭這個男人,他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讓她作嘔的味道,一股長年被煙酒浸泡的腐朽味道。還有他的眼神,那雙渾濁的眼睛總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轉悠,不懷好意的貪婪目光。

    可現在他代表的是受害方。她必須坐在這裡,任他看著,聽他說著,還要對他笑著。一百萬是他說的,她沒指望他會減價,只希望給她的時間能再多一點。

    「這位大哥,我正在想辦法,我一定會把錢湊上的。能不能先讓我把爸爸接回家?他大部分時間都是正常人,沒辦法一直待在醫院那種環境裡。」

    柯瀾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柔弱些,最好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半撒嬌半哭泣,拉著他的手哀求。男人都會吃這套。

    可是她做不到。這個男人讓她太不舒服了。尤其他說話的時候,那股噁心的味道更加濃郁地飄散過來,她強忍著離開的衝動,讓自己低聲下氣地懇求。

    她說的話雖然柔弱,但表情看上去有些淡漠,甚至有些不情不願。可那樣的神情看在男人眼裡,別有味道,心裡貓爪似的癢癢。

    「柯小姐,其實我們都知道你家的情況,別說一百萬,恐怕連五十萬你都湊不上。」男人掏出一隻煙,不顧店內「請勿抽煙」的告示,逕直點上,「我們也不繞彎子,就算再給你一百天的時間,你拿不出還是拿不出。」

    「實在不行,我可以按月給你們,一直到我還清為止。這樣不行嗎?」

    「當然不行。我那外甥、外甥女在國外上學的費用都是每年一次交的,那麼大一筆費用,總不能讓我們臨時去借吧。」

    柯瀾不說話了。

    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要和她談,可是又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她真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見柯瀾不吭聲,男人嘿嘿了兩下,繼續說:「柯小姐,我倒有個好辦法,能讓你在十天之內拿出一百萬,甚至更多。怎樣?」

    「什麼辦法?」柯瀾有種預感,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主意,但她還是迫切地想知道是否有其他的出路。

    黑臉男人吐了口難聞的煙,指著窗外的夜景,說:「柯小姐,這就是辦法。」

    柯瀾順著他的手指看向了窗外。

    對街,那個叫「帝皇」的夜總會門口,一個穿著紅色*包身短裙的長髮女人正扶著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出來。他們身後還有幾對男女,摟摟抱抱,因為喝了酒,又都步伐不穩,來回搖晃著。男人們互相揮手再見,緊摟著女人的肩膀或者細腰,走向已經在街邊等待的一輛輛豪車。他們不時把頭伸向身邊的女人,在她們的臉上、耳邊、頸脖親吻、啃咬,手也閒不住地自上而下撫摸,甚至當眾揉捏。女人們也不推開,反而媚笑著,任他們為所欲為,然後跟他們走進車子。

    這就是她們的工作。陪男人喝酒,跟男人上床,任男人發洩。她們心甘情願以此換來一張張鈔票。也許有過掙扎,有過痛苦,可當一切習以為常,在這物慾橫流、紙醉金迷的世界裡,在紅紅綠綠的鈔票面前,自尊與靈魂就已經變得不再重要。所以她們依然會笑,也依然笑得燦爛。對她們來說,這個夜晚因為即將到手的一張張鈔票而變得期待無比。

    柯瀾終於明白黑臉男人帶她到這的目的。他想讓她成為她們其中的一人。想讓她賣掉自己的皮肉,成為這街景中的一幕。

    柯瀾的沉默讓黑臉男人明白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意思。她沒有憤然離去,說明她也有所心動了。

    黑臉男人接著說:「柯小姐是聰明人,肯定也知道這是個來錢快的好辦法。我跟帝皇的領班很熟,讓他引薦一下,讓你進去後先跟公司預支個一百萬沒問題。憑柯小姐的姿色,一兩年就能連本帶利地掙回來。你看如何?」

    他一邊說,目光一邊在柯瀾絕美的臉蛋和飽滿的胸脯上流連。

    這個妞是極品!從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開始盤算怎麼把她弄到手。她老頭傷了人,這樣送上門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從派出所出來,黑臉男人就看到柯瀾呆坐在公車站台那。找個理由把家裡的黃臉婆打發走,他便趕緊過來找柯瀾。只要讓她走進帝皇,以後多的是機會可以好好弄她!錢和人,他都想要!

    嘖嘖,這樣的美人躺在身下*是怎樣的塊感……光是想想,他都ying了!

    柯瀾回過頭。黑臉男人肆無忌憚看自己的樣子恰好落在她眼眸裡。

    對,這是個來錢快的辦法,他們可以盡早地拿到那一百萬。還有這個男人,他也能成功地把自己壓在他身下!真的是一個好辦法!

    她沒說話。是因為她已經憤怒地說不出話!

    桌上的那壺茶還在冒著熱氣。她真想把這一壺滾燙的水潑在這個男人臉上,潑掉他這一副可惡的嘴臉,就像那天對皇甫一鳴做的那樣。而現在,這個男人更加可惡,因為他在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可是她不能。對這樣的無賴,一杯水潑下去只是暫時解了氣,卻給了他更多的借口去漫天要價。

    她只能忍,握緊拳頭,咬緊牙根忍下去!

    燈光的陰影,遮掩住了她滿目的憤怒。

    她開口,聲音平淡如水,「先讓我考慮考慮。」

    很好,考慮就近乎答應了。

    黑臉男人喜滋滋地說:「可以,不過不要考慮太久了,三天之內給我答覆。我還要找人安排你去帝皇。」

    其實他恨不得不給她考慮的時間,他對她的渴望已經急不可待了。可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能把人逼很了。

    「好。」話音剛落,柯瀾已經起身離開了座位。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那個男人的眼皮下面。

    這條小巷走到頭,就是柯瀾住的筒子樓。

    剛拐過彎,就聽見同住在一棟樓房裡的老太太們坐在樹下聊天。

    「今天的場面好嚇人哪,我躲在屋裡都不敢出來了!」

    「就是,剛搬來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和善的,怎麼突然就發了瘋,把那兩口子砍得血淋淋。」

    「我兒子當時在幫忙,回來聽他說,那個男人好像只想砍那家丈夫,媳婦是因為想幫忙才連累受傷的,所以傷得不重。」

    「他們兩口子怎麼好端端打起架來?我還以為是他們鬧著玩的,所以沒去管,結果事情越鬧越大了。」

    「這我好像聽說了點。那家人兒女不是都去國外了嗎?丈夫為了供他們整天早出晚歸地工作,但是女人沒什麼能力,就在家照顧婆婆,有時候出去幫人做家政。好像是跟哪家男主人勾搭上了,風言風語的,又被她丈夫知道了。」

    「不會吧,我看他家媳婦很本分的,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這種事誰知道呢,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反正女的不承認,說男的不該聽別人胡說八道,兩個人便吵了起來。那個男人本來是去勸架的,中途那個媳婦說了句你不相信我我就去死,結果那個男人一聽便瘋起來,拿把刀子就要殺他家丈夫。」

    「那個男人是有病的吧,看不出來啊。那他這樣的情況,警察還會放出來嗎?哎呀,可別嚇我,千萬別放出來害人了!」

    「噓,別說了,好像是那個男人的女兒回來了……」

    「……」

    柯瀾低著頭,裝作什麼都沒聽見,迅速地上樓進了自己的屋子。

    打開燈,她臉上已是一片潮濕。

    爸爸竟是這樣犯的病!

    她什麼都不知道,卻還在心底情不自禁地抱怨爸爸又在添亂,抱怨他不自覺的行為把自己逼上絕路。

    爸爸,你是因為對媽媽太負疚了,所以才會這樣的,對嗎?……

    媽媽,天堂裡的媽媽,如果你原諒了爸爸,就讓他快點好起來,別再讓他受苦了……

    柯瀾順著房門慢慢地蹲坐下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淒苦,失聲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再抬起頭時,周圍窗戶的亮光已經全熄滅了,除了偶爾的蟲鳴,鴉雀無聲。

    柯瀾站起身,雙腿的麻木讓她不由地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她扶著牆,揉了揉發麻的小腿,然後換掉衣服,關燈,躺在*上。

    她臉上已經沒有眼淚,只有淡淡的痕跡。

    月光從簡易的木窗照進來,照在她精緻的臉蛋上,照進她空洞無神的雙眸裡。如果不是許久後,她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連月亮都要以為她化成了一座雕像。

    淚水劃過的肌膚有些乾燥緊繃,嘴唇也幹得粘連在一起。從中午到深夜,她一口飯一口水都沒有吃。

    她不餓,也不想喝水。彷彿吃一點喝一點都會玷污這最後乾淨的靈魂和軀體。

    對,是最後的乾淨。到明天這時候,它也許就已經骯髒了。

    哭,是因為她要下決心。

    哭夠了,是因為她下定了決心。

    她必須盡快把爸爸接回來。爸爸這半輩子都活在內疚之中,她再也不能任由他孤單、受苦。而解決這一百萬,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三條路。要麼去夜總會,要麼去找潘子豪,要麼去當那個男人的*。

    其實,說到底,她只有一條路。與其被許多人玩,不如被一個人玩。與其跟愛情談錢,不如跟陌生人談錢。她不會讓自己成為眾多男人褻玩的玩具,也不會親手玷污自己的愛情。她將把自己放在那個男人骯髒的「祭壇」上,看著他把自己的人生燒成炭灰……

    「媽媽……」她微微張嘴,粘連的嘴唇被瞬間撕扯開,滲出血絲,「媽媽,你曾說清者自清,只要清清白白地做人,任由別人一千張、一萬張嘴說,也毀不了我們。你還說,瀾瀾,要嫁給自己心愛的人,把最美好的都留給他,不要悔恨,不要遺憾……可是,媽媽,沒人相信我是純真的,就像當初爸爸不肯相信你一樣……而現在,我的清白等不到別人來毀,就要自毀了……媽媽,我堅持著心中的信念這麼多年,以為我和你的命運會不一樣,可到現在我才知道,自己與你只是走過的軌跡不一樣,但是到達的彼端,依然是,不幸福……」

    她絕望地閉了閉眼睛,腦海裡瞬間閃過的是潘子豪懷疑的目光,是當年那個大男孩憤怒而去的樣子,是那個男人狩獵的眼神,是黑臉男人醜惡的嘴臉,還有以往那些記不清長相和人名的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被血染紅的唇角多了幾分妖孽的美,她譏諷地上揚著,低低地說,「那些曾說我水性楊花、朝三暮四、天生狐媚子的人,恭喜你們說對了。我,柯瀾,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會辜負上天給我的好皮囊!漫漫人生,既然循規蹈矩安安分分問心無愧得不到幸福,那我就吃好喝好瀟灑走一生!」

    夜深了。

    月亮在雲層裡忽隱忽現。

    忽明忽暗的月光映照著一個女子美麗卻蒼白的睡臉。她睡得極不安穩,額上佈滿了細細的汗珠,雙手緊緊拽著薄薄的被單,那樣無助地陷在可怕的夢魘裡,無法自拔……

    ————————————————————

    起*,洗漱。

    依然不覺得餓,但是有些頭暈,還是簡單地吃了兩片麵包。

    然後柯瀾擺好梳妝鏡,開始化妝。

    今天她要去給自己賣個好價錢,包裝自己是起碼的「職業道德」。

    換好衣服,拎包,出門,打車,下車。

    路上柯瀾又看了一遍手機。

    昨天發出去的短信,有的回復了,更多的是沒有回音。回復的寥寥幾人裡,有的說沒錢,有的說可以先借她幾千。她表情空洞,一一回復「謝謝」。或許她本就不應該對別人抱有希望,即使都能借來,也只是杯水車薪。而現在,她已經完全不需要了。

    無意中,看到潘子豪的名字。

    還有他發來的約她見面的最後一條短信。

    在她承認與別人勾搭上之後,他沒再來找過她。

    在她過去的最艱難的十幾個小時裡,他也沒再找過她。

    這樣也好,她不會有任何的動搖,可以在這個時候冷靜地刪掉通訊錄裡他的名字,然後摳下手機卡,從車窗扔出去。

    站在s&r航空公司的辦公大樓下,大樓的玻璃窗反射的陽光刺得柯瀾幾乎睜不開眼。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即將要做的事。

    明晃晃的陽光,驅散了黑夜的寂寞和無助,也讓她停下了腳步。眼前的那道大門,彷彿就是黑暗與光明的分界線,一旦踏入,便再無回頭路。

    只是短暫的停頓而已。

    她本就沒了回頭路。只有大踏步地往前走,爸爸才能更快地回到她身邊。

    走進公司一層,又走向上次去他辦公室搭乘的電梯。

    電梯門口站立了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子,柯瀾不大確定是不是上次帶她上去的那兩個。

    兩個男人看見她,似乎愣了一下,又很快替她按下電梯的按鈕,彷彿早已知道她會來,要去哪。

    「謝謝。」柯瀾冷冷地低聲道謝,走進電梯,按下裡面唯一一個樓層鍵。

    「叮。」

    一聲響,電梯門慢慢打開。

    那條熟悉的路,那個熟悉的大廳又在她眼前。

    依然很安靜。

    只聽見她鞋跟踩在地板上清脆的聲音。

    一聲聲,一聲聲,敲醒沉睡的惡魔……

    「你好,請問找誰?」今天那個男人辦公室前的秘書檯上有人,一個漂亮的短髮女子。

    「我找你們皇甫總經理。」柯瀾微笑著,神情自然,就好像來赴一場再正常不過的見面。

    「請問你是誰?有預約嗎?」短髮女子細細地打量她,對這樣一個陌生女子的到來有些詫異。

    直通這個樓層的電梯口有公司的兩名保安在看守,如果不是公司的職員,不是常見的大客戶,或是總經理特許的人,他們不會放人上來。這個漂亮得令人嫉妒的女人,顯然與公司毫無關係,既然能來到這,肯定是總經理特許的。

    可是總經理什麼時候把女人*到公司裡來了?這倒是第一次。

    「不好意思,我沒有預約。我叫柯瀾,能麻煩你向皇甫總經理說一聲嗎?」

    「好,你請稍等。」

    能徑直來到這的人,短髮女子不敢怠慢,迅速地拿起電話,撥通內線。

    「總經理,這裡有一個叫柯瀾的人想見你,可她沒有預約。」

    柯瀾站在一邊,目光望向樓外的天空。他似乎在電話裡說了幾句什麼,秘書回答得有些慢。她保持著鎮靜,不去聽,也不去猜。

    離那天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也許他已經改變了主意,對她失去了興趣。如果真是這樣,那一百萬該怎麼辦?……

    之前她討厭他對自己有興趣。現在她卻害怕他對自己沒興趣。這就是錢的魔力,顛倒了黑白,也顛倒了靈魂。

    「柯小姐,柯小姐?」

    柯瀾想得有點恍惚,秘書連喚了幾聲才回過頭來。

    「柯小姐,總經理在裡面開會,你先坐在這等會吧。」秘書小姐已經給她端上了一杯檸檬茶。

    「好的,謝謝。」柯瀾接過茶杯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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