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師父,她便興奮,心裡無論是誰,都比不上師父厲害。
就是這麼偏心,誰讓他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誰讓她總覺得對他有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全感。
「師父可厲害了。」小娃娃見唐夢不信的樣子,連忙又補充到。
「這麼肯定?」唐夢挑眉問到。
「嗯。」重重點頭。
「確定?」唐夢再次問到。
「嗯!」小娃娃又是重重點頭。
「你這丫頭,還真是不知道要謙虛啊!」唐夢笑了笑,捏了捏她那憤怒的小臉。
小娃娃一愣,這才尷尬笑了笑,嘀咕著解釋道:「夕兒就見過的會武功的人也不多。」
「這麼說,你的意思就是你唐影比你大哥哥厲害嘍?」唐夢忍著笑意,故意刁難。
小娃娃想了想,卻還是說了實話,道:「厲害了很多。」
至少,目前,她見過的,真的厲害了很多,尤其是師父著魔的時候。
「你又沒見你大哥哥真正厲害的時候。」唐夢忍不住脫口而出,回頭一想,自覺衝動,連忙又道:「可能吧,反正他倆的實力咱都沒真正見過。」
希望如此吧,凌司夜的底子,唐影的深淺,她確實至今沒有真真正正領教過。
「嗯嗯。」小娃娃乖乖點頭。
「回艙裡去睡一覺,瞧你這黑眼圈,這麼小的年紀竟然也會有黑眼圈!」唐夢說到。
「黑眼圈?」小娃娃不懂。
「嗯,女孩子都是靠睡眠養的,要是睡少了,就不能這麼細皮嫩肉的了,就不漂亮了。」唐夢又是捏了捏她的小臉,這孩子似乎瘦了。
「夢姐姐和大哥哥都很漂亮。」小娃娃連忙說到,尤其是大哥哥,真的很好看,雖然她有點怕他。
唐夢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來似的,心下一顫,連忙問到:「那你師父呢?你師父有你大哥哥好看嗎?」
唐影,他的易容術何時才能解開!
「我沒見過他的樣子,他老是戴著面具,夢姐姐你一定見過吧!」小娃娃一臉期待地看著唐夢。
唐夢這才暗笑自己虛驚一場,這孩子定是沒見過的,否則怎麼能不詫異於她的相貌,雖男妝的她同女妝詫異極大,但是總是很是相似的!
「你師父可好看了,溫文俊雅,翩翩公子一個。」
「他為什麼總是戴著面具?都不讓我看。」小娃娃嘀咕道。
「因為……可能是他的癖好吧。」唐夢只能這麼回答。
然而,就隱在一旁樹上那白衣男子,唇畔卻泛起了一絲無奈的笑意,透著寵溺。
好久不見,唐夢。
這麼一身少婦打扮,似乎比前以前來,還多了一份說不明白的味道來。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聽著,滿足地笑著,身旁兩隻千絲紙鳶,一黑一白,白的純潔透明,黑的,毫無一絲戾氣,這是隱隱透出一絲神秘感,彷彿嬉戲一般追逐著,就繞著他轉。
「那他怎麼不讓我看看,要不哪天他就站在我面前,我都認不出來了。」小娃娃嘀咕著,很是不滿。
「他……他小氣唄。」唐夢覺得不能再同這孩子扯下去了,唐影看樣子什麼都未曾告訴過她。
「才不是,一定有原因的。」小娃娃嘀咕地很小聲,幾乎是聽不到,唐夢亦沒多在意,催促道:「午睡去午睡去。」
「嗯。」小娃娃知道從夢姐姐這裡再也問不出什麼來,亦是困了,應了一聲,便懶懶爬了起來朝船艙而去。
終於安靜了下來,唐夢取出了毒經來,又開始認真記著。
溪流上,樹蔭下,河谷的涼風不斷,是個睡午覺的好時間。
只是,她卻是睡意全無。
凌司夜那傢伙到底在哪裡呀?
入東宮後,似乎是第一回分開那麼久,少了個人在耳邊吼,還真有那麼點想他了。
「傻瓜,不睏嗎?」他淡淡問到,聲音很低很低,就完全是問給自己聽的。
河的對面,亦是隱著兩個人,他看得清楚,那是寧洛差來接替他的人,他們也在等著凌司夜回來吧!
這一路到白狄,也唯有凌司夜帶著她,他才會放心得下,只是,林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這孩子怎麼會跟他們同行?
明明交待地清楚,怎麼就來了,他可不喜歡不聽話的徒弟!
等著夜晚的來臨,帶走夕兒,只是卻是不希望夜的降臨,只想多看她一眼,連說上一句話都是奢望,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是曾經相許一生不相負之人。
負了的,到底是誰的執著?
如何解釋這一切?
如何解釋他的欺騙,以她的性子如何會不查,何況一開始,惜愛便是一直引著她和凌司夜去懷疑她的身世。
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查到了什麼,只是自己卻是怯了。
諸多騙局皆可查出,只是,她那份記憶如何查出,即便是有人願意說看,她亦只會被忘情反噬地生不如死,枉談憶起。
銀白蝶形面具之下,溫軟如水的雙眸裡透著無限的哀傷,不由得攥緊的手,透著出了無限的隱忍。
你有過這般經歷嗎?
遠在天邊要相思。
明明就在眼前,亦要相思,不能語。
再等,再等等,待他尋到血狐,待他恢復自由之身,待他恢復真實相貌看。
他定已一個全新的身份來見她,來帶她遠走天涯,誰都找不到,誰都追不到。
如果這是第一次自私,如果這是最後一次自私,他決意,自私到徹底!
可以嗎?
緊攥著的手緩緩終是鬆開來了,唇畔自嘲掠過,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此狠心。
就這麼等著,這麼糾結著,這麼自嘲著,這麼看著。
時間是最經不起花費的了。
夕陽落下,不過一頓晚膳的時間,天便黑了。
只有凌妃娘娘在,那批侍衛更是不敢輕心怠慢,皆是自覺出現,就把守在河道兩側。
「還真有點無聊……」唐夢就趴在圍欄上,一臉沒精打采,有點倦了。
「夢姐姐,明天是最後一天了。」小娃娃倒是很是精神,中午那一覺睡得美美的。
「嗯。」唐夢有氣無力應著,心裡默默重複著毒經上的一些知識,今日記下了大半本了。
「夢姐姐,我師父也是皇宮裡的人嗎?」小娃娃仍舊還是把話題扯到他師父身上去了。
「不是,你師父他……行走江湖,自由自在的。」唐夢答到,這亦是唐影當年的夢吧。
「那他……」小娃娃還未說問完,卻是不問了,緩緩地躲到了唐夢身後,只見遠處一個黑影,幽靈一般朝這邊飄來。
唐夢卻是條件反射一般,反倒躲到她身後去了,想都沒想看,很習慣一般。
其實也不是那麼怕的。
侍衛們卻是自覺得讓開了道,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蕭老。
「夢姐姐,我們看錯了,是蕭爺爺!」小娃娃樂了,她說的看錯了,自是把蕭老看出某種可怕的東西了。
唐夢臉上掠過一絲即閃而逝的尷尬,輕咳了幾聲迎了上去。
「屬下參加凌妃娘娘。」蕭老仍舊恭敬,心下卻是納悶著,殿下不會又在附近為凌妃打野味了吧?
「宮裡可有什麼消息?」唐夢蹙眉問到,宮裡的消息已經斷了很久很久了。
「殿下呢?」蕭老問到,此事,事關重大,他可是晝夜不歇,都累死了好幾批馬。
「他同我失散了,正等著呢。」唐夢歎了口氣。
「失散,怎麼失散了,殿下出什麼事了?」蕭老頓時大急。
「烏鴉嘴!」唐夢立馬呵斥,很凶。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蕭老連自掌嘴,只是,仍舊急著,道:「娘娘,怎麼會失散了呢,不是好好的一直沿著這溪流走嗎?」
「一言難盡,總之他定是找我去了,明日再等一日,若還未回來,咱再做打算。」唐夢淡淡說到,心下卻忍不住暗罵自己的不安分,順帶連那害她拐了方向的血狐也一起給罵了。
「那嘯風鷹呢?」蕭老疑惑地問到。
「也沒見到,所以納悶著。」唐夢被這麼問著,越發地不安了起來,只是最好的辦法便是等了,這麼大的林子,碰上的幾率很小很小。
「屬下這就差人去尋。」蕭老大急,心心唸唸著這太子殿下,入山前做了什麼多準備,怎麼能出事呢!
「早差人沿著河道還有兩岸尋去了,你家主子沒那麼弱,失蹤幾日不至於出大事!」唐夢瞥了他一眼,這點冷靜她怎麼會沒有,能想的辦法她可都想了,也做了,就差沒放把火把這林子燒了,把凌司夜引過來了!
蕭老這才稍稍定下心來,挨近,低聲,道:「娘娘,宮裡出大事了!」
唐夢一驚,卻是對一旁小娃娃道:「夕兒,你回船艙去,我同你蕭爺爺談點事。」
「嗯。」小娃娃很是懂事,點頭答應,快步走開。
「皇上發現了什麼?」唐夢蹙眉問到,一臉認真。
「還好屬下先回了躺無淚地宮,皇上封了東宮,什麼消息都沒有流出!也不知道究竟出什麼事了!」蕭老如實答到。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便是出大事了?」唐夢冷冷問到,有些嚴厲,認真起來,絲毫都不比凌司夜好伺候。
「是淑妃陵那邊的事,皇上一直瞞著殿下,開啟淑妃陵並不需要黑勾玉、凝紅珠還有血狐這三樣東西,皇上另有目的!」蕭老亦是認真,如實稟告。
唐夢猛地抬頭看他,明顯一顫,道:「如實?」
「千真萬確,是哭笑二人說的,他二人亦是最近才收到命令,就在淑妃陵那千年玄鐵兩側,打通數道石牆便可入內,無需動到千年玄鐵!」蕭老解釋到。
「可知道皇上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唐夢問到。
「不知道,這事怕是藏著極深,鮮有人知道了。」蕭老答到。
唐夢沒再多問,腦袋卻是高速運轉著,天幀帝為何要騙凌司夜!瞞著的又是什麼事?!
「你覺得皇上為何瞞著殿下呢?」蕭老知道的應該比她多吧。
「微臣已經離宮數年,猜不出,或許殿下心裡會有猜測吧!」蕭老亦早已猜測了諸多原因了。
「無淚地宮的人可有能再混入宮裡?」唐夢又問到,這般情況,不需主子交待,蕭老自是知道怎麼做的。
「皇上身邊的人盡數換了,都是李公公的人,誰都混不進去!」蕭老豈會沒有任何行動。
「估計是在那嘯風鷹來之前就出事了。」唐夢思索著,心下反倒是安了些,既然天幀帝沒打動干戈,只是催促,那便是還有周旋的餘地的,只是,凌司夜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被他發現了什麼呢?
「為今之計還是今早尋到殿下由殿下定奪吧!」蕭老說到,並非不信任凌妃娘娘,只是,這件事盤根錯雜,諸多牽扯,怕是只有殿下最是清楚的了吧。
唐夢看了他一眼,遲疑了須臾,卻道:「你回去吧,去紫閣!」
「紫閣?」蕭老不解。
「嗯,你把這個帶上,就說是我讓你去的,打探到什麼消息立馬密函來報,還是沿著溪流尋來,我一路都會留蹤跡!」唐夢說著,眸中隱著一絲冷笑,這個時候,太虛也該得了天幀帝的心了!
「娘娘,屬下不明白。」蕭老如何會猜得到他們的凌妃娘娘留了這麼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去了你邊明白,往後面走,你可別那麼不巧碰到了皇上。」唐夢笑著提醒。
「皇上?!」蕭老更是不解了。
唐夢卻是不多解釋,將手中一串檀香佛珠交到蕭老手上,道:「去吧,你主子不需你擔心。」
蕭老一臉狐疑,卻仍是就領命而去,有凌妃這句話,不知為何心下卻是安了不少。
確實,殿下行事向來不需任何人過問,亦更不需任何人擔心的。
唐夢目送蕭老離開,卻是依舊一臉複雜,如果不是為了打開淑妃陵,似乎他們可以回去了,血狐尋與不尋,已經沒有意義了。
凌司夜想永遠困天幀帝與淑妃陵中,她倒是可以替他永遠將天幀帝困於紫閣,而且,要天幀帝心甘情願!
明日最後一日,他若還不回來,她便要開始找了。
她的男人,定是有這個能耐不需要她過分擔心的,她一直如此相信著。
轉身,緩緩朝船艙內而去,倦了一日了,該養養精神了。
然而,入艙後,卻見艙內空無一人
夕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