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通往德勝寨的道路被破壞,闖軍只能翻山越嶺趕往德勝寨,劉宗敏率領八百善於爬山的闖軍將士,在十六日凌晨趕到了德勝寨山下,整個德勝寨還在繼續燃燒,滾滾濃煙把周圍的山嶺遮住了,劉宗敏衝到裡德勝寨寨門一百步左右,就把親兵死死拉住拖了回去。
通往德勝寨的山路到十七日午後才勉強修通,劉宗敏、李過、張鼐、黨守素所部共有七千人進入,這時的德勝寨明火已經很少了,但是寨子裡冒出的濃煙更大,德勝寨周圍幾里內站不住人,好在大火沒有引燃伏牛山山火,讓劉宗敏收攏了三四千闖軍和眷屬。
李自成是十八日坐軟轎(就是兩根槓子加一把椅子)到德勝寨的,李自成十五日吐了血,當晚就病倒了,十六日、十七日接連接到德勝寨被焚燒一盡,幾萬義軍士兵眷屬不是被殺死就是被燒死,李自成大叫一聲,吐了好幾口血,伏在床上捶胸大號,李自成難過他死去的幾萬士兵眷屬,更難過的是德勝寨裡數不盡金銀財寶和糧食物資。
劉宗敏、李雙喜來見李自成,山裡一共收攏了八千士兵眷屬和鄉民,田承嗣還燒了三個存糧食物資的小寨子,現在德勝寨周邊小寨存余的糧食,不夠趕來的義軍食用七日,德勝寨對義軍義軍沒有任何價值了。
李自成更關心的是錦衣衛的去向,劉宗敏告訴李自成,田承嗣率領錦衣衛去了南召,不過錦衣衛把德勝寨通往南召的小路挖斷了幾十處,義軍填路修橋兩天了,只恢復了二十多里路,照這個進度是追不上錦衣衛了。
李自成聽了劉宗敏的話整個人更加萎靡,好半天都沒有說話,隨李自成進山的宋獻策、牛金星、顧君恩都臉色沉重,特別是宋獻策一個人在那裡數指頭,不知道算些什麼東西,更遠處田見秀、劉體純、馬世耀三人互相打量著,這三個被田承嗣俘虜過的闖軍將領心裡別有一番滋味。
李自成說道:「老劉,這田承嗣是我們義軍的死敵,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他除了,崇禎沒有了田承嗣,大明就徹底完蛋了。」
劉宗敏說道:「闖王,你放心,咱老劉一定把田承嗣小兔崽子活捉,送到你面前來,讓你千刀萬剮他。」
李自成鼻子裡發出重重哼聲,顧君恩說道:「闖王,田承嗣走南召,一定會去汝寧,南召道路不暢,大部隊行軍困難,特別不適合騎兵行軍,如果義軍快速趕往汝寧,也許能夠截住田承嗣的錦衣衛,然後憑著義軍的優勢兵力,聚殲田承嗣的錦衣衛於汝寧城下。」
李自成聽了面露喜色,說道:「顧先生所言,軍師和牛先生以為如何?」
宋獻策說道:「顧先生所言極是,闖王可急令後隊義軍改前隊,直接向汝寧進軍,不過也要派一支人馬從南召追擊,爭取能兩面夾攻錦衣衛。」
牛金星說道:「闖王,汝寧城有丁啟睿、楊文岳率領的數萬明軍,如果跟田承嗣的錦衣衛合流恐怕不好對付,田承嗣不是一般的明軍將領。」
李自成點點頭道:「各位先生說得對,對付田承嗣我們要慎之又慎之,傳令袁宗第、郝搖旗部立即趕往汝寧府,截斷田承嗣與丁啟睿、楊文岳之間的聯繫,本大元帥隨後率領大軍趕往汝寧府。」
劉宗敏說道:「闖王,就由老劉從南召趕田承嗣那龜兒子去汝寧。」
李自成有些累,半閉著眼微笑著說道:「好,你多點些兵去。」
劉宗敏說道:「闖王,不用了,老劉只帶本部兵馬足矣。」
李自成說道:「還是多帶些兵的好。」
劉宗敏說道:「闖王,你不要說了,咱老劉的兵一個頂十個兵。」
李過、田見秀、劉體純、馬世耀、張鼐、黨守素、吳汝義都臉色尷尬,李巖暗地裡搖頭,這劉宗敏真是個粗人,一句話傷了好多人,劉宗敏這麼驕傲,去追田承嗣免不了吃虧,明知說出來不討好,李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劉總爺,田承嗣這個人非常善於用兵,追擊的時候要格外的小心。」
劉宗敏說道:「李將軍,你是擔心老劉收拾不了田承嗣那個乳臭味干的小子嗎?」
李巖連忙說道:「總爺,你別誤會,末將是是田承嗣有些小聰明。」
劉宗敏說道:「李將軍,你等著,老劉砍下田承嗣的八斤半(人頭的俗稱),給你做夜壺如何?」
李巖心說這劉宗敏肯定要吃大虧,嘴裡還是恭維道:「總爺,那末將就先謝過了。」
劉宗敏說道:「奶奶的,咱老劉怎麼也要搶幾個田小子的女人,才能解了心頭之恨。」
南召縣位於河南行省西南部,北靠伏牛山,南臨宛襄平原,是錦衣衛去汝寧的必經之路,進入冬季的南召陰雨不斷,道路非常的濕滑,加上多少羊腸小道,很多時候錦衣衛官兵只能牽著馬匹行軍,十五日一夜只走了二十里路,如果不是山巖擋著,錦衣衛後軍說話,闖軍前軍都能夠聽見。
十六日一整天錦衣衛都在行軍,由於對山路雨天行軍沒有經驗,山路高低起伏,一人還要控制兩匹馬,官兵們都特別的辛苦,一天一夜的行軍,走路走得雙腳發軟,牽馬牽得抽筋,騎馬把屁股、腰和大腿在馬鞍上顛簸得十分酸痛,軍官們還一個勁兒催馬趕路,到了宿營的地方後,很多官兵忍受不住鞍馬疲勞倒下就睡著了。
夜晚田承嗣住在一處一丈多深的巖洞裡,南召的夜雨非常的清冷,長公主朱媺娖不請自到,邢紅衣帶著慧英也住了進來,慧英的淚都流乾了,看上去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而朱媺娖因為連續給闖軍造成傷害,對田承嗣的態度好了許多,說話做事也可是尊重起田承嗣來。
「承嗣,錦衣衛一天一夜只走了五十多里路,照這個速度要什麼時候才到得了汝寧城啊?」朱媺娖說道。
「過了南召就好了。」田承嗣在想,照一個速度要三天才能趕到南召城,從南召城只汝寧城還有五百多里路,以錦衣衛這樣的疲勞之師,很可能被從走葉縣、舞陽的闖軍先趕到,在汝寧城下等待錦衣衛的很可能就是一場血戰。
親兵給田承嗣、朱媺娖、邢紅衣、慧英送來了晚飯,晚飯很簡單,就是米和白菜、馬肉乾煮的燙飯,行軍的條件太辛苦了,能夠吃上一口熱飯就很好了,長公主朱媺娖可能是餓很了,一個人在那裡吃得正香,田承嗣吃第二碗的時候,邢紅衣吃完了正給慧英餵飯,慧英贏舌頭對住勺子,不肯嚥下邢紅衣喂的飯。
田承嗣看了心裡冒火說道:「紅衣,她愛吃就吃不吃拉倒。」
邢紅衣說道:「承嗣,我們姐妹的事情你不要管。」
這時管得寬的腦殼在洞口一晃,田承嗣問道:「有事嗎?」
管得寬說道:「將軍,花護法想見你。」
田承嗣給朱媺娖、邢紅衣說了聲就離開了巖洞,巖洞不遠處花鐵干、溫正、馬貴、許定國、雲俊聰都在,田承嗣說道:「你們都在啊,有什麼事嗎?」
花鐵干說道:「將軍,闖賊追得很急,雖然涂千戶(副將一職還沒有得到朝廷批准)一直在破壞道路,這樣行軍速度還是會被追上的。」
田承嗣說道:「我本來想給闖軍來一傢伙的,可是這下雨天幫了闖軍的忙。」
花鐵干說道:「將軍,俘虜的那一千女俘虜多數不配合,帶著她們實在是太麻煩,馬千戶、溫游擊和老夫的手下吃不消了。」
田承嗣說道:「這些女人是給將士們享受的,那你們想怎麼辦?」
花鐵干望了望溫正、馬貴、許定國、雲俊聰四人說道:「大家的意思是帶著這些女人,把錦衣衛的行軍速度拖緩了,不如把這些女人都處理了。」
「花師傅的意思是?」田承嗣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田承嗣問道:「你們也是這個意思?」
溫正、馬貴、許定國、雲俊聰四人都回答是的,溫正告訴田承嗣,塗德海、牛成熊有希望殺了這些賊婆子,加快錦衣衛的行軍速度,田承嗣想了想說道:「行,除了高一功、任繼榮和高慧英,不論男女賊兵都統統殺了。」
溫正說道:「姑父,將領們的意思是,今夜讓這些女人為錦衣衛官兵作最後一次貢獻。」
田承嗣說道:「可以,考慮到接下來幾天要艱苦行軍,原則上每個官兵只能來一次,軍官兩次,嗯,記著把人深埋了。」
花鐵干、溫正、馬貴、許定國、雲俊聰五人興高采烈,離去時把管得寬也拉上,管得寬是一步一回頭,田承嗣說道:「去吧,人領回來後,不要離巖洞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