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田承嗣率領錦衣衛離開承天府,而這時前來城門口送行的湖廣巡撫宋一鶴,仍然沒有下定決心正式棄守武昌,全力經營承天府,雖然巡撫衙門的招兵告示昨日就已經貼出去了。
騎在馬上的田承嗣暗歎道眾人皆醉我獨醒,自己把天下大事給湖廣官員已經說得如此透徹,甚至為此不惜違背了朝廷的典制和陳規,已經暗中承受了來自朝廷和皇上的巨大心理壓力,萬一事情被哪個不開眼地捅了上去,第一個倒霉的就是自己。
雖然內心仍在憂慮未來湖廣那不太樂觀的形勢,但田承嗣心中也明白湖廣官員們能不能審時度勢有所改變,在他已經做得仁至義盡的情況下也只能靠他們自己了,田承嗣現在唯一所能做的就只有暗暗祈禱了。
有了宋一鶴提供的三千副盔甲,兩千士兵的兵器,三千套軍裝,一千一百支火銃火銃,一百挑火藥,兩百車糧草物資,加上錦衣衛在承天府收購的八百多騾馬,現在田承嗣的錦衣衛已經是一支裝備整齊的軍隊了。
錦衣衛六千大軍滾滾向前,隊伍中軍,田承嗣正騎在白龍馬上想心事,前晚上跟溫儀約定三個條件之後,溫儀並沒有再刻意躲避自己了,昨天還讓自己佔了不少小便宜,看來溫儀內心已經認命了,還是願意從了自己地,只是女人臉皮薄,擔心女兒反對才想出這三個狗屁倒灶的要求來,此時的田承嗣嘴角正流露著詭異的笑容,原因卻是他已經琢磨出對付溫青青的辦法了,真盼著溫青青再來刺殺自己,到時候正好給她來個一箭雙鵰。
「姑父,這個狄雲真是好色無義,當初怎麼就看不出來呢?您看看他現在身為姑父的貼身侍衛官,卻不在姑父身邊呆著,只是一味的在他女人的馬車旁打轉。」溫正這時策馬主動湊上來說道。
田承嗣不以為意地回道:「溫正,狄百戶新婚燕爾,自然對自己的女人格外珍惜,再說這周圍不是還有你和花護法、常百戶在保護本將軍嘛。」
溫正說道:「姑父,你是不知道,狄雲這個人看起來老實,在青樓裡就原形畢露了,他玩起女人來就喜歡吃獨食,他睡過的女人還不許別人碰,當寶貝一般供起,殊不知這些女人就是出來賣的,不過是在他面前裝純扮嫩罷了。」
田承嗣說道:「溫正,狄雲還沒有從他師妹過世的陰影中走出來,現在能夠有何小姐分他的心是好事啊,好了,既然姑父我認狄雲為大哥,你也要以長輩禮節對他。」
溫正不服道:「姑父,他不就是個百戶嗎,憑什麼啊!」
田承嗣說道:「你就是花花腸子多,是不是看著狄百戶的美嬌娘心裡饞得慌?」
溫正嘿嘿一笑道:「姑父,好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了。」
田承嗣說道:「牛糞有什麼不好,正好滋潤嬌艷的鮮花,像你這樣見一個愛一個的花花公子,再好的鮮花落在你手裡也都枯萎了。」
溫正答不上來嘿嘿直笑,田承嗣說道:「你要是肯收心安家立業,不再出去嫖的話,下次給你找一個不比何小姐差的女子給你。」
溫正哭著臉說道:「姑父,我這個毛病恐怕很難改了。」
田承嗣哈哈笑著說道:「改不了爛嫖的毛病,就不要想討好女人,還有,記著對狄百戶尊敬些,不然就算本將軍是你姑父也絕不會饒你!」
聊著聊著溫正也不再想聽田承嗣的說教,於是借口要去前面打前站查看軍情,帶著自己的手下一窩蜂跑掉了。
「中平無敵」花鐵幹這時抽著馬鞭靠近田承嗣說道:「田將軍,你這外侄可真是一個刺頭啊。」
田承嗣笑了笑說道:「溫正本質上還是不錯的,朝廷用人當用其長嘛。」
花鐵干接著又笑著說道:「狄百戶真是艷福不淺啊。」
田承嗣說道:「花護法喜歡的話,後面本座替護法多多留意。」
花鐵幹此時卻是岔開了話題:「田將軍,不知老夫什麼時候能夠喝上水侄女和你的喜酒啊?」
田承嗣恭維道:「那還要花護法在水姑娘面前替本座多多美言了,啊哈哈。」
這時前方猛然傳來了溫正那幫人招救兵的口哨,田承嗣知道溫正那幫人肯定是遇到麻煩了,只是卻在猜測是誰這麼不開眼,居然敢在官兵頭上動土,現在應該還沒進河南地界啊?
花鐵干說道:「田將軍,老夫這就去看看。」
田承嗣說道:「花護法現在敵情不明,保險起見你把常百戶他們也一起帶上吧,必要時以多為勝!」
策馬奔出丈許的花鐵干回頭應了一聲,招呼常丹一起前去看看,很快花鐵干和常丹就率領一百多號錦衣衛飛馳而去,田承嗣看著花鐵干離去的背景,暗歎道:為了拉攏狄雲,給了他一個如花美眷,沒想到惹得花鐵干、溫正都動了火,這下子一碗水端不平了,真是自作自受啊。
狄雲這時也聽到了前方的求救訊號,於是趕忙連踢馬肚子慌慌張張來到田承嗣身邊,田承嗣說道:「狄大哥,你還是去陪自己新婚的女人吧。」
狄雲說道:「將軍,花護法、溫百戶、常百戶都不在,這個時候屬下不在你身邊怎麼說得過去呢。」
田承嗣說道:「我身邊儘是錦衣衛親兵,應該不會也什麼危險的。」
狄雲不接田承嗣的話,只是騎馬跟在田承嗣身邊,田承嗣問道:「大哥,缺什麼東西儘管開口。」
狄雲說道:「謝謝將軍,暫時不需要什麼。」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這時溫正的手下趕回來報信,原來溫百戶在前軍北面發現了臭名昭著的大*魔血刀老祖,現在正領著一票錦衣衛能手圍攻血刀老祖;聽了探馬稟報的田承嗣心中登時「咯登」一下,心說這是怎麼回事,血刀老祖竟然陰魂不散的圍著錦衣衛打轉,是在打水笙的主意?還是針對得其實是自己,要行那之前伏擊他的報復之事呢?
一旁的狄雲聽說來的是血刀老祖,主動向田承嗣請戰,田承嗣心說血刀老祖並沒有害過你狄雲呀,再說現在這個樣子,你跟水笙也沒有發展感情的可能,你用得著這麼上心拚命嘛?
不過倒是本將軍自己的准岳父「冷月劍」水岱死在血刀老祖手上,自己要是能夠把血刀老祖捉住或者殺掉,水笙姑娘一定會大大地感激自己,自己拿下水笙姑娘不就水到渠成了。
田承嗣想到這裡,當即同意跟狄雲一起上去看看,狄雲猶豫了一下,想到血刀老祖就一個人,自己和眾侍衛應該可以護住田承嗣,因此也就沒有出聲反對,於是田承嗣、狄雲率領一百親兵,脫離了錦衣衛大隊行軍的道路,沿著能夠行馬的雜草荒地向北面馳去。
田承嗣、狄雲趕了兩里多路,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陣喊殺聲,田承嗣縱馬來到一處高地,只見斜坡下一個番僧正在大戰錦衣衛官兵十餘人,田承嗣認出了番僧正是血刀老祖,錦衣衛方面除了護法花鐵干在圈外壓陣觀戰外,溫正、常丹等十幾個武功還算不錯的錦衣衛將校,都參加了對血刀老祖的圍攻。
血刀老祖一人一騎血刀揮舞,指南打北指東打西,溫正、常丹等十幾個錦衣衛將校根本奈何不了,只好血刀老祖殺來,大家就往後退卻,血刀老祖一旦離去,大家就尾隨在後,血刀老祖馬力漸漸不濟,一時間竟也擺脫了錦衣衛將校死纏爛打式的糾纏。
正想著水笙的美妙身姿的田承嗣頭腦一熱縱馬就要下斜坡助戰,狄雲趕忙阻攔道:「將軍,血刀老祖武功高強,下面的弟兄實際上根本就牽制不住他,您還是遠遠觀望為是,屬下下去幫忙。」
田承嗣想了一想,說道:「也好,記住,不用拘泥於江湖道義,以多為勝,機關暗器毒藥什麼的都可以使,對血刀老祖死活不論。」
狄雲答應了一聲,把馬一夾就衝下了斜坡,護法花鐵干見田承嗣到了,不好在繼續觀戰下去,見狄雲騎著馬衝下了斜坡,花鐵干覺得是一個合力出去血刀老祖的好機會,於是舉著一對短柄紅纓鐵槍也殺向了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之前連傷了好幾個錦衣衛高手,可是畢竟沒有見識過兩軍交戰的大陣仗,被兩百多錦衣衛官兵圍著,廝殺聲震耳欲聾的情形下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發慌,可一時間四處錦衣衛兵士旗旛到處都有,眼花繚亂下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裡退走,這時再看見狄雲和花鐵干殺來,知道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突然傳來了一聲馬的嘶鳴。
血刀老祖順著馬嘶望去,只見遠處山坡上不正是自己的白龍馬嗎?白龍馬上此時正坐著一位身穿大明武官官服的年輕官員,血刀老祖明白能夠騎自己白龍馬的,一定是這支錦衣衛大軍的首腦,那這個人就一定是前段時間在江湖上廣為流傳的大明皇帝親封的錦衣衛指揮僉事田承嗣,俗話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拿下田承嗣對自己的好處可不是一點點。
血刀老祖當下虛砍三刀,*退了溫正、常丹和一個錦衣衛高手,然後揮刀直取「中平無敵」花鐵干,被血刀老祖殺怕了的花鐵干,不由得放慢了馬速,血刀老祖趁機在花鐵干馬前十幾步衝過,然後跟堪堪趕到自己身側的狄雲剎那間對砍數刀。
雙方交馬而過,狄雲的馬對直朝東面奔去,血刀老祖的馬則沿著山坡衝向了田承嗣,這下子坡下的溫正、常丹等人看出了端倪,都大聲喊道:「將軍快快躲避。」然後緊緊尾隨血刀老祖追來。
在高地上看的一清二楚的田承嗣當然明白血刀老祖是衝自己來的,可是自己現在身為一軍主將又豈能輕易言退,那樣自己在軍隊中苦心建立的威望不久再次付諸東流了嗎?當此亂世,槍桿子最最重要,而要想徹底掌握住一支武裝,威望則是必不可少的重中之重。
因此此時田承嗣也是心裡一發狠,暗暗給自己鼓勁道:「富貴險中求!劉邦、李世民、朱重八還有現在關外的皇太極也都是這樣從屍山血海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手中也不含糊,抽出了腰間的七寶削金刀,大聲喊道:「好,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