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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章 董府董老爺 文 / 陳明榮

    出了胡同口,來到大街上。

    四人散開,各自執行去了。

    馬多文心急,匆匆直向縣城南街的董府走去。

    他之所以急,是因為這桿莫幸納甘狙擊槍沒有多少子彈了。

    要說這槍好使,可是子彈更為金貴!如果沒有子彈的話,這槍還不如一支漢陽造步槍管用。

    而要買到這槍的子彈,只有通過商人到上海那些大城市的黑市才能賣得到。

    這縣城裡也只有董府能辦得到。而董老爺恰恰和自己有些關係,於是董老爺就成了他這槍的子彈的供應商。

    昨天本來要來縣城董府一趟,去取他這桿『莫幸納甘』狙擊槍的子彈的,哪曉得讓方剛和田蕊的事情給耽誤了。

    南街董府。

    馬多文上了台階,叩響了門環。

    不多時,一個下人模樣的中年漢子,從門縫裡擠出一個腦袋,見到是馬多文,客氣地一笑:「你來了?」

    因為馬多文是董府的常客,所以裡面的下人都認識他。

    下人打開大門,馬多文也不客氣,逕自走了進去:「董叔在嗎?」

    「在在在,在客廳和小姐說著話呢?你跟我來。」下人關好門,回頭跟了上來,領著馬多文去客廳。

    雖然馬多文是董府的常客,可是他每一次進董府,都給他一種不同的感覺。

    董府從外面看,就是普通的一座四合院房屋。可是你一走進,裡面卻真是一種別有洞天的感覺。

    在通往正房客廳的大理石通道上,首先躍入眼簾的東,西廂房的各種木質雕飾建築,幾乎在所有的木構件柱上都有雕刻,用「無木不雕」來形容絕非誇張。

    倘若細看,不難發現這些木雕題材廣泛,涉及歷史故事、戲曲人物、宗教神話、名勝古跡、山水花卉、幾何紋飾等,這些木雕幾乎都不是人工彩繪,而是木頭的天然肌理、質感以及歲月為它們塗上的色澤。

    東西廂房門窗格扇,雕刻也相對較為精緻,絛環板多為雕刻山水、花木、飛禽、走獸、人物、博古等多種形式。

    格心樣式繁多,以宮式格為主,中間有的穿插有「福」、「壽」字,有的飾有小花件。裙板浮雕有如意紋、回形紋等圖案。

    斗拱構件及梁架多有雕刻,如有的部位將斗雕刻成花瓣的形狀;月梁的梁頭往往淺浮雕出卷草、夔龍等圖案。承單步梁的瓜柱下端被藝術化地處理成多段弧線。這些雕刻線條流暢、工藝精細、惟妙惟肖。

    如此氣派與頗具匠心的大院,也只有董府才能具備這樣的條件。

    院落就具備這樣的氣派,客廳當然就更加讓人眼前一亮,不由得驚歎了。

    隨僕人踏進正房客廳,馬多文心裡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歎!

    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坐北朝南,上置香燭的翹頭案。

    翹頭案背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副「貞壽衍祥」的匾額。

    翹頭案之前擺放著半個八仙桌大小,做工很精巧,有拱璧紋的透雕花板供桌。

    供桌兩旁擺放一對名貴的紅木太師椅,扶手與扶背都成屏風狀,背與扶手雕刻著雲紋圖案。

    太師椅下方左右兩側,分明擺放著三張美觀與適用性很強,做工很精巧,名貴的紅木桌椅。

    此時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銀髮須白,威嚴而又面帶慈祥,年約五十上下的老者。

    太師椅下方右側的紅木椅子上坐著一位年約雙十,貌美漂亮,留著一頭烏黑長髮的女孩。

    老者見到馬多文欠了欠身,面帶喜色:「賢侄,你來了?快請坐。」隨後吩咐領馬多文前來的下人阿福看茶。

    漂亮女孩見到馬多文像是見到了久違的愛人一般,慌忙站了起來,迎向馬多文道一萬福:「多文哥哥,你來啦?」簡短的一句,包涵了太多的情感,嬌臉上的喜悅之情,親暱之情,無以言表。

    「侄兒馬多文見過董叔叔,見過紅妹妹。」馬多文抱拳向二人施禮後,在董老爺董驃的下左側的紅木椅子上坐下,剛好與那美少女對坐著。

    擺上香茗。

    董驃還沒開口,就被寶貝女兒接過了話茬,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馬多文:「多文哥哥,你這是來看我的嗎?」

    馬多文不好意思地笑笑,端起茶杯,小飲了一口,偏頭看著太師椅上紅光滿面的董驃:「董叔,你老身體還好嗎?」

    「我很好啊!倒是你,消瘦了不少喔!山裡的日子一定很苦吧?」董驃微笑而慈祥地看著馬多文,眼裡儘是關愛的目光。

    「剛開始有一點不太習慣,現在好了,哪裡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兄弟,加上能打鬼子替家人和鄉親們報仇,日子雖然辛苦些,但是覺得很踏實。」馬多文放下茶杯,搖搖頭。

    「哎,想當年,要不是你父親捨身相救紅兒,紅兒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不過所幸你有你父親的傲骨遺風,也算是讓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不過,多文賢侄啊!抗日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首先要愛護好身體,才能和小日本子幹到底!所以你別嫌棄你董叔話多,打仗可要主要保護好自己!」董驃意味深長地對馬多文說道。

    「董叔你放心,不把小日本子趕出中國,我絕不會輕易就死掉的。」馬多文此時眼裡儘是怒火。

    這讓見識多廣的董驃也不得不暗暗佩服,一拍供桌:「好氣魄!這才是真正的好男兒!賢侄,我不會看錯你!哎,話又說回來,奈何我膝下只有紅兒這一女,要是有個像你一樣的兒子該有多好!我一定讓他像你一樣去報效國家該有多好!」

    「爸爸!你說什麼呢?你不是有紅兒我嗎?只要你點頭,我這就跟著多文哥哥上山打鬼子去,保證不輸於真正的男兒!」董紅外表看似柔弱,但是說這話時,頗有巾幗氣概。

    看著愛女氣度凌然的樣子,董驃心裡自豪不已,但是表面上還是對著董紅一瞪眼:「女孩家家的,跟著胡摻和什麼?現在還輪不到你們女流之輩上戰場,好好在家呆著吧?」

    「爸爸,你這是瞧不起人,你看看鬼子把咋家都欺負成什麼樣了?不管,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看看你女兒也不只只是一介女流之輩!」董紅嘟著嘴,向董驃撒嬌,那樣子,那還像一個大家閨秀,分明就是一個傲骨錚錚的女漢子。

    「胡鬧!」董驃喝住董紅:「我和你多文哥哥有事要商量,快回你的閨房去,看把你都寵成什麼樣子了。」

    「哼!本來就是嘛!」董紅使著小性子站了起來,對董驃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只一瞬,回頭又對馬多文笑容滿面:「多文哥哥,我先離開了,等下我來找你玩,好嗎?」

    馬多文笑笑。

    董紅這才心情舒爽地離開了客廳。

    「什麼?董叔,鬼子咋欺負你們了?」馬多文接過話茬。

    「哎!小鬼子一來,就干涉了我們董家不少的生意,這不,這陣子又看上了我的一個已經廢棄了的煤礦,這小鬼子呀三天兩頭來說道,把我董家都快要當成了集市,那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哎!」董驃說到這裡,連連歎氣,像是苦惱不已。

    「那你老答應了嗎?」馬多文問。

    「我怎麼能答應呢?那是祖上留下來的產業,就算是要了我的老命,我也絕不給那些個小日本子。要是我答應了,還不把那些鬼子給便宜了啊!再說了,我就是看見小日本子沒安什麼好心才關了煤礦,說是廢棄了的,沒想到那些小日本子就是不罷休,廢棄的,他們也要。什麼世道這是?哎!不說了。說起來,我都一肚子的氣!」董驃一邊苦惱地說著,一邊連連搖頭。

    「那董叔你可要小心了,小鬼子可不是什麼善茬?被他們盯上了,你可不能馬虎,有什麼事,讓阿福來通知我。」馬多文心裡一震。

    董驃擺擺手,搖搖頭:「只要你們多殺鬼子,讓鬼子分身乏術,我這裡就很安全,再說了,這點小事,我還能應付。」

    「可是董叔你還是不能大意。」馬多文心裡不安起來。

    「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對了,你這次來,除了拿你的子彈,還準備要呆多久?」董驃問。

    馬多文欠欠身:「我也說不好。」

    「有任務?」

    「不瞞董叔,我們這次出山是來找一個人的。」

    「找誰?」

    「董叔知道籐原老鬼子被殺之事嗎?」

    「知道,這事早已經傳得神乎其神,家喻戶曉了。怎麼?籐原的死跟你們這次任務有關?」

    馬多文點點頭:「我們要找到這個刺殺籐原老鬼子的那位英雄。」

    「他不是你們的人?」董驃奇怪地看著馬多文,疑惑。

    馬多文搖搖頭。

    「那他究竟是什麼人?」董驃問。

    「一個英雄!讓鬼子害怕的英雄,我也知道的不是很多!」馬多文只是蜻蜓點水地說。

    「那你們的任務是找到他?」到底董驃是個老江湖,馬多文不用明說,就知道了馬多文他們此行的任務。

    馬多文點點頭:「可是我們沒有他的一點線索。」

    「找人這事急不得,像這樣神出鬼沒的英雄,一時半會兒還真不能指望能找的上。這也要看緣分。要不,我也讓人幫你們尋尋?」董驃道。

    「那多謝董叔了,不過,這事只限於我兩個知道,行嗎?」有董驃幫忙尋人,這是雖然把握難說,但好歹機會要大多了,於是馬多文謝道。

    董驃微微一笑:「我又不傻,這事,我當然知道厲害了。你放心,出了這屋,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行!那董叔你給我子彈,我這走。」馬多文起身就要告辭。

    「呃,急什麼?好不容易來董叔這裡一趟,怎麼不吃頓飯就要走?」董驃起身攔下了馬多文。

    「董叔,我真急!」

    「急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說什麼也要吃了飯再走,再說了,我還要一件事要拜託你。坐坐坐!」

    馬多文不好推辭,復又坐了回去:「董叔你別客氣,你說,我一定照辦。」

    「我知道紅兒一直喜歡著你,我也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喜歡什麼人,當老人的也不好阻攔什麼的?只要她開心,她幸福。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所以董叔我也不管了,厚著臉皮,就問你一句。你喜歡我家紅兒嗎?」董驃像用老丈人看愛婿一般的眼神看著馬多文。

    「董叔你這,你也知道這小鬼子都禍害到咱們的家門口了,是個男兒都應該以保家衛國為己任,我,我真的還沒有想過這些!」馬多文面帶難色。

    「哦,那照你這麼說,鬼子來了,我們就不該生活,不該過日子,不該結婚生子咯?這什麼邏輯這是?照我說,鬼子來了,我們不僅要生活過日子結婚生子,我們還要把日子過得更好咯!讓小日本子瞧瞧,我們中國人在什麼時候,都不會被任何事情給壓彎了,整怕咯!」董驃道。

    「董叔,你怎麼就不明白?你說我一天到晚槍林彈雨的,萬一有個閃失,我,我」馬多文漲紅了臉,說不下去了。

    「這話就是你的不對了,俗話說得好『成事在人,富貴由天』,假如紅兒嫁給你,你因為打日本鬼子而犧牲了,這是她的命,紅兒不會因為守寡而痛苦,相反她會感到自豪。再說了,現在這天下的寡婦少嗎?天天在死人,天天有寡婦,照你這麼說,那些寡婦就都不活了?」董驃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著馬多文一陣『教訓』。

    「不是!董叔」馬多文想要解釋。

    被董驃有些氣憤似的攔住了:「你別多說了,你也別給我繞圈子了。反正紅兒的命是你救的,你就得對她負責一輩子!再說,多文,你怎麼就不明白董叔的一番苦心呢?你說現在這世道這麼亂,我又這麼大歲數了,萬一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紅兒她怎麼辦?」

    「董叔你說的什麼話呢?你這麼康健,我看再活幾十年是沒有問題的!你多慮了。」馬多文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少廢話,還是那一句,你喜歡不喜歡我們家紅兒?要是個爺們,就說句乾脆話!」董驃急了。

    「喜歡!」馬多文咬咬牙。

    「什麼?我沒聽見。」董驃聽了一愣,隨後故意再問了一遍。

    「董叔,我說我喜歡紅兒。」馬多文都被逼到這份上了,況且自己也喜歡董紅,於是乾脆大聲說了。

    「好!好!好!」董驃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多文,我這裡沒什麼事情了?我這就去吩咐廚房好好弄幾個菜,中午陪我好好喝一杯,你去看看紅兒,要不然啊,我把你留著這裡,我那寶貝女兒等下恐怕要吃了我這把老骨頭呢!哈哈!去吧。」

    看著董驃那樂不可支的樣子,馬多文心裡也是高興不已地點了點頭,起身暫別,離開客廳後,直向東廂房董紅的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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