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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四 文 / 夢翎

    「你說。」我倒很想聽聽他有什麼話搪塞我。

    「大人,屬下去放書信的那個晚上,奧馬爾盛怒下命人拔了薩菲雅的舌頭,戳聾了她的耳朵,並用藥弄瞎了她的眼睛,薩菲雅王妃的四肢也被敲斷。如今王妃和死人沒什麼兩樣。」就連七殺這樣的影子,說這話時都不自覺地流露出惋惜之情。我也是被驚得啞口無言。我真的沒想到奧馬爾能這麼狠心。我所知道的歷史上的暴君殘殺他人的手段也不過如此了。

    良久,我喘勻了氣,幽幽地問他:「樓蘭城內如何?」

    「樓蘭王聽說城外糧倉被燒,本是準備命軍隊集結一處,衝出城門與莫羅人決一死戰的,不過城門被堵住了,如今城內軍民出不來,糧草又不夠,想必堅持不了多久。」

    「堅持半月總還是可以的。」我慢慢拾著地上的紙筆,「不過莫羅人可不能在這堅持半月。得加快點進度了。」話是這麼說,可我的腦子裡都是薩菲雅王妃被戳耳拔舌瞎眼的場景,心中慼慼不能自抑,「去通知樓蘭的影子們,在城內製造些恐慌,比如,偽裝成樓蘭士卒殺幾個平民百姓什麼的。再放幾把火,散佈點謠言。總之讓他們在城內不得安生就對了。」

    「屬下知道了。」

    「現在就去,不!得耽擱。吩咐好了趕緊回來,別讓人注意到。」

    「是。」七殺答應完便走了。

    戳耳拔舌瞎眼,敲碎了骨頭。想必這些痛苦加之在薩菲雅的身上,再如何的堅強也心灰意冷了吧。如今她只是一具還在喘氣的軀殼罷了。連死都不能親自動手的軀殼。可惜了。這條性命。

    影子們真是敬業,短短幾天內樓蘭城內人心惶惶。再加上我讓他們送還了那些樓蘭軍人的屍體,現在連皇族宗親都不再聽令於樓蘭王了。我請奧馬爾下令在樓蘭城下勸降。投降者中其中不乏樓蘭國位高權重的達官貴人,連之前那個來莫羅國的樓蘭使節也趁著夜色偷偷逃過來投降了,只不過我看他不順眼,找了個借口把他殺了。什麼借口?長得難看。

    是夜,我獨自一人窩在大帳裡。如今戰事平穩,也就沒了我什麼事。這時,七殺閃身形進來。

    「大人,樓蘭城內的影子傳來消息,說樓蘭城內百姓暗自組織。準備衝出城來投降。」

    這倒是個好事,如果樓蘭人自己內訌了,於莫羅國而言,真是天大的好事。算算日子也有五六日了,可是年興攻打莫羅國的消息還沒傳來,這小子在幹什麼,這邊可是快要打完了啊。

    「大人?」見我神遊不答話,七殺又叫了我一聲。

    「大概多少人。」

    「據說,有兩千來人。」

    「我知道了。」我翻了個身坐起來。

    「大人。接下來怎麼辦?」

    「等這兩千人出來了,把他們都殺了。」我冷冷地說。

    「為何啊大人?」

    「如果這兩千人是詐降呢。」我斜眼看著七殺,「兩千人,如果是詐降。那我們不就把敵人接進了自己的營地嗎?所以,為保萬一,全部殺了。」

    言語間。營地內有些紛擾之聲,我讓七殺趕緊隱蔽。自己套上衣服走出大帳,只見周圍的軍士正慌作一團收拾東西。我趕緊去找奧馬爾。他正在自己的大帳前站著。面色凝重,看來是有大事壓心啊。

    「國王,這是怎麼了?」我近前兩步問他。

    「兄弟,莫羅國被你們漢人襲擊了,我已經讓他們收拾東西趕緊回國救援了。」奧馬爾拿捏著面對我的表情,可惜還是讓我品出了憎恨。

    「國王,此時撤軍不妥。」我吼了一聲,臨近的一些軍士都停了下來,「國王可曾想過,此時撤軍,如果樓蘭人從城中湧出,在我軍身後追擊,到時候能回得國去的又有幾人?就算這些人回到了莫羅,長途奔襲,勞累不堪,可還有應戰的能力?我覺得,現在就應該猛攻樓蘭,攻下樓蘭城!」

    「那我們自己的莫羅國呢?」國王看著我的眼睛。目光冰冷得很。

    「此時漢人攻打莫羅國就是在圍魏救趙,他們攻打莫羅國就是為了能讓您從樓蘭撤軍,好解救樓蘭的亡國之危。如今中原皇帝積攢力量準備攻打倭寇,怎麼可能全力攻打西域?如今只有攻下樓蘭,漢人必然撤軍。」我指著樓蘭城的方向,「如今樓蘭已是命懸一線,今夜強攻,明日天明必能攻下!您真的要放棄嗎?」

    「我的國家!」奧馬爾吼叫著

    「您現在回去不僅拿不下樓蘭,連自己的莫羅都守不住!您若是還想回去,我現在就找人提前把您的喪禮辦了!」我也對著他吼了起來。

    這時,小藩來報,說是樓蘭城內湧出大量人員朝著莫羅的大營跑來。

    「看到了嗎!樓蘭人來收你的尾巴了!你要在這裡等死嗎?」我吼著。

    奧馬爾一愣,眼見著那些樓蘭人舉著的火把越來越近,猛地一個激靈,拔出腰刀大喊一聲:「強攻樓蘭!天明之前,拿下樓蘭城!」語畢,拽過自己的戰馬翻身上去,帶頭朝著樓蘭城衝去。其他人見國王下了命令,趕緊扔下行李包袱,拔刀上馬,絕塵而去。不消一刻,那些迫近的火把便全都滅了。奧馬爾的軍隊並沒有停下,一路朝著樓蘭城攻去。

    「艾力,漢人用的計謀叫做『圍魏救趙』,懂了嗎。」我問了一句。

    「先生,我明白。」

    我低頭看看,哈米斯也在身邊。馬爾丹不在了。

    「馬爾丹呢?」我嘟囔著,「你們兩個,看見馬爾丹了嗎?」

    「沒有。」艾力搖搖頭。

    哈米斯指了指樓蘭城的方向:「他應該是趁亂衝過去了吧。」

    也罷也罷。看這小子的造化了。

    金雞三唱,天邊逐漸泛起月白。藉著黎明的微光。我和艾力、哈米斯王子朝著樓蘭城方向望去,城門前屍橫遍野。城門大開,半扇大門聳拉著,像是被誰抽了一大耳刮子,低頭啜泣。這次的強攻給莫羅國的軍隊也帶來了代價,三千餘人戰死,兩千餘人受傷,就連奧馬爾也被樓蘭人的弓箭射出了一個窟窿,還有他的戰馬,硬生生被人射成了篩子。倒地掙扎許久,便隨著樓蘭城一命嗚呼了。

    我們拔營起寨,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了樓蘭城。被戰火摧殘過後的樓蘭人怯懦地夾道歡迎,敗軍被迫跪在地上等著莫羅人收編,有些不長腦子的人還張著嘴罵著我們,就被莫羅軍人砍了頭顱。我讓哈米斯走在前面,我和艾力緊隨其後,哈米斯也當真如同君王一般,仰著下巴。半瞇著小眼,趾高氣揚地來到了樓蘭王的宮殿。奧馬爾帶著人早就到了,整個大殿上的樓蘭人也只有穿戴整齊的樓蘭王自己。他端坐在王位上,手中綴滿寶石的權杖緊緊握住。年邁渾濁的眼瞳之中明亮非凡。

    這些所謂的英雄霸主啊,總是喜歡在臨死前做出勇敢的樣子,就好像自己的失敗也如同上天的獎勵和榮耀一般神聖不可侵犯。就好像失敗的不是自己一樣。這些人啊。在外人甚至是敵人面前總要裝出一副完美的樣子來,可卻把自己最真實最膽怯的一面流露給真正瞭解自己、關愛自己的人。真是捨本逐末的最好典範了。在他們眼裡,傷害自己人比傷害陌生人更加正常。這想法還真是有病啊。

    「漢人?」樓蘭王見我進來念叨了一句。「你們漢人在打莫羅國,你卻讓莫羅國打樓蘭,也真難為你能說動他。」樓蘭王苦笑著,握著權杖的手顫顫微微地指了指奧馬爾。

    「您找中原求援,也真是煞費苦心了。」反正這樓蘭王也是將死之人了,再多給他幾個黑鍋背也沒什麼了。

    「如今說什麼也是晚了,將死之人了,你們有什麼罪名儘管按在我的頭上吧。」樓蘭王笑著,撐著扶手站起來,「說我密謀刺殺奧馬爾也好,說我勾結中原也好,如今打了敗仗,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樓蘭王一步一步走下王座,站在我們面前,「來吧,奧馬爾,用你手裡的刀親手砍下我的頭,為你的英名添磚加瓦吧。」

    此時的奧馬爾竟猶豫了。攥著刀不知該不該下手。

    「你若是能投降,還能留下你的命。」哈米斯突然開口。或許是看到了父王的糾結吧,亦或許是想趕緊了結現在的一切。哈米斯越來越有帝王的味道了,不錯,很好,我很欣慰。日後他一定是西域的王者,西域不二的帝王。

    樓蘭王笑了:「我的小哈米斯,你說什麼呢!哈哈哈,真是個可愛的孩子!」樓蘭王慈藹地撫了撫哈米斯的頭,「小哈米斯,你的父王沒教過你嗎,西域的勇士,只有戰死,沒有投降,這是勇士的尊嚴啊!」尊嚴,又是尊嚴,尊嚴能當飯吃嗎?死守著尊嚴不放,難道就能改變一切嗎?真是可笑啊!上天很公平的,你如果想在這個世上得到些什麼,尊嚴這東西就是你第一個要捨棄的。

    「尊嚴和活命,你們這群人還真是傻啊,這麼簡單的選擇都會選錯。」我在哈米斯身後念叨了一句。

    樓蘭王聽見了,站直了腰身,目光炯炯:「漢人,你們不是最講究尊嚴氣節的嗎?」

    「那是在活命的基礎上的。」我勾著嘴角輕蔑的笑了,「人嘛,總要先活下去,才有這麼一個皮囊軀殼供你宣揚那些所謂的尊嚴氣節,也只有傻子才會為了這些虛名拋棄自己的性命。」

    「漢人,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如今我倒是有句話要跟你說。」

    「如果這是你的遺願的話,我到很樂意聽聽。」

    「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跟我做出同樣的選擇,選擇為了尊嚴拋棄生命。別再把自己掩藏在偽裝之下了。你可曾有一時一刻做過你自己?」樓蘭王的表情痛苦起來,難道是為了哀悼我的不幸?「奧馬爾!快!砍下我的頭顱,把我的血印在你的旗幟上!」

    古樹將死。巨人遲暮,雖然不堪一擊。但餘威尚存,這種餘威足夠震懾住鼠膽小人。奧馬爾遲疑著不敢下手。哈米斯也不知說什麼好,一時間氣氛凝固起來。總要有人了結這一切吧。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馬爾丹套著一身不合身的盔甲衝進大殿,右手持刀,左手還攥著幾個面目猙獰的人頭,看起來這都是他殺的,留下人頭準備邀功吧。他一眼瞧見樓蘭王,二話不說跳上去揮刀便斬。剎那間樓蘭王人頭落地,滾落在奧馬爾腳邊,面帶微笑,安詳宛若佛陀之圓寂。

    馬爾丹扔掉手裡的人頭,興沖沖撿起樓蘭王的頭顱捧在手裡:「東方先生!您看!」

    我沒說話,只笑了笑。一眾人等商量好了一般,四下散去,只留下莫名其妙的馬爾丹,捧著人頭站在大殿中央。

    我前腳跨出大殿。突然想到了什麼,回身叫了一聲:「馬爾丹!」

    「先生什麼事?」馬爾丹的高興勁兒還沒過,喜笑顏開的,藏也藏不住。

    「王冠啊。權杖啊,衣服啊,都挺值錢的。都是你的了,就當是給你的獎賞!」我說完轉過身子走了。嘴角邪笑起來。

    馬爾丹更高興了,三下兩下便把樓蘭王扒了一個精光。把權杖、王冠、手上的戒指手鏈手鐲,脖子上的項鏈甚至嘴裡的金牙一股腦地扔在樓蘭王自己華美的衣服上,打了個包,扛在肩上,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可憐啊,剛才還在那大言不慚一副英雄模樣的樓蘭王,現在不得不裸露著自己衰朽肥胖醜陋的軀體,屈辱地躺在地上。不過,好在他的頭顱還在馬爾丹手上,看不見自己這副狼狽模樣了。

    奧馬爾召集了樓蘭人來到皇宮之前,說著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我無心聽他廢話,我更關心薩菲雅的下場。

    這種等待持續了很久,奧馬爾似乎有許多話要對這些愚昧的樓蘭百姓說,這講話庸常乏味,像極了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正午左右,奧馬爾總算是把這些雜事處理完了,回轉身來看了我一眼,眼神落寞得很。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我能猜得到,而且,應該**不離十八。

    「總要有個了結吧?對不對?」我在奧馬爾耳邊輕聲說道。

    奧馬爾點點頭,出得城去,親自帶著早就在城外等了許久的馬車進了樓蘭王的宮殿。我在一旁看著已經瞎了眼睛聾了耳朵沒了舌頭、渾身癱軟的薩菲雅被奧馬爾抱了出來,身上的衣裙凌亂著鋪了一地,人也無助地攤在地上。我有些不忍心看了。總覺得有這麼一把小刀在我心尖子上一點一點地片著,好不痛快。

    「奧馬爾。如今你讓她怎麼選擇。她連死都不能自己動手了。」我冷冷地說。老實說,我很不喜歡對女人下手,尤其是這種折磨人的手段,倘若是一刀痛快的還好。

    「我也不知道。可我不能殺了她。」奧馬爾痛苦的表情更甚,可我總覺得這表情中還帶著一絲自豪和愉悅,似乎是在為自己喝彩,為自己能做出如此殘酷的事情喝彩。

    「你這還不如殺了她!」我揪著奧馬爾領子吼了一聲。我感覺奧馬爾的身子輕飄飄的,畢竟是被逍遙丸折磨過的人了,恐怕他現在連我都打不過了。

    奧馬爾笑了起來,像極了一個瘋子。「你想想那個過程,不覺得很痛快嗎!」奧馬爾的臉邪惡起來,他繪聲繪色地給我講起了他當時是如何一點點摧殘了薩菲雅的身體的,而薩菲雅又是如何在璀璨之中掙扎、哭喊的。奧馬爾時不時享受地舔著自己的嘴唇,嘴咧開笑著,額頭上的汗珠慢慢滲出來。看起來逍遙丸已經開始傷害他的心智了。用不了多久,這個人就徹底瘋了。

    「不痛快嗎!」奧馬爾喊叫起來。我鬆開手把他扔在地上,他在地上扭動著,四肢揮舞著。「你想到了嗎!想到那個畫面了嗎!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掙扎,哭鬧,我讓她疼,讓她疼得叫出來!你聽見女人痛苦的呻吟了嗎!多刺激!多痛快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奧馬爾狂笑不止,突然又痛哭起來,「快給我藥!我要逍遙丸!快給我!我難受啊!難受!快給我!給我!給我啊!」奧馬爾在地上打滾,時而嚎啕大哭,時而放聲大笑。

    我不享受女人被摧殘的呻吟,卻很喜歡看奧馬爾這副模樣。

    奧馬爾翻滾著撞在薩菲雅的身上。雖然她看不見,聽不見,但身體的感覺還是讓她知道了這個撞在自己身上的是奧馬爾。她的手腳已斷,可她用著不知哪裡來的力量壓在奧馬爾身上,臉頰輕柔緩慢地蹭著奧馬爾的頭,像是母親安慰哭鬧的孩子一般。此時的奧馬爾不再她那個溫柔的丈夫了,發了狂的奧馬爾揪著薩菲雅的頭髮把她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我甚至聽到了碎裂的聲音。可薩菲雅仍舊想盡辦法溫柔地刮蹭著奧馬爾,用她如今毫無用處的身體極力安撫著這個男人。直到,發狂的奧馬爾扭斷了她仍想要靠過去的脖子。

    我扔給了奧馬爾一塊藥,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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