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放她出來吧。」奧馬爾說道。看樣子他是早就想把薩菲雅放出來了,只不過他的莫羅國臣子們沒有一個想摻和進來的,沒人給奧馬爾這麼一個台階,奧馬爾繃著個面子死撐著看來是累了。也罷也罷,放出來就都好辦了。
奧馬爾叫上哈米斯王子並讓我陪著去放薩菲雅,一路上哈米斯小王子就在我身邊繞來轉去的,說不盡的感激的話,直到奧馬爾放了薩菲雅出來,哈米斯突然正經地朝我鞠了一躬:「東方先生,謝謝您!」
「小王子客氣了,我答應了小王子,自然會盡力去做的。」感謝我吧哈米斯,我會讓你感受到失去母親的快感的。我放薩菲雅出來不就是為了利用她然後殺掉她嗎?哈哈哈,薩菲雅,其實你死的不冤,你可是鑄就了我中原帝國的最重要的一塊墊腳石哦。
等這一切的家事料理完了,我才把奧馬爾叫到一邊。
「好久沒去上朝拜見了,最近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嗎?」我指著奧馬爾捲曲的頭髮,「都有白頭髮了。」白頭髮,這東西在我頭上應該也不稀奇了吧。
奧馬爾支支吾吾的:「沒……沒事,能有什麼事呢。還不是那些小事。能有什麼事呢……」說這話,奧馬爾的眼神飄到了一旁不再看我。看起來我們的猜測沒錯,他的確動了攻打中原的心思。
「奧馬爾,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可我能看得出你剛才那句話是謊話。你對我撒了謊。既然你不想告訴我。那我就不問了,我自己想辦法弄明白。可我有一句話希望你能好好琢磨琢磨。如何找尋一個方法解決現在的問題的關鍵在於。永遠別忘了你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蚍蜉撼樹談何易,螳臂當車未曾聞。好自為之。」說完。我便拂袖而去。倒不是真的生氣了,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內我何必生氣呢?只不過對於奧馬爾這種單純的人,讓他以為我是因為他對自己說謊而生氣,更容易達到目的。
我溜躂在他莫羅國的街道上,偶爾會遇到自己學生的家長跟我打個招呼,我也禮貌的笑著,心裡想的卻是如何將莫羅國劃入中原帝國的版圖。我壞嗎?不,我不壞。因為我是中原人,我不能坐視不理。我不是高北山這種巨奸之商。
「大人。東方大人!」莫名其妙路過了中原商會,高北山正好出門,見我過去在身後叫住我,「東方大人請留尊步!」
我回頭禮貌地施禮:「高老闆,您有什麼指教?」唉,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莫羅,多個朋友多條路,更何況同樣都是漢人,所以哪怕再煩他。也不得不以禮待之。
「指教可不敢當。」高北山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大人,我聽這街面上的人傳,說莫羅國要跟誰打仗了?」
「你怎麼知道的?」我故作驚恐。對。我是裝出來的。
「大人,我們這做生意的,三教九流的人遇得多了。他們都這麼傳,是不是真的啊?」
我四下觀瞧。壓低聲音:「我也是聽說了這個消息才去問問奧馬爾國王,哪知道這個小子不說實話。不告訴我。不過這不就說明他心裡有鬼嗎!我猜啊,**不離十,就是要打仗了。」
「您知道跟哪打嗎?」高北山眼睛裡都放出了綠光。發戰爭財啊,真是夠心狠手辣的。
「聽說是跟樓蘭。」
「樓蘭?王妃不是樓蘭王的女兒嘛,怎麼要打樓蘭啊!」高北山將信將疑。
「前段時間囚禁王妃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啊,不是說王妃和修加串通要害您,結果被奧馬爾禁足了,修加也殺了。」
「我猜啊,估計是因為這件事!」
「哦!」高北山拖著長音點點頭,「有道理有道理,沒準奧馬爾以為是樓蘭王指使的,今天暗害大人,明天就可能暗害奧馬爾,對對對,有道理有道理。」真是佩服這個奸商的想像力,看起來是數錢數傻了。
「高老闆,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東方大人請說,有什麼不當講的!」
「莫羅國是我中原皇帝的附庸,樓蘭是跟著西域那幫番子攪鬧的,讓樓蘭贏了對你我,對皇帝可都沒什麼好處。」
高北山畢竟也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透:「大人放心,我高某知道怎麼辦,既掙了錢,又保證讓大人心願得償,我高某明白的。」
嗯,明白就好。發戰爭財,無非就是站在敵對雙方中間賣武器給兩邊,打得死去活來的跟他也沒多大關係,他只要坐在那裡數錢就可以了,數著沾滿了無辜的人的血的銀子,還自以為聰明非凡。這種作孽缺德的事,還真不是什麼進化完全了的、有很長的教育史的家族、個人能幹得出來的。我就知道有個地方的人最喜歡幹這種勾當,聽說他們那裡一整個國家都是這路雜碎。好像是叫阿美利加,比大食還要往西,囤積了牲口、娼妓、偷盜者、暴力狂以及自以為是的牧羊人。真是個可憐的國家。
也許高北山更適合去那裡。說不定都可以去那裡當頭號牧羊人。
本來是打算和弘義和尚喝酒的,結果折騰了一個下午,到頭來只能跟高北山這麼個人聊天,晦氣,晦氣得很。
回到書館,又把計劃的事情細細想了一遍,覺得萬無一失了,才算是把胸口這口郁氣吐出來。我鎖上書館大門,一個人躲進禮物。門窗封死,雖然多少有些憋氣,可還算是個安靜的地方。我把扔在地上的匕首撿起來。七殺已經離開莫羅國了。
「不知道奧馬爾和薩菲雅這一見面要說多少情話啊。」我蔑笑著。
一直到弘義拍門找我,我才從這個屋子裡出來。天都黑了。
「東方施主。」不知為何,弘義沒了往日的精氣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還在為下午的事煩心?大和尚,你執著了。」我想要逗笑他。不過似乎作用不大。他靜靜地坐在那問我有酒嗎,我從裡屋拿了兩壺遞給他一壺。他接過來抬手就喝,差點嗆到。
「大和尚,一個波斯宵小不至於讓你心神不寧吧?」被狐胡汗王折磨了那麼久都沒見弘義皺一下眉頭,如今只不過是教訓了一個波斯人怎麼就成這副德行了。
弘義的眉頭擰在一起,糾結著支吾著。
「說吧。」
弘義似乎下定了決心,抬眼看著我:「如今大食教掌握在一群暴徒手中,他們曲解經典,教唆人民,爭殺掠奪。打著大食教的旗號征服了不少地方。老實說,狐胡已經成為大食教國家了,狐胡汗王已經徹底皈依了大食教。」
「所以他折磨你也不僅僅是因為你是漢人啊?」
「更多地是懲罰異教徒吧。但是好在如今大食教在西域的勢力並不大,也只有狐胡和它周邊小部族皈依了大食教而已。可再這麼下去,早晚有一天整個西域都會成為大食教的天下。」
「那又如何?」我不明白弘義緊張什麼。最後是成為佛教國家還是大食教國家又有什麼不同呢?這些宗教派系之間也是矛盾不可調和啊。不能免俗,不能免俗。
「東方施主以為我擔心的是宗教之爭嗎!」弘義生氣了。他拍案而起走到窗邊透氣平心。良久,才陰陰地說道:「這些人要把整個天下都變成大食教的天下。他們征服了西域就會借道東去,佔領中原。他們是波斯鐵騎,戰馬彎刀讓狐胡這麼驍勇善戰的部族都屈服了。中原的軍隊抵擋得住嗎。」
原來和尚是在擔心中原王朝的興衰啊。
「和尚,一個西域要多長時間才能征服。」
「十年,如果憑著戰馬彎刀,十年足夠了。」
「時間還早。不著急。」我笑了笑。難道要我告訴他我征服西域的計劃嗎?
弘義回身看著我成竹在胸的模樣:「你早就有了對策?」
怎麼可能:「當然沒有。我也只是聽說過大食教的事情,不知道他們的野心如此巨大。其實大食教想要征服西域還有更快的方法。西域人的生活習慣和大食教信徒一般無二,只是沒有了敬神禮拜這一項而已。所謂同宗同源,長點腦子就知道戰馬彎刀得到的是一時的平靜。和日後的永無安寧。因為你不可能用戰馬彎刀殺光西域所有人。這也就是為什麼閃米特要打著傳教的旗號過來。如果能通過宗教征服而不是通過征服傳教的話,相比更加切合實際呢。」我喝著酒。「就像西域狐胡等部族不能繞道進攻中原一樣。北方的羅剎和南方的吐蕃會允許波斯獨自做大嗎?吐蕃是佛國,佛教是不可撼動的,羅剎國信奉牧羊教,同樣不可撼動,他們對待異教徒的態度遠比大食教更甚,更何況波斯之前征服的小國難道就不會有異心嗎?所以當大食教征服了整個西域的時候,羅剎、吐蕃會干預,其他小國會趁亂造反,到時候波斯人腹背受敵,自顧不暇,又怎麼征服中原?更何況中原地廣,區區波斯小國哪有能力佔領中原呢?到時候皇帝之需要稍加封賞安撫,想來波斯人就會俯首帖耳了。所以啊和尚,與其為了一個波斯人煩惱,不如陪我談天說地喝酒取樂,正好那個惱人的影子不在,等他回來了就沒這個良辰美景嘍!」
我嬉笑著。弘義又仔細捉摸著,解鎖的眉頭也只是稍有舒解。看起來他還是思慮過甚了吧。不過現在他倒是能跟我好好喝酒了,這就不錯。
過了七八天的樣子吧,七殺回來了。回來的時候正是下午,書館裡沒人,省得他這副狼狽模樣讓別人看見——這段時間風餐露宿連衣服都換了個土黃色,頭髮凌亂,眼神似乎更加迷離了。我倒了杯水遞給他。
「七殺,怎麼樣?」
「回稟大人。」七殺說著單膝跪地,「以探查好了,樓蘭王共有軍隊七萬,其中兩萬騎兵,五萬步兵。但是軍隊長久未動已經渙散,七萬之眾不足為慮。另外,屬下打聽到樓蘭王因被其他西域部族揣測,疲於應付,並未準備糧草軍餉,若是奇襲,一戰可勝!」
「你有沒有留心那裡是否有波斯人?」老實說,自從弘義和尚跟我說了他的顧慮之後我也開始注意到波斯這個之前都沒怎麼聽說過的國家,也開始研究其大食教來。
七殺思索了一下:「有。有一個叫做閃米特的波斯人曾經遊說樓蘭王皈依大食教。」
「樓蘭王答應了嗎?」
「他雖然沒有答應,但是給了閃米特很多銀錢珠寶,送他走了。應該是有所動心吧。」
「這麼算起來,等到波斯大軍打過來的時候樓蘭王就得投降了。也罷,在他投降波斯人之前,滅了他。」我示意七殺起身,「這次去,有沒有學些樓蘭語啊?」
「屬下學了。」
真是佩服影子們的學習能力,這麼大歲數了還能保持這麼高的效率:「你現在寫一封信,拿捏口吻,信的大意就是讓薩菲雅王妃得空兒殺了奧馬爾,晚上的時候,你務必把這封信放在薩菲雅王妃的衣服之內。」
七殺點頭取過筆墨紙硯刷刷點點寫了封信給我看,又在旁邊給我逐字逐句翻譯著,我跟他說了說,他又改了改,直到最後我們都滿意了才算是完工。剩下的事就交給七殺自己去辦了,憑他的實力哪怕奧馬爾和薩菲雅睡在一起,他都能潛進去把信放在薩菲雅的衣裙裡。一想到如今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我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哈米斯王子啊,真是不好意思。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需繫鈴人,既然是我幫你把薩菲雅王妃放出來的,那就由我終結了這個女人的性命好了。
「薩菲雅可不可以不死?當然不行。這個女人跟其他人不一樣,他是樓蘭王的女兒,是奧馬爾的妻子,是日後莫羅國國王哈米斯的生母,只有他死了,樓蘭和莫羅才會產生仇恨。只要奧馬爾把薩菲雅殺了,不管他是否想要攻打樓蘭,樓蘭王一定會來攻打莫羅的,所以這兩國間一定會打起來,打起來了,莫羅國的那一萬野蠻人才能勢如破竹擊潰樓蘭軍隊,一舉佔領樓蘭。這才是我需要的結局。至於薩菲雅,她其實早就該死了。」
「為了把事情做得更真,還需要去引起侍衛們的注意,然後逃出城去,用那個早就準備好了的偽裝成樓蘭人的替死鬼把這屎盆子扣得結識一些。」
我獨自念叨著,也沒人搭理我。話說,其實也沒人。
真是舒坦。最享受這種計劃逐步展開的快感了。就像是一隻餓狼慢慢解剖開獵物的身子一樣——在肚皮上開個口,劃開,腸子、內臟流出來,腥臭腥臭的,再把內臟都摘除,取出了堆在一邊,慢慢把皮肉也逐漸分層地肢解開,獵物熱乎乎的血糊在臉上,溫暖得很。我就是這匹餓狼。我享受著這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