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楊士安急了。
「玉堂。」李闖伸手拉了一把楊士安,朝著楊桐拱了拱手,「草民正想說,大人聚攏四千志士保冀州百姓,實乃義舉,可歌可泣,只是草民覺得,典獄大人未必就是這支衛隊合適的指揮人選,李大人還少一個將帥之才。」
楊桐聞言,臉色一暗,常突然一口氣,無奈望天:「我乃一介書生,一不會武功,二不懂兵法。否則的話,本官一定親上戰場,帶著我四千兒郎與汝真賊人殺個魚死網破!」言罷,他的臉上緩緩垂下兩行清淚。
許是楊桐的語氣太過悲壯,許是被汝真鐵蹄圍困數日求生無望的壓抑之感太過濃烈,又或許是因為他被朝廷兵馬捨棄的憤怒終於積攢到了一個臨界點。
在楊桐留下眼淚的那一刻,在座眾人皆拍案而起,群情高昂,紛紛應道:「大人的吩咐我等保證做到!」
「沒錯,實在湊不齊人,咱們就自己上!」
「跟那些死韃子拼了!」
「對!跟他們拼了!」
……
楊桐在眾人激烈的回應中回神,忙朝著眾人擺擺手,歎道:「生死大事,大家不要衝動。此事咱們還要細細的商量。」
熊熊怒火之上潑了一大盆冷水,眾人漸漸地啞聲。李闖左右看了看,見大家的鬥志都滅下去了,才拱手道:「大人,草民年輕時便喜歡練拳健身,也讀過一兩篇兵法文章,草民斗膽毛遂自薦,願加入衛隊,以助大人安排冀州城的百姓安全撤離。」
「你這是?!」楊桐驚訝的看著李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建章!」楊士安怒其不爭的瞪著李闖,「你家中妻子兒女,難道都不顧了嗎?!」
李闖微微的笑了笑,自從民亂阻了南北消息,他便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家中幼子嬌女,不過幸好有燕北邙在,而且東陵那邊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那邊沒有發生民亂,應該還算太平。
目前對他李闖來說,最重要的是盡快離開冀州,回到東陵去。
自然,楊桐的辦法是不錯的,以四千壯士沖城南門以吸引汝真五千鐵騎,這樣老弱婦孺便可出西城門逃亡大雲帝都。這一招聲東擊西用的自然不錯。
但對李闖來說卻不合適,東陵在南邊,她要一路往南走才能回家,就算他隨著百姓們一起出了西城門,也還是要輾轉往南走,照樣會跟汝真人遇上,所以還不如直接和四千壯士一起衝出南門。
況且他李闖跟燕北邙認識了將近二十年,早在兩個人都追求周氏的時候,燕北邙就笑話他李闖手無縛雞之力,於是這些年來他勤於鍛煉,雖然沒有燕北邙那樣的絕世武功,但至少是身強體壯,兩三個年輕的青壯男子是近不了身的。
再加上四千護衛相隨,再用點策略,李闖覺得自己十有六七可以從南城門直接衝出去。所以,他才提出自己願意隨護衛一起沖南城門打汝真鐵騎。
楊士安勸說無效,而楊桐也正需要一個有勇有謀的衛隊首領,於是當場便定下來由李闖為衛隊的隊長,負責制定破敵策略。
三日後,冀州城裡的十來位鄉紳富豪不管是花錢點銀子還是對家奴下死命令,又或者求親告友,分攤分派,總之眾人各自使出渾身的解數,每人都給李闖送了三百家丁過來。其中年紀最小的十七歲,最大的四十五歲。雖然老幼參差不齊,但至少都還算身強體壯。
冀州衙門之前有一片開闊地,以青磚鋪就,旁邊有張貼告示的木牌匾額。
李闖就把這幾千人集合到此地,和冀州典獄胡宗瑞一起對這幾千臨時湊起來得衛隊進行為期三日的簡單操練。操練的內容無非是一些行軍打仗時的簡單命令,讓這些人真的打起來了,至少懂得主將發施號令的旗語手勢等,不至於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被人家拿著刀砍。
不過三天而已,根本訓練不了什麼實質的東西,這一點李闖心裡有數,他同胡宗瑞商量過了,他們這四千死士需要的是鼓舞士氣,再就是由楊桐等人負責組織百姓們做好迅速逃離的準備,以解除這些死士的後顧之憂。說到底,他們肯站出來參加衛隊,圖的也不過是自己的家人能夠安全的撤出冀州城,免遭汝真人的鐵蹄踐踏。
三日後,四更十分。
李闖命四千死士分成兩隊,一隊一千人上了南城門,以長弓利箭沾了油點了火直接朝城門前汝真人的帳篷射去。因為事出突然,汝真人絕沒想到待宰羔羊一樣的冀州百姓會對自己發動奇襲,所以被這一陣火箭給射的紛紛大亂。
不過汝真人到底是能征善戰的民族,而且敢繞過帝都成來搶冀州的也是他們百里挑一的勇士。沒用一刻鐘的功夫,這些人便從紛亂中解脫出來,一個個披掛整齊,飛身上馬,在火堆旁邊集合完畢,已經開始拉弓搭箭,對城頭上的死士發起反攻。
同樣是射箭,李闖的死士和汝真鐵騎高下立見。這些汝真人自幼練習騎射,射箭的本事幾乎是與生俱來的。而李闖的人縱然有女牆可遮擋箭雨,也不免有人中箭受傷,甚至被一劍穿喉當場斃命。
如此一來,冀州死士們群情高漲,士氣大漲。一個個舉著腰刀,彎刀等格式兵器衝出城門,直接殺向汝真人的營帳之中。
「兒郎們!給我狠狠地射!射死這些搶咱們糧食,糟蹋咱們女人,殺咱們孩子的豺狼!」李闖一揮手裡的長劍,高聲喊著。
「沒錯!射死他們!」兩側的死士們高聲應著。
「燒死他們!」
「殺死他們!」
「大家注意保護好自己!咱們一定要堅持到底!」胡宗瑞也高聲喊道。
李闖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和汗,抬頭往遠處看,但見火把點點,有小股小股的騎兵開始增援,便知道汝真人在西門和東門的騎兵已經被吸引過來了。他回頭看了看身後裝滿羽箭的筐子,心裡再次慶幸那些狗日的官兵們撤退的時候只顧著金銀珠寶了,兵器庫裡的東西基本都留了下來,不然這會兒他縱然有奇謀良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