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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甕中捉鱉 文 / 卒印

    余滄海五短身材,臉色陰鷙。但坐在房子中間,卻有一股宗師氣度。

    「人彥還沒到?」余滄海面無表情的問羅人雄。

    羅人雄連忙上前一步:「師弟走的另一條路,算算時間也快要到了。要不我出城去接應師弟?」

    余滄海聞言面色不動:「你去看看也好,等不到人沒事。早些回來,不可耽誤時間。到了晚上,咱們就要發動總攻。」知子莫若父,余滄海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說不好現在已經鑽進哪家勾欄裡去了。

    「是,徒兒曉得。」羅人雄領命,提著劍出了客棧。

    「其他人都準備好了嗎?」轉頭問侯人英。

    「師傅,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師傅一聲令下,包管蕩平福威鏢局!」侯人英上前回話。

    余滄海低頭不語。當年他師傅長青子,敗在林遠圖手上。回到松風觀後閉關修煉,欲要創出一門堪比《辟邪劍法》的武功。可結果急功近利,最後走火入魔而死,可悲可憐。

    他此次前來剿滅福威鏢局,一方面是為了報仇。但最主要的還是覬覦《辟邪劍法》。現在江湖上亂像已呈,左冷禪威壓武林。他松風觀雖然不屬於五嶽劍派,但卻也被左冷禪盯得緊緊地。他如果想要跳出左冷禪的牽制,就只能提高自身武力。而《辟邪劍法》就是一門絕好的功夫。

    從他師傅到他,松風觀一直對這門威力奇大的劍法充滿興趣。

    這些年福威鏢局越做越大,但林震南的武功卻著實不高。經過多次試探,他終於探明福威鏢局的深淺。又感於江湖波雲詭譎,余滄海等不及了。

    ……

    福威鏢局,後堂大廳。

    蘇重一席話,讓大廳陷入沉寂之中,針落可聞。

    林震南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可能,絕不可能。松風觀是天下有數的名門正派,余滄海更是威名赫赫的武道宗師。他怎麼能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舉動。」

    蘇重臉上帶著冷笑:「他怎麼就做不出這等事情。只要有借口,他便可以藉著江湖大義,大張旗鼓的滅我林家滿門。而且我敢保證,整個江湖上沒有一個人會出來指摘余滄海!」

    「借口……對,借口!他沒有借口!我這些年來,每年都要給他們送去好禮,雖然他沒收,但我從未缺過禮數。他哪裡來的借口?!」林震南已經被松風觀,這個江湖上的龐然大物打擊的有些慌神。

    「你想知道?」蘇重始終冰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怪異的神色。

    林震南聞言一愣:「你知道?!」

    林夫人也驚奇的看著蘇重。

    蘇重看向緊盯著他的林平之,閉口不言。

    林震南隨著蘇重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小兒子,不禁疑惑道:「這事和平之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可知道今天下午你殺的人是誰嗎?」蘇重問林平之。

    「誰?」林平之心裡咯登一下,有些不妙的感覺。

    蘇重轉頭看向林震南:「那人叫餘人彥,乃是余滄海的兒子。殺子之仇,這個借口夠不夠?」

    林震南頹然坐倒:「這是天要絕我林家啊。」

    彷彿還嫌打擊的林震南不夠,蘇重繼續開口:「如果這個借口不夠,那為師傅報仇怎麼樣。當年林遠圖打敗長青子,長青子一氣之下走火入魔而死。雖然這和林遠圖沒什麼關係,但他算到福威鏢局頭上,江湖上絕不會有人責問。」

    林震南聽到這話,已經有些麻木。僅有的僥倖心理也被打擊的乾乾淨淨。

    「不行,我們要連夜撤走。讓所有人一起走,咱們混在其中,躲過他們的追蹤!」林震南卡嚓一下,把手中煙斗捏成兩半。多年來走鏢練就的鋼鐵心性,終於起了作用。

    林夫人慌忙起身就要去收拾,卻被蘇重一把按在座位上。

    「急什麼,連敵人的最終目的都沒搞清楚,逃跑有什麼用。松風觀財大勢凶,我們能逃到哪裡去。就算金刀門,也不見得能護住我們。」蘇重冰冷的話語再次擊碎一眾人的念想。

    「最終目的,他能有什麼最終目的。」林夫人見到自己大兒子,好整以暇的樣子,立即就知道蘇重心裡有主意。心情稍鬆之餘,也被蘇重的話題吸引。

    「《辟邪劍譜》!」不等林震南發問,蘇重直接開口。

    「我們家《辟邪劍法》都是口口相傳,哪裡有什麼劍譜。」林震南死不承認,抱著他那祖訓不鬆口。

    蘇重也不說話,伸手向後。蕭勝從懷裡拿出一個包裹,放在蘇重手中。蘇重手一揚,包裹中的事物呼啦一下飛出。一個陳舊袈裟飄飄蕩蕩,平鋪在了大廳內的地板上。

    林震南眼睛一突,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蘇重下面的話讓他臉色大變。

    「我在向陽巷老宅找到了點兒有趣的東西,大家可以看一看。」蘇重眼睛盯著林震南。

    林震南抬手指著蘇重,臉上一陣變幻,有氣憤有好奇還有不解。

    「這是什麼。」林夫人起身去看。

    「《辟邪劍譜》」蘇重端起一杯茶淡淡的開口道。

    「什麼!」房間內的三人大吃一驚,也就蘇重和蕭勝老神在在,一點反應也沒有。蘇重早就把這套殘缺的《葵花寶典》看了個通透。雖然有感於其中精妙,但卻不屑於去修煉。這些年他參悟劍道,早就看不上《辟邪劍譜》了。而且那霸道的修煉條件,讓他避之不及。

    「怎麼會這樣?!」林震南忽然驚駭道,面孔扭曲,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林夫人也是滿面的驚駭,看著開頭的八個字,臉色蒼白。

    「是不是很有趣。」蘇重不鹹不淡的開口。

    「住口!孽子!」林震南暴喝一聲,呼哧呼哧的喘粗氣。

    「為什麼要住口。欲練此功,必先自宮。林遠圖是個太監!」蘇重的話想尖刀一樣刺進林震南心中,刺得他心中鮮血淋淋。

    「孽子,不得羞辱先祖!」林震南下意識的開口暴喝。

    蘇重冷冷一笑:「先祖?你那引以為傲的遠圖公,根本就是個太監。他可不是我的先祖。」

    林震南想辯駁,卻最終頹然坐回椅子上。他一輩子的驕傲就是福威鏢局,開創福威鏢局的林遠圖,一直是他心中所敬仰的大山。此時大山轟然倒塌,讓他有種精神崩潰的感覺。

    「大哥,你武功那麼厲害,難道是練了這《辟邪劍譜》?!」林平之一臉的震驚。

    林夫人聞言也花容失色。

    蘇重臉色一沉,眼中冷光掃過,林平之立即就訥訥不敢言。

    「就算把完整的《葵花寶典》放在我面前,我都不稀罕。何況這殘缺版的《辟邪劍譜》?」蘇重說完,手在腰間一抹。一縷青光炸開,那袈裟飛起,瞬間就化作了片片布縷。隔空一掌拍出,內勁勃發,漫天碎布登時化作了一地的塵埃。

    「你幹什麼?!」林震南心裡一緊,猛然喝道。

    蘇重眼皮不抬,還劍歸鞘。

    「留著這個禍害幹什麼,你是想要我練,還是想要林平之練,或者說你想練?你想自己斷子絕孫?」

    蘇重的每一句話都打在林震南心坎之上。

    他捂著頭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今天的打擊太過沉重。

    祖宗沒了,鏢局也快沒了,一旦余滄海到此,他的妻兒也快要沒了。他沒精神崩潰,已經是好的了。

    「那該怎麼辦?他們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林夫人也慌了神。起初以為能夠從中斡旋,可人家擺明是來殺人奪寶的。哪裡容許他們僥倖。他連忙看向主導了今天一切的大兒子。

    蘇重把林夫人按回座椅上,拍拍她的手,讓其安心。「道理?江湖上從來就沒講過道理,講的始終是拳頭!」

    「放心,他們只要敢來,我就敢殺。就讓我用奪命劍,來重塑林家聲威!」

    林震南回過神來,再次聽聞奪命劍的名號。這才想起來,奪命劍在江湖上的威勢。剛才他被林平之殺人的事分了心神,沒來的及細想。此時才想起來,奪命劍,那可是一個代表著鮮血與殘酷的名字!

    ……

    深夜時分,余滄海帶著三十多名弟子齊聚福威鏢局門口。抬頭看了看門口旗桿上飄著的錦旗,隔空一掌拍出。

    卡嚓!

    碗口粗的木樁登時就從中折斷。繡著「福威鏢局」四個大字的錦旗轟然倒地,余滄海大踏步向前,踩著大旗走進福威鏢局。矮小的身影彷彿帶著鮮血撲面而來。

    「林震南,還我兒命來!」

    出師不利,可能是自己這一次行動太干天和,還沒動手,自己就折了一個兒子。余滄海心中震怒。

    進得門來,天井之內空無一物。遠處大堂之上,兒臂粗的蠟燭點了兩排,又有銅鏡反光,照的大堂之內恍若白晝。一個黑衣青年坐在大堂主位上,眼神冰冷的看著余滄海。

    「余滄海,我等你好久了。」蘇重嗓音低沉,仿似從九幽之下傳來:「你既然敢來,就不要回去了!動手!」

    余滄海臉色大變,心頭警兆大生:「不好!快撤!」

    吱……咚!

    敞開的大門轟然關閉,一陣鎖鏈響動之聲。大門竟然從外面鎖住!

    余滄海臉色再變,這是要甕中捉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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