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重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吃肉喝酒。蕭勝不善言辭,低著頭吃肉,對林平之的到來不聞不問。他心中只有蘇重一個少鏢頭,至於林平之?一個富家少爺,怎麼可能折服的了百步神拳。
十年拚殺,拳頭給了蕭勝極大的信心和傲氣。他一直把蘇重當做師傅,也只聽蘇重一人的話。
蘇重背對這門口,林平之沒有認出他。跟在他身邊的兩個鏢頭,多年不見,更加認不出。
蘇重也不打擾,就這麼安心看著事情的發展。看著趟子手鏢頭們小心奉承林平之,看著林平之和兩個四川漢子發生衝突。
終於,匕首刺入余姓漢子的心口,林平之還是殺死了余滄海的兒子。
就像原著中一樣,林平之呆在當場。任由另一個跑到門外,翻身上馬就要奪路而去。
林平之來不及阻止,那些鏢頭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但蘇重卻不能讓他跑掉,早死晚死都一樣。那就早死早超生!
蘇重伸手拿出一根筷子,向門外一甩。
一聲刺耳的破空聲,打破了僵硬的氣氛。一瞬間,整個酒館內的視線都聚集在了蘇重身上。
噗通一聲,騎在馬上奔逃的漢子摔下來。捂著脖子呵呵叫著,卻說不出話。一根筷子從其頸後插入,從其喉頭穿出。他竟然被一根筷子直接刺死!
倉啷一聲,鄭史兩位鏢頭拔刀在手,將林平之護在身後。
「閣下何人。我等乃是福威鏢局的鏢頭,這位是我家少鏢頭,閣下若是無事,請自便。」鄭鏢頭侃侃而談,一開口就滿嘴的江湖切口。
「福威鏢局?呵呵。」蘇重一聲輕笑,繼續喝酒。
披頭散髮的林平之這會兒回過神來,聽出蘇重口中的不屑,一張俊臉登時漲的通紅。
「你是何人,竟敢輕視我福威鏢局。」林平之大喝一聲,他剛殺一人,戾氣未去。此時心火上湧,管不了那麼多,扯著公鴨嗓子開口就喝問出聲。
鄭鏢頭心中發苦,心道少鏢頭魯莽了。那人僅用一根筷子,就殺掉了他難以應付的四川漢子。其實力之恐怖,聞所未聞。此時開口挑釁,可不是老壽星喝砒霜嗎?
蘇重對林平之的喝問理都不理。將最後一片牛肉放入嘴中,又將最後一杯酒倒進肚子裡。這才轉過身來,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看著林平之。
看清對面之人,剛想繼續喝問的林平之,嘎的一聲住了嘴。臉憋的通紅,活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哆哆嗦嗦的囁嚅良久,這才細聲細氣的開口:「大哥。」聲音如蚊訥,低不可聞。
只是此時酒館之中寂靜無聲,針落可聞。這一聲大哥,還是被一眾人聽在耳中。
鄭史兩位鏢頭聞言一怔,仔細打量一番,發現對方果然極像年輕時的總鏢頭。真的是大少爺!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大喜。虧得大少爺反應及時,將這漏網之魚斬於馬下。要是讓另一人去通風報信,他們麻煩可就大了。
蘇重不理兩個鏢頭,眼睛冰冷的看著林平之。
「這就是你的武功?數年不見,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啦!一個三流武者,竟然就把你打得披頭散髮。如果不是對方大意,你還有命活?!」蘇重聲音淡淡。
但林平之聽來卻遍體生寒,小時候還敢和自己這位冷面大哥鬥氣。但隨著年齡增長,蘇重劍法越精,威嚴日重。在蘇重面前,他連大氣都不敢喘。即使是面對其父親林震南之時,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蘇重訓斥,他只能訥訥點頭不能言。
「還有,你的腦子是進水了麼。連斬草除根都不懂?!放著一個人離開,你是想讓他們回去給我們招敵人嗎?!」林平之服軟,蘇重可一點兒都不會放過他。
蘇重研創出十二式基礎拳法,成就蕭勝百步神拳的威名。林震南學了去,武藝也提高不少。可看林平之剛才出手,腳步虛浮拳法稀鬆,顯然沒有好好練功。徒手搏鬥,基礎拳法僅得其形,卻未的其意。這在蘇重看來,是對現有資源的極大浪費!
一眾鏢頭趟子手,愣愣的看著蘇重訓斥林平之。林平之這位素來傲氣的少鏢頭,竟然一句話都不敢反駁。這讓一眾鏢頭趟子手驚奇不已。沒想到這位大少爺竟有如此威嚴。
蘇重不理一眾鏢頭探尋目光。轉頭看向勞德諾和岳靈珊。冷冷開口:「回去告訴岳不群,這是我福威鏢局和松風觀的私事。不該插手的,就不要插手。如果出了事情,勿怪我言之不預。」說罷轉身就走。
岳靈珊是華山派大小姐,何時受過這等訓斥。
「你是誰啊,把話說清楚。我們在這裡賣酒,干你何事!」
蘇重重重一哼,猿臂舒展,腰間青光一閃,踏步就往外走。
「今天事情就是因你而起,若再來糾纏,我便親上華山,好好問問大名鼎鼎的君子劍,他是如何教導兒女的!」
岳靈珊直覺臉上一涼,心中大恐,以為被蘇重劃破了臉皮。一聲尖叫,趕緊摸向臉皮。哪知道她張嘴一喊,臉上肌肉抖動。噗的一聲,臉上的偽裝蝴蝶一樣飛出,露出一張宜嗔宜喜的嬌俏臉蛋。
勞德諾心裡驚駭不已,一劍劈出,竟然將臉上偽裝劈碎,卻不傷肌膚。這是何等高明的劍法,難道這就是《辟邪劍法》?!一道火熱從他眼中飛出,可轉眼間又被一盆冰水澆滅。福威鏢局有如此高手,這如何去獲得《辟邪劍法》,看來恩師的計劃要失敗了。
他心中的恩師自然不是岳不群,而是那位雄才大略的左盟主。想到剛才帶那快速絕倫,眼睛都追不上的劍法。勞德諾覺得頭皮發麻。福威鏢局竟然藏著這等高手,外人卻一概不知,這林震南好深的心計!
他哪裡知道,這位高手,林震南根本就指揮不動。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跟我回家!」蘇重對著呆愣當地的林平之喝道。帶著蕭勝離開酒館,完全不顧酒館內眾人的各異心思。
……
福威鏢局,大堂之內。
林震南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林平之披頭散髮站在大廳中間,兩股戰戰。
蘇重坐在左側椅子上,起身後蕭勝垂首立著,像一尊石雕不言不語。
旁邊坐著林夫人,拉著蘇重的手噓寒問暖,詢問蘇重半年來的經歷。聽聞蘇重連連拔去四十座山寨,把林夫人心疼的要命,急忙詢問哪裡傷著了。
林震南聽聞自己兒子就是大名赫赫的奪命劍,心中驚詫之餘,又有些氣悶。自己的大兒子從小就和他不對付,隨著年齡增長,他專注鏢局事業。對其不免冷落,可還不等他修復這段父子關係。就發現大兒子,已然闖出一片自己的天空。已經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
又看了看站在廳中,戰戰兢兢的林平之,心中著實悔恨。自己不該這麼寵溺他,雖然二兒子知書達理,武藝也不錯,並不是紈褲。可和驚才絕艷的大兒子比起來,那點兒修養成就,實在不值一提。
「說說吧,你闖了什麼禍。」林震南見自己二兒子模樣,就知道出了事情。好在他行鏢多年,心性堅定老辣。雖然心裡焦急,臉上還算鎮定。
林平之本想隱瞞下去,但看了看上方的父親,又偷眼看了看一臉冷漠的大哥。知道今天的事情瞞不過去,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林震南越聽越心驚,到了最後已然站了起來:「你說那人頭上纏著白布,張口就罵『格老子』、『龜兒子』?」
「怎麼啦?」林平之不明所以。
林震南卻心裡越來越不安,抽著旱煙在地上走來走去。林夫人見丈夫焦急,也顧不上大兒子了。
「怎麼回事?」
「哎!」林震南坐在椅子上,重重的一歎:「那種打扮,分明是川蜀人士。上月我剛剛走通四川松風觀的路子,余觀主說要派手下弟子前來商榷走鏢事宜。那兩人說不好便是余觀主的徒弟,事還沒談成,現在就把人得罪了個乾淨。」林震南皺著眉頭苦思。
聽聞蘇重把漏網之魚殺掉,林震南心中稍稍安心,只要把這件事情掩蓋下去,短時間內就不會出問題。可當他聽到,還有兩個華山派的人摻和其中的時候,再次驚的站了起來。
走了兩步,看到自己的大兒子自始自終就沒表過態,心裡不由一定。是了,既然他知道那兩人是華山派的人,還敢如此行事。肯定是有了想法。
「陽兒,你看這件事情怎麼辦?」林震南故作鎮定的道。
林夫人此時也回過神來,大兒子自小就有主意。間蘇重老神在在,她也放鬆下來,一臉笑意的看著蘇重。
蘇重眼皮頭都不抬,正眼不看林震南:「怎麼辦?讓所有趟子手回家,留下鏢師鏢頭。準備好暗器,全都淬上毒藥。今晚來一個就殺一個,來兩個就殺一雙!」
林平之聽得目瞪口呆,林震南被驚得咳嗽連連,林夫人看著呵呵直笑,:「好了陽兒,你就不要嚇唬你爹了。」
蘇重眼睛一轉,眼中冷光放出,把偷眼打量的林平之看的渾身僵硬。
「我沒說笑。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余滄海根本就沒想過合作。一個月前,崔鏢頭剛離開四川,他就帶著松風觀所有的弟子傾巢而出。向我們福威鏢局各個分局撲去。現在算來,應該已經佈置完善。只等時間一到,一起發動總攻。他不是來談合作的,他是來滅門的!既然來滅門,就要做好被滅的準備!」
一番話,讓整個大堂氣氛陷入冰窟,林震南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