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覺得這個宮女不好,你瞧她,頭都不敢抬,怎麼配在御前伺候,不如讓她去別的地方算了。」趙淑妃冷冷地看了眼這個宮女,轉而向皇上撒嬌說道。
「一個宮女而己,你要是不喜歡,就讓她去別處。」夏展墨擁著趙淑妃,無所謂地笑道。
「皇上剛才說,要去哪裡?」趙淑妃待那宮女離開後,再次問道。
「朕要去……去相府。」夏展墨略微遲疑後說道。
「去相府做什麼?臣妾也能跟著去嗎?」趙淑妃倚在他的懷裡,無限嬌媚的說道。
「朕去相府,是要和歐陽宗談些事情,你跟著去可不方便。不如這樣,等朕忙過這一陣,帶你去芙蓉園住幾天?」
「就帶臣妾一人嗎?」趙淑妃驚喜地問道。
「就帶你一個。」夏展墨笑道,將她擁得更緊。
「臣妾多謝皇上。」趙淑妃嬌笑說完,突然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就在這時候,一個小太監便匆匆進來,使得趙淑妃一陣面紅耳赤。夏展墨卻是面不改色,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啟稟皇上,水雲庵傳來消息,說是錦鳳公主並沒有去水雲庵,現在已經不知去向。」
「你說什麼?」夏展墨眸光一緊,聲音微冷,問道:「公主不知去向?」
「是的。」
夏展墨陡然坐正,臉色微沉,一言不發,趙淑妃緊張地看著他,不敢言語。
良久之後,夏展墨終於緩慢地開口,叫來御前侍衛吩咐道:「你去,挑二十個精壯衛士,讓他們立即出京,尋找公主,一旦找到公主,只可暗中保護,不許驚動她。」
侍衛領命而去,趙淑妃奇怪地問皇上:「皇上,為什麼要暗中保護公主,卻不許驚動她呢?」
「朕是想讓鳳兒出去歷練一番。她自小長在皇宮,不瞭解民間疾苦,所以養成了驕縱任性的個性。讓她出去吃些苦,她就會明白,這世上的一切都是來之不易的。不過江湖險惡,朕是怕她有什麼危險,所以才派人保護。不過,這件事情你可不要說出去,明白嗎?」
「臣妾明白。」趙淑妃嘴上說明白,心裡卻不明白。暗中保護公主這樣的事情,至於要保密嗎?不過,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她也不敢反對。
經趙淑妃這一打岔,夏展墨就把去相府找歐陽敏的事情給暫時擱了下來,一直到陪著趙淑妃用了晚膳,又命人送她回宮之後,才想起這件事情。
「來人,給朕更衣。」夏展墨一想到歐陽敏,就突然有種迫不急待,想與她相見的感覺,彷彿一刻也耽誤不得。
「皇上,是要去相府?」先前給他傳信的太監迎上來,笑呵呵地問道。
「廢話。」夏展墨瞪他。
這太監笑著,急忙叫人拿了身便服,呈到皇上面前,一臉讒媚地笑道:「皇上,你瞧這套怎麼樣?」
「很好。」夏展墨看著那紅漆盤裡,那套玄色,勾勒著銀色祥雲圖案的衣服,滿意一笑。
「歐陽小姐親手縫製的衣裳,當然好了。」太監笑著替他更衣。
夏展墨伸展雙臂,任他替自己更衣,眼中含笑,「還是你最懂朕的心思。這套衣服,朕記得,你去年朕生辰那晚,混在相府賀禮中送進來的,它還有個名字,叫夜雲輕。」
「皇上穿著歐陽小姐親手縫製的衣服,去見歐陽小姐,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太監一邊說著,一邊替他整理好衣服。
「好了。」皇上抖了抖袖子,笑道:「朕這就出宮了,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朕已經歇息了。」
太監笑著答應了之後,夏展墨便出了紫宸殿,藉著夜色從丹鳳門出了宮。丹鳳門的侍衛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夏展墨也不隱瞞著,大搖大擺地就出宮了。
相府離皇宮並不遠,輕功絕頂的夏展墨沒多久就趕到相府門前。這時候,一個守夜的小廝正在打盹,夏展墨上前,用腳踢了踢他,小廝驚醒,睡眼惺忪地驚聲問道:「什麼人?」
夏展墨背著手,笑道:「我是來請你家小姐治病的,你去傳句話吧。」說完,自身上取出一錠銀子,塞在小廝手裡。這小廝一見銀子,頓時睡意全無,立即來了精神。
「行,公子,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傳話。」說完,就要往府裡跑,卻被夏展墨叫住。
「你等等。」他低聲道:「不要驚動相爺,明白嗎?」
「明白。」小廝攥著銀子,推開大門,一陣風似的跑了進去,一路小跑著趕到歐陽敏住的沉香院。正巧這時候,歐陽敏的丫環聽雪端正出來倒洗臉水,見他急匆匆地跑進院子,不禁冷喝道:「大晚上的,你不在府門前守著,怎麼跑這來了?」
「聽雪姐姐,我是來傳話的,門口有位公子,說是要找小姐瞧病。」
「公子,什麼公子?」聽雪一陣疑惑,話音剛落,房裡就傳來歐陽敏淡淡的聲音:「聽雪,告訴小廝,讓他帶那位公子從西邊角門進府,到沉香院來。」
「是。」聽雪應了聲,還沒說話,這小廝已經因聽到了歐陽敏的話而跑了出去。
大約一刻鐘之後,夏展墨走進沉香院。身上玄色的衣服使他和夜色溶為一體。他的腳步很輕,卻很穩,走到房門口,他微微一頓,正要抬手敲門。房裡就傳來歐陽敏略帶笑意的聲音:「難為你這麼晚趕來,快進來吧。」
夏展墨一把推開房門,就見歐陽敏只穿著褻衣坐在書案後看書。見他到了,歐陽敏輕笑起身,放下手中書本,迎上前說道:「我剛才還想著,今晚上清靜,能好好的看看書,不想你就來了。」
「怎麼,你不希望我來嗎?」夏展墨乘她走近,一把摟住她的腰身,笑問道。
「你來與不來,對我而言,沒什麼分別。」歐陽敏輕易從他懷裡滑脫,一個轉身又回到書案後,重新拿起書本,目光在書中的字裡行間穿梭著,說道:「不過,既然你來了,就先歇著吧,我還有些問題沒有弄清楚。」
「什麼問題?」夏展墨走到她身後,手指穿過她的頭髮,撫在她的後頸,輕輕的撩撫。他指尖掌心傳來的溫熱,使得歐陽敏一陣輕癢,不由笑著扭頭,仰面看著夏展墨說:「你別鬧我行嗎?」
「問你呢,碰到什麼問題了?」夏展墨不理會她,手上動作絲毫不停,甚至漸漸的滑上她褻衣下光滑的後背。
「我在想,心痺,要怎樣才能治癒。」歐陽敏扭動著身體,終於將他不安份的手甩開,整個後背索性靠在椅背上,再次仰面看著夏展墨說道:「你知道嗎?我爹他,得到心痺,我現在配的藥只能暫時治好他的症狀,卻無法根除他的病。心痺發作時,若是處理不當,會要人命的。」
「你可真孝心可嘉。」夏展墨轉到她身側,將書案上的書往一邊挪了挪,騰出空地,自己半倚半坐在靠了上去,於歐陽敏相對。
「唉,孝心不孝心的談不上,不過我爹他年紀雖然不大,身體卻是真的不怎麼好。其實,這也是你害的,他那麼辛苦操勞,為的,可都是你夏家的江山社稷。」
「按要照你這麼說,我該好好獎賞你父親,賜他黃金萬兩如何?」夏展墨看著歐陽敏,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
「黃金萬兩倒是容易,只怕不稱他的心。」歐陽敏無奈歎道:「他現在心裡想著,就是怎麼給我找個倒插門女婿,多給他生幾個孫子延續歐陽家的血脈,哪裡稀罕什麼黃金萬兩。」
「倒插門女婿?」夏展墨擰眉,但隨即又問道:「那你看我怎麼樣?」
「你?」歐陽敏不屑地看著他:「你是皇帝,豈能做我歐陽家的倒插門女婿?」
「你的意思是,我這個皇帝,不配做你們家的女婿?」夏展墨眸光一冷,問道:「敏兒,你是不是心裡,還有著別的打算?」
「是啊。」歐陽敏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當然有別的打算。找個倒插門女婿,是我爹的意思。入宮為皇后,是你的意思。但這兩樣我都不會選,我要的是自由,無拘無束,無悠無慮地暢遊山水間,尋遍天下一切可用藥材,編纂完成我的《百草集》,只要能完成這件事情,我這一生,死而無憾。」
「難道我還抵不過這區區一本藥書?」夏展墨的聲音越發的冷淡,甚至已經隱隱有了怒意。他這一生,看上的女人從來沒有失過手。唯獨這歐陽敏是個例外,這七八年的時間裡,從來都是他被她牽著鼻子走,而且似乎有種隨時都會被她拋棄的感覺。這種感覺,隨著歐陽敏年紀越來越長,也變得越來越強烈。這個女人,讓他抓不住,又放不下,實在磨人。
「這怎麼能相比較呢?」歐陽敏的目光又一次轉回到書上,輕描淡寫的說道:「你是我愛的人,《百草集》是我一生的事業,這兩個並不衝突。」
「那如果,我要你放棄你的事業,嫁給我呢?」夏展墨嚴肅而又深沉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