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你……」蘇景輝驚愕地看著他。
「當然,不是我。」陳子浩笑道:「我只不過告訴沈寒澈,你一直在幫著錦鳳公主尋找他,如今他和錦鳳公主既有緣再聚,理該感謝你。但因為他是碧璽太子,不方便與你私下會面,所以我便建議他,向皇上請旨讓你去芙蓉園護駕。」
「原來是這樣。」蘇景輝恍然大悟。
「怎麼樣,這辦法不錯吧,只需動動嘴皮子,就可以既然你見到心上人,還順便把錦同公主對這沈寒澈究竟是什麼心思,打探得一清二楚。」
「辦法是不錯。」蘇景輝卻是一臉的淡然,「不過,沈寒澈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我對公主有意,你這樣把我暴露出來,就不怕沈寒澈伺機謀害我?」
「我要的是宋清露,又不是你,你死不死我可管不了。」陳子浩故意開著玩笑說道。
蘇景輝冷笑一聲,也半開玩笑著說道:「你以為我死了,宋清露就能嫁給你?說不定她還要為我終身守寡呢?」
「卑鄙,你真卑鄙!」陳子浩不由得瞪他,「吃著碗裡的,還惦著鍋裡的,我鄙視你!」
「彼此彼此,你為了能得到宋清露,連公主的婚事都敢拆,這可是我再怎麼卑鄙也幹不出的事情。」蘇景輝哈哈笑道。
「行了,別開玩笑了。」陳子浩突然正色說道:「既然沈寒澈已經知道你對公主有意,那你有應該趕緊想辦法應對,我可告訴你,這會我是真幫不了你了。」
「可是我一時也沒有辦法。」蘇景輝有些無奈地說道:「所以才請你來,想讓你在令尊面前說句話,讓他上書皇上,取消與碧璽和親。」
「你說的輕巧!」陳子浩驚聲道:「沒有正當的理由,怎麼給皇上上書,況且眼下與碧璽和親,有百利而無一害,我父親為什麼要反對?」
「反對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但唯一一點,至關重要。」蘇景輝神色有些嚴肅地說道。
「哪一點?」陳子浩問道。
「沈寒澈口口聲聲說要以江北十四州為聘來迎娶錦鳳公主為碧璽國太子妃,那有誰見到碧璽皇帝的詔令?十四州的疆土,是一個太子能說了算的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父親以此為由?」
「不錯,沈寒澈心意不誠。除非見到碧璽皇帝詔令,否則他就是在騙婚。而皇上,最恨的就是別人虛言欺騙。」
「那萬一沈寒澈有碧璽皇帝的詔令呢?」陳子浩問道。
「既然有,為何不見拿出。兩國聯姻,豈有太子出面,而皇帝從頭至尾都不曾參與的呢?」
「我明白了。」陳子浩恍然大悟,「蘇兄,還是你考慮的周全。要不是你這麼一提,只怕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層。我這就回去,告訴我的父親。」
「有勞了。」蘇景輝淡笑道。
事情果然不出蘇景輝所料。翌日,陳子浩就親自登門,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沈寒澈以江北十四州為聘,迎娶夏錦鳳一事,的確是他私自做主,碧璽皇帝沈崇陽完全不知情。不過,聽陳子浩說,碧璽皇帝早已將日常庶務交給了沈寒澈,而他自己則是日夜沉迷酒色,對國事漠不關心。所以,到如今也不知道,他的兒子竟是要以他辛苦打下的江北十四州為聘,求娶天景國的公主。
「太好了!」蘇景輝聽完陳子浩的講述之後,興奮的拍案而起,「如果這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沈崇陽,他一定會氣個半死!」
「可是聽我父親說,皇上有顧慮。」陳子浩卻沒有那麼興奮,「如今戎狄蠢蠢欲動,戰事不觸即發。若是再不收回江北十四州,一旦北邊發生戰事,碧璽乘虛而入,後果不堪設想。所以皇上是不想讓沈崇陽知道沈寒澈的行為。」
「我明白了。」蘇景輝笑容漸收,說道。
「你明白什麼了?」陳子浩問道。
「二十多年前,皇上從戎狄年幼的國君手中,騙取幽雲十六州的事情,你總知道吧?」
「你的意思是,皇上實際上是在騙沈寒澈,而不是真正的想嫁公主?」陳子浩有些吃驚地問道。
「皇上想不想嫁公主,這不好說,但我知道,皇上對江北十四州,一定是志在必得。咱們這位皇帝陛下的智謀,普天之下難有企及之人。不過……」
「不過什麼?」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決定為皇上助點力。」
「你想做什麼?」陳子浩問道。
「天機,不可洩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蘇景輝故意賣著關子。
與此同時,皇宮紫宸殿內。皇上看著柳尚書呈上來的對蘇景輝的調查結果,眉頭微微皺緊。
蘇景輝,祖籍燕州。祖父蘇懷廉,曾任燕州趙縣第九代緇衣捕頭,三十六歲因公殉職。其年,他的父親蘇得龍十六歲,繼父任,成為趙縣縣衙的一名捕快。四年後升任第十一代緇衣捕頭,並在當年娶妻陳氏。半年後,蘇得龍再次因公殉職,留下遺腹子蘇景輝。朝廷為嘉獎烈士,曾賞蘇家紋銀一千兩。陳氏得了這筆銀子,帶著蘇景輝到京城安家落戶,蘇景輝大長後,又成了京畿府衙的一名捕快。數年後榮升捕頭,辦理大小案件數百起,深得京城百姓的信任。
「這個蘇得龍,朕有印象。」皇上看完後,沉聲說道:「朕記得,是二十年前,圍剿山匪的時候,犧牲的吧?」
「是的。」柳尚書說道,「發給他妻兒的一千兩撫恤金,還是皇上您親筆下詔的,詔書還在庫房留存著。臣已經查過,準確無誤。」
「這麼說,這個蘇景輝,與林海闊,是沒有任何關係了?」皇上疑惑地問道。
「據臣的調查來看,應該是沒有任何關係。」
「二十年前?」皇上敲著御案,細細的思索著。突然,他問道:「蘇景輝是什麼時候出生的?」
「是乾德十四年八月。」
「那林海闊的兒子,如果朕沒記錯的話,查是乾德十四年八月出生的?」皇上突然目光冷洌地看和柳尚書,「這,是巧合嗎?」
「皇上是懷疑……」柳尚書心中一驚,「這不可能,皇上,當年老臣等人是親眼看著那個孩子死去的。」
「朕也覺得不可能,可是蘇景輝與林海闊若是從未謀面,他為什麼要救林海闊,而且是在朕的眼皮底下!」皇上陡然提高聲音,不覺有些動怒。
「這,這恐怕只是巧合,蘇景輝可能真是體力不支才會……」
「朕不相信!」皇上打斷他的話,「你再去查。蘇景輝的母親不就在京城嗎?找她去查!」
皇上怒聲說道,聲音透過紫宸殿緊閉的大門,隱隱傳出。正巧因為急事前來稟報的蘇哲,陡然聽到大殿內隱隱傳來什麼「蘇景輝的母親」這樣的字眼,一顆心差點從胸腔裡跳了出來。
「喲,蘇大人來了。」殿外伺候的太監看蘇哲,急忙迎上來說道:「皇上正和兵部柳尚書在殿內談事情,蘇大人還請稍候,容奴才進去稟報一聲。」
「有勞公公。」蘇哲客氣地說道。
片刻後,柳尚書從大殿內走出,兩人相互客套寒暄一番後,柳尚書離開,蘇哲匆匆走進大殿內。
「參見皇上。」
「愛卿平身。」皇上輕笑,和煦溫潤。
「不知愛卿前來,有何事稟報?」
「啟稟皇上,今日臣收到洛州府衙的公,趙太師在洛州故里,因強買百姓張鐵牛家祖傳的王石字畫不成,縱容家僕搶走字畫,燒死張鐵牛一家七口。臣因想著趙太師乃明德皇后之父,又是皇上恩師,所以便將案情上報皇上,還請皇上定奪。」
「哦?」皇上面色一冷,「趙太師一生最鍾愛字畫,不過要說他為了字畫謀害人命,朕倒有些不信。這樣,讓大理寺派人去查查,查清楚了,再稟報朕。另外,趙太師年紀也大了,明德皇后死後,他孤身體人無依無靠的,如果查清他真沒有什麼過錯,就帶他回京城來,頤養天年吧。朕好歹也是他的女婿,常言說的好,一個女婿半個兒,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朕也算處罰他了,要再將他放任不管,情理上也說不過去。」
蘇哲聽了這一番話倒是愣住,縱火燒死七條人命,不管是否是真的,皇上的神情都不應該如此鎮定。可現在,皇上不但鎮定自若,居然還說了要給趙太師養老的話來,這是看在明德皇后的情面上,還是另有深意?
蘇哲一時倒有些拿不準,只好應承退下。
皇上看著他退下的身影,臉色卻越來越沉理起來。
「來人。」他冷冷地開口。
「奴才在。」身邊的大太監急忙應道。
「你,親自去趟洛州,把朕的意思傳來洛州知府,要他務必告訴趙太師,是蘇哲在御前參他為了字畫,謀害人命。」「是,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
皇上臉色陰鬱地看著紫宸殿緊閉的殿門,內心裡翻江蹈海一般。突然間覺得這大殿裡格外清冷,就因為他是皇帝,所以當年的結議兄弟都怕他,也就聯合起來騙他。
這一次,他就要讓他們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