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相國大人,其實,其實我是真的喜歡……」
「相公。」就在這時候,一個輕柔中帶著哽咽的聲音打斷了蘇景輝的話,聲音的主人正是今天的新娘子宋清露。此刻她正蒙著蓋頭,看不清表情,但就那柔弱的聲音,就足以使讓萬分憐惜。
「相公,不要離開我,我們已經拜堂,你要是走了,我,我就真沒法活了……」
說著,宋清露就發出嚶嚶的低泣聲。
夏錦鳳一聽她這嬌滴滴的哭聲,心中頓時醋海翻騰。居然敢裝可憐,博同情,來搶本公主的人!本公主今天就讓你瞧瞧,什麼叫,不是你的,到手了得也飛!
夏錦鳳手中長劍剎那間橫在蘇景輝頸上,她的神色囂張霸道到無以復加,蘇景輝卻只是苦笑。
「公主,您這是何必?」他聲音苦澀,卻帶著心疼。
心疼她的一無所知。如果她一定要與他在一起,換來的不會是終身的幸福,只會是短暫相聚後,一生的悲痛。皇上,不會他這個林海闊的兒子,絕對不會!
「你少廢話!」夏錦鳳怒道,神色卻漸漸變得傷痛,「今天你若不跟我走,我定一劍殺了你!」
「那就請公主動手吧。」蘇景輝緩慢地閉上眼睛。
「你……」夏錦鳳剎那間紅了眼圈,她的手在發抖,眼淚彷彿剎那間就要流出來。所有的人都嚇呆了,因為他們都相信,錦鳳公主完全會一劍殺了蘇景輝。
而這時候,宋清露突然擋在蘇景輝跟前,扯去蓋頭,泣道:「我知道了,你是公主,你想殺我相公易如反掌,但我還是求你,不要殺他,我願意替她去死!」
說完,竟毫猶豫掰過夏錦鳳的手腕,朝她頸間割去。夏錦鳳沒想到要殺誰,她只想威脅蘇景輝。就在宋清露掰過她手腕的那一剎間,夏錦鳳陡然鬆手,長劍光當砸在地上,而宋清露卻因為步子太急,一下子傾倒,直撲向蘇景輝。
蘇景輝一把扶住她,急聲問道:「你沒事吧。」
宋清露含淚搖頭。
這一刻,夏錦鳳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多餘。她緩慢的撿起砸落在地上的劍,就在眾人都不知道她要幹什麼的時候,那把劍,突然就橫在她自己的頸間。
「蘇景輝,我最後再問你一句,到底跟不跟我走?」她含淚問道,眼中儘是絕望。
「公主,不要。」蘇景輝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急忙伸手去攔,卻又被宋清露緊緊拽住。
他無奈地回頭,看向宋清露,又看向夏錦鳳,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夏錦鳳看著他,眼淚不斷湧出,突然,她手腕上一使頸,劍刃毫不意外地割向她的脖子。
「不……」蘇景輝大叫一聲,瞬間用力甩開宋清露,朝夏錦鳳撲過去,一把攥住劍刃。血順著他的掌心大滴大滴的砸落在地上,觸目驚心。
「你把劍放下,我跟你走!」蘇景輝忍著巨痛,說道。
長劍再次砸落在地上,夏錦鳳一把抱住蘇景輝,失聲痛哭。
眾賓客全部都驚得呆若木雞,眼睜睜看著喜堂廳,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只有宋清露,剎那間只覺得天旋地轉,幾乎要暈倒的時候,一雙溫暖寬厚的手突然在她身後扶住她。
那手的主人,有著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龐,他對著她笑,那笑如沐春風,他說:「你要堅強!」
最後,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夏錦鳳與蘇景輝攜手出去相府,在相府門前蹬上一輛馬車,絕塵而去。
這場鬧劇般的婚禮,到此結束。
歐陽宗氣得砸了備好的酒席之後,不顧柳、陳等人的勸阻,提了長劍就衝出府門。
他要去找夏展墨算帳,要回他的女兒,再替宋清露討回公道。
「你站住!」吏部尚書陳遠山飛奔著跟出去,攔住他的去路。
「你要幹什麼?」陳遠山怒聲問道。
「進宮把我女兒要回來,再替我義女討個公道!」歐陽宗氣憤地吼道。
「提劍入宮,你不要命了!」陳遠山怒道。
「只要能把我女兒要回來,這條命不要也罷!」歐陽宗說完,一把推開陳遠山,不料,卻再次被另一人從身後死死拽住。
歐陽宗氣憤地回頭,卻見攔住他的人竟是大理寺卿。
「歐陽宗,你意圖提劍入宮,形同謀反,我身為大理寺卿,有義務將你繩之以法!」大理寺卿義正嚴辭地說完,對柳尚書道:「兵部尚書,請你立即調動京城守軍,控制相府,任何人不得外出!」
說完,竟押招呼幾個大理寺下官,將歐陽宗直接押往大理寺受審。
「這下怎麼辦?」陳遠山愣住,問道。
「按大理寺卿說的辦,歐陽相的行為的確已經觸犯的律法,這件事情如果想要平息,只能看皇上的心情。就是不知道,宮裡現在是什麼情況?歐陽宗的女兒,這麼多年都同意嫁皇上,這突然之間又主動進宮,論起來,還真是奇怪。」柳尚書神色疑惑地說道。
與此同時,皇宮,紫宸殿內。
一陣瓷器砸碎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守在殿外的幾個小太監混身一陣哆嗦。這時候,正好有一個太監匆匆步上殿前台階,一聽這一聲音,也是大吃一驚,急忙拉過一個小太監問道:「這還鬧著呢?」
「可不是,估計整個紫宸殿裡的陳設都快要砸完了!」
「皇上呢?」
「還在裡面。公公,你有事嗎?」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問道。
「有事,大事,碧璽國來使臣了,我是前來傳話的。只是,這裡面這麼個情形……」
「誰在外面?」紫宸殿內突然傳出皇上低緩沉悶的聲音。
小太監急忙應道:「啟稟皇上,碧璽國使臣來見,已在驛館歇息。」
「知道了。」皇上隔門應道,良久之後,紫宸殿的大門終於打開,皇上面帶肅色自殿內走出後,立即調集上千御林軍將紫宸殿圍得水洩不通。並下旨,在清平殿召見碧璽使臣。
一個多時辰後,清平殿裡,碧璽使臣持節上殿,向皇上說明了他們的來意。
「天景國皇帝陛下,我等奉碧璽皇帝陛下之命,特以江北十四州疆土為聘,為皇太子殿下求娶陛下愛女,錦鳳公主。」
皇上一聽這話,差點沒拍案大罵起來。今天是什麼鬼日子,諸事不順!
他知道歐陽宗的強脾氣,也知道歐陽敏其實一直都不願意進宮,如果歐陽宗逼迫,歐陽敏真的會可能妥協嫁給別人。所以,天不亮他就使出苦肉計,派人悄悄去相府通知歐陽敏,說他突然病倒,性命垂危。這才使得歐陽敏逃婚進宮。可誰知道,歐陽敏一進宮,發現他竟安然無恙,一生氣便鬧可要出宮。這怎麼可能?他可準備著明天的立後大典,豈能讓她逃了?
這次,他是打定主意,就算是逼婚,也要把歐陽敏娶到手!
可沒想到那丫頭真不愧相府千金,這小姐脾氣一上來,差點沒把紫宸殿砸個稀爛。如此不給面子的事情,身為皇帝,他當然也很生氣很生氣。而現在,這些不識相的碧璽使臣居然又來討他女兒?
他夏展墨的女兒,是那麼容易娶的嗎?別說是嫁到碧璽那麼遠,就是一輩子不離開京城,他還怕女兒受欺負呢!
還以江北十四州為聘,也太瞧不起人了,三年之內他要是不把江北十四州收回,再順手牽羊也讓碧璽傷筋動骨一番,那他還是叱吒風雲的第一公子嗎?
不過生氣歸生氣,身為皇上,這喜怒,還是得不形於色的。
皇上靠坐在龍椅上,淡淡地問道:「以江北十四州疆土為聘?你們覺得,朕,是會拿女兒換疆土的人嗎?況且,這江北十四州本就是我天景的疆土,朕近日正打算取回,不勞你們費心歸還。」
使臣臉色一愣,一想到自家主子一定要對碧璽皇帝敬讓三分的話,只能客氣地說道:「碧璽皇帝絕非此意,只是希望兩個締結秦晉之好……」
使臣話未說完,皇上使哈哈大笑,「締結秦晉之好?這可不像是沈崇陽的為人,依朕看,這恐怕是你們那位太子殿下的意思。不過,朕不管是誰的主意,都請你回去告訴他,除非朕的女兒自己答應嫁到碧璽,否則朕不會同意。」
「皇上一定會同意,因為公主也一定會同意。」使臣竟肯定地說道。
「哦?」皇上笑道:「既然如此,朕倒要問一句,你們碧璽國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何許人,竟讓你有如此信心?」
「回稟皇上,碧璽國的太子殿下與皇上的愛女錦鳳公主乃是舊識,他就是四年前,皇上御筆親點的頭名狀元,沈寒澈!」
「原來如此!」皇上笑了笑,面上卻並無驚愕之色,「如果是他,那朕倒覺得,這樁婚事沒有考慮的必要了。四年前朕器重他,有心將公主終身托付於他的時候,他卻無故失蹤,枉負朕的一片心意。此無義無信之舉。四年後又以碧璽太子之名,只派一個小小的使臣便想要求娶朕的愛女,更是狂妄!朕豈能將愛女嫁給一個無義無信的狂妄之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