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皇上應了聲,對夏錦鳳說道:「父皇有事要忙了,你好好在宮裡呆著,再不允許出宮胡鬧,知道嗎?」
「嗯。」夏錦鳳重重地點頭。
皇上一路匆匆趕回紫宸殿,歐陽宗等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幾位愛卿,調兵之事辦得如何?」皇上入座後,嚴肅地問道。
歐陽宗上前回話道:「臣等已經調集了二十萬大軍支援前線,只是碧璽軍隊來勢洶洶,這二十萬大軍只怕低擋不住。」
「那為何不再調軍隊?」皇上問道。
「一切還是緣於兵符。兵符必須二者合一,才能調動全部兵馬。臣等手上只有皇上的兵符,各大營的將士不敢聽令。這也是開國以來的規矩,哪怕就是皇上親自調兵,兵符不至,最多也只能調二十萬。當年高祖皇帝設此規矩,實際上一是為了防止後代皇帝窮兵黷武,勞民傷財。二是為了太子能和皇帝既一心為國,但也相互掣肘,避免歷代擅廢太子引起的禍端。可如今……」
「可如今兵符丟了,朕連自己的軍隊都調不動了,這是什麼破規矩!」皇帝冷聲說道:「歐陽宗,你立即擬旨,朕要廢除這個糊塗的規矩。」
「皇上,這萬萬不可。」歐陽宗立即阻攔,「祖上的規矩不能廢,臣以為,眼下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兵符。不瞞皇上,臣已經派人前去幽州向前太子打探兵符丟失時的情形,相信不日就會有消息。況且,二十萬大軍已趕赴前線,前線戰事無虞,皇上不妨稍待幾日。」
「好,那朕就再等兩天,若是兩天之後還沒有消息,朕便下旨廢了這條規矩。」
讓皇上沒想到的是,當天夜裡,歐陽宗派去的人就帶回了消息。說當年兵符之所以丟失,是因為太子為了得到碧璽相助,早日登基,答應將錦鳳公主嫁給碧璽二皇子。而當時皇上又有意將夏錦鳳嫁給沈寒澈,所以太子為了陷害沈寒澈,便聽了崔浩的話,將兵符放在沈寒澈身上,以圖誣陷沈寒澈偷盜兵符。誰料沈寒澈竟連夜失蹤不見,兵符也從此沒了音訊。
皇上和歐陽宗等人一聽這個消息,都覺得頗有疑惑。
「這些話,可都是太子跟你說的?」皇上問前來傳信的人。
「全是太子親口所言。」
「原來出這個主意的人,竟是崔浩。」皇上倏然握緊了拳頭,冷聲道:「朕明白了,這兵符恐怕不在沈寒澈身上,而是被崔浩偷了去!」
「皇上言之有理。」歐陽宗說道:「只是臣不明白,崔浩為什麼要偷兵符?
「朕也猜不出,他為何要偷盜兵符,他是太子宮詹事,太子丟失兵符,他也難逃其罪,偷盜兵符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皇上話音剛落,又有一個小太監前來傳話,說是蘇景輝在宮門外求見。
「快叫他進來。」皇上緊皺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蘇景輝正是他派去調查東宮那些屬官的人,他這一回來,肯定帶回不少消息,也許就能解眼下的迷團了。
不多時,蘇景輝走進紫宸殿,對皇上和歐陽宗他們一一行過禮之後,蘇景輝向皇上稟道:「皇上吩咐微臣查辦的事情,微臣已全部查明。偷盜兵符,私調兵馬的人,正是前太子宮詹事崔浩。」
「果然是他!」皇上一拳砸在御案上,「來人,立即將崔浩押回京城,嚴加審問!」
「皇上且慢。」蘇景輝沉聲道:「崔浩,已經畏罪自盡。」
「你說什麼?」皇上驚得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怒視著蘇景輝。
蘇景輝急忙跪下,說道:「皇上恕罪,臣在東州調查多日,不想走漏了風聲,當臣查清一切的時候,崔浩已經死亡。不過,微臣在他身上找到兩樣東西。」
蘇景輝說著,將東西呈上。一件是一塊鴛形玉珮,一件是一個一寸高的黑色的小瓷瓶。
蘇景輝說道:「皇上,這黑色瓷瓶裡的,是毒藥,崔浩就是服了這個毒藥自盡的。至於這個鴛形玉珮,臣斗膽以為,應該立即抓捕一個叫歐陽敏的女人,因為她身上有一塊與這個鴛形玉珮材質完全一致的鴦形玉珮。鴛鴦本是一對,這種玉又是產自戎狄的寒冰玉,世間稀有。所以臣懷疑,這歐陽敏與崔浩,或有私情!」
「胡說八道!」歐陽宗瞬間勃然大怒,這個蘇景輝,小小捕頭一個,居然敢誣陷他的女兒!
「歐陽敏身上那件玉珮,與崔浩沒有半點關係,那塊玉珮是……」皇上送的?
打死他看他有沒有臉說出來!
要是讓柳尚書和陳尚書二人知道他的女兒已經在皇上在一起七八年之久,那還不笑他家風不正,教女無方嗎?
「是什麼?」蘇景輝倏然將目光轉向歐陽宗,「莫非,歐陽相知道內情?」
「本相哪知道什麼內情?」歐陽宗尷尬地別過臉去。
「行了。」皇上臉色陰沉地說道:「這崔浩跟歐陽敏不可能有什麼關係。」
這下換蘇景輝疑惑了,怎麼皇上竟能如此肯定呢
當然,他不知道,皇上和歐陽敏已經相戀多年。更不知道,這玉珮原是兩對,一對呢,皇上和歐陽敏一人一隻。另一對,當初因為徐皇后的一個娘家兄弟結婚,徐皇后便向皇上求了去,說是要給她那娘家兄弟當結婚賀禮。只可惜,禮還沒送出,他那娘家兄弟卻暴病身亡,於是那一對玉珮,便留在了徐皇后那裡。
「可是,皇上……」不明就理的蘇景輝還想要說什麼,卻被皇上打斷。
「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情你辦得很好,朕要賞你,說說看,你想要什麼官職。」
「微臣不想當官,只想當一輩子的捕快。」
「既然如此,朕就封你為天下第一總捕頭,食五品俸錄,專管天下民事案件。」
「謝皇上恩典。」蘇景輝激動地謝恩。當天下第一總捕頭,這是他畢生的心願啊!
「去到吏部報個道,明天就上任吧。」皇上淡淡地說道。
「是,微臣告退。」蘇景輝滿心歡喜地離開紫宸殿。
他走後,歐陽宗問皇上道:「您如此加封一個捕頭,這合適嗎?天下第一總捕頭,位不高,權卻大……」
「放心,朕相信他。」皇上冷著一張臉,手中緊緊握著那塊鴛形玉珮,幾乎要將玉珮嵌進掌心。
良外,他突然問幾位大臣道:「你們覺得,皇后為人如何?」
這一問,幾個大臣都是一愣。
歐陽宗微微思量,上前一步說道:「當今皇后陪伴陛下多年,德行從未有失,大概也當得起一國之母的身份吧。」
「呵!」皇上冷笑,「連你也說『大概』了。」
話音一落,即刻叫來身邊太監,將裝了毒藥的那個小黑瓷瓶遞給她,吩咐道:「去把這個交給太醫院好好的查一查。」
隨後,他無力地癱臥在龍椅上,擺手讓幾位大臣退下。
等歐陽宗他們離開後許久,皇上才緩慢地睜開眼睛。看著空蕩蕩的紫宸殿,他的眼中滿含著哀傷。
但願他的猜測是假的。徐麗媛,那是他的親表妹,就算當年他因愛上葉敏,而沒有立她為皇后,可是這些年來他自問並沒有虧待過她。她應該不會背叛他,更加不會毒害他吧。
因為她是那麼善良,還記得小的時候,他和她一起在御花園裡玩耍,不料一條蛇鑽出來,咬傷了她。他當時情急之下,將那條蛇斬成兩斷。為此,她都哭了好幾天,她說蛇咬了她,她不會死,所以他不應該那麼殘忍要將那條蛇斬斷。
這樣善良的她,怎麼可能會背叛他,毒害他呢?
皇上靜靜地倚著,靜靜的想著。他一次次拚命地告訴自己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卻又一次次攥緊那只鴛形玉珮。
「來人。」他突然說道。
「皇上,有何吩咐?」他身邊伺候的太監上前問道。
「你去,把皇后叫來。」
「是。」太監說完正要離開,卻又被皇上叫住,「算了,朕自己去。」
說完,他倏然起身,大步走出紫宸殿,朝鳳儀殿走去。
與此同時,太后正和皇后在鳳儀殿院內,哄著孩子,閒坐聊天,聽到鳳儀殿的宮女說皇上正往這邊來,太后急忙起身說道:「既然後來了,哀家就先走了,你和皇上好好說說話。」
「恭送太后。」徐麗媛站起來,微微福身說道。
太后前腳剛走,皇上就進了鳳儀殿。
徐麗媛急忙將懷裡的兒子交到乳母手中,上前行禮說道:「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皇上聲音冷淡,走到乳母面前,將那小小的嬰兒抱起來,面上卻不見一絲柔和。
「今日,朕將你的父親免職發配嶺州,你可知道了?」皇上抱著孩子,坐下說道。
「臣妾已經知道,原是家父衝撞了公主,皇上懲戒他,也是應該的。」徐麗媛在皇上對面坐下,神色有些暗淡地說道。
「是嗎?」皇上抬眼看她,又看了眼懷裡的孩子,突然笑道:「朕看這孩子,倒和你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