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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所謂倫常 文 / 朱槿

    眾人一聽這話,都不由得替徐朝鳳捏了把汗。公主言下之意,不就是說皇上要是殺了徐朝鳳,徐家一定不會饒了她。到時候,只怕連太后和皇后都會欺負她。這也擺明了就是說,徐家根本無視皇上嘛!

    果然,皇上聽了女兒的話,一張臉越發的陰沉可怕。他如今還在世,徐家人就已經敢如此放肆地欺負他的愛女,若有朝一日他不在了,那他的女兒還有活路嗎?

    而這時候,徐朝鳳才陡然醒悟,知道闖禍了!

    他總以為,皇上對錦鳳公主只是喜愛,但還不至於為了女兒連他這個親舅舅都不認,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皇上對這錦鳳公主豈止是喜愛,簡直是溺寵到沒邊沒沿,不過因為她受了點傷,皇上就龍顏大怒,連他這親舅舅都要砍頭了!

    「公主恕罪,求公主開恩,求皇上開恩,臣再也不敢了。」徐朝鳳驚慌失措,趕緊伏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父皇,你就饒了他吧。」夏錦鳳低泣道。

    「既然公主為你求情,朕就饒你一命。」皇上冷冷地說道。

    「謝皇上,謝公主。」徐朝鳳趕緊叩頭謝恩,不知不覺間,早已驚出了一身冷汗。此刻心一放鬆,幾乎癱倒在地上。

    突然間,他又猛然想起徐澗和夏錦鳳的婚事來,今天可是下聘的日子,如今出了這事,這聘禮還要下嗎?

    「皇上,那下聘的事情……」

    他話剛一問出口,跪在一邊的紫綃立即打斷他的話,說道:「奴婢請求皇上,廢除公主與徐公子的婚事。」

    「這哪有你一個小小宮女說話的地方!」徐朝鳳剛剛保住了腦袋,這目中無人的老毛病頓時又犯了,當著皇上的面大吼道。

    「你給朕住口!」皇上怒道,「公主身邊的宮女,便是公主的人。你對她不敬,便是對公主不敬。對公主不敬,便是對朕不敬,對朝廷不敬!最對朝廷不敬,你想造反嗎?」

    徐朝鳳一下子就住嘴不言,只是恨恨地瞪著紫綃。

    「你為什麼要讓朕廢除公主與徐澗的婚事?」皇上問紫綃道。

    「因為徐公子他,已經和眠月樓裡一個叫鶯鶯的姑娘相好,如今那個鶯鶯已經懷了徐公子的孩子。」

    「有這樣的事情?」皇上驚疑地看向徐朝鳳。

    「這不可能!」徐朝鳳一口否認,「皇上,犬子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

    「皇上,那位鶯鶯姑娘就在堂外,皇上不信可以詔她前來一問便知。」紫綃急聲說道。

    「那就帶進來。」皇上憤憤地說道。

    不多時,鶯鶯就被帶了進來。皇上一番詢問後,又當場命人找大夫前來確診,發現這女子竟真已是身孕六甲,皇上當即怒髮衝冠。

    「徐朝鳳,瞧瞧你養的好兒子!朕真是瞎了眼,才會差點把女兒嫁給這樣的混帳東西!」皇上怒拍大理寺大堂公桌,怒吼道:「你,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朕的面前,朕給你個好差事,到嶺州打魚去!」

    說完,命紅綾他們四個抬上夏錦鳳,怒氣沖沖地離開大理寺。

    大理寺卿和禮部尚書一陣錯愕。要說皇上是真心想殺徐朝鳳,他們倒還覺得不太可能。估計皇上也就是哄哄公主而己。可這會,真把徐朝鳳貶職為民,還發配到嶺州,這,這是真的嗎?

    嶺州那地方,濕熱難耐,很多人發配嶺州,連命都丟在那了。這徐朝鳳怎麼說,也是皇上的親舅舅,他真的忍心?

    徐朝鳳也沒想到會這樣,但皇上發話了,他還是被京城守軍給暫時押了起來。因為兵部侍郎和大理寺卿都擔心皇上只是一時氣惱,隨時都會改變主意釋放徐朝鳳,所以沒敢輕易送他上路。

    皇上帶著女兒一回到宮裡,就直奔儲秀宮。但是,他既不召大夫為他的寶貝女兒治病,也不許儲秀宮的宮人進寢室伺候,而是與女兒單獨呆在寢宮裡。

    夏錦鳳這時候可有些心慌,不知道自家老爹究竟想幹什麼。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時候,皇上一把將她額頭上纏著的紗布扯下來。

    夏錦鳳一聲驚叫,那紗布已經落在皇上手裡,而她的額頭上,光潔白淨,一點傷痕也沒有。夏錦鳳一見自己的陰謀被戳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偏偏她的老爹不依不饒,朝她伸出手來,冷聲道:「手給我?」

    「我不。」夏錦鳳連連往後縮。

    皇上一把拽過她的左手,容不得她有絲毫的反抗,快速將她的胳膊上的紗布全部拆開。一條完好無損的手臂即刻展現在皇上面前。

    接著,腳上的紗布也被折開,依舊沒有半點傷痕。皇上抓住她的腳踝,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你幹嘛!」夏錦鳳急了,「我是女孩子,你不能抓我腳……」

    「我是你爹!」皇上冷聲打斷她的話,隨即將她的腳放下,站直身子,既無奈又寵溺地說道:「你還知道你是女孩子?你看看你這樣子,哪有半點女孩的樣子?誰家的姑娘能像你這樣,大清早的帶上打群架?」

    「我要是到徐家打群架,你可真就把我推進火坑了!」夏錦鳳縮回腳,氣憤地說道。

    「你既然發現那個徐澗不是個東西,你告訴父皇不就是了,何必自己動手呢?」皇帝說著,將手遠在她右手腕上的傷口處,說道:「瞧瞧,連自己都弄傷了,疼不疼?」

    「不疼,一點都不疼。」夏錦鳳說著,飛快地將紗布拆開,將傷口遞到皇上面前,「你瞧,一沒事也沒有?」

    說完,還得意洋洋地從頭上取下那根扎上自己的細簪,在皇上面前賣弄道:「這是伸縮的,根本扎不到人,而且,這血也是假的,是我昨天晚上就用硃砂調好的。」

    「我就知道,你是在搞鬼!」皇上低頭悶笑。

    「怎麼樣,我聰明吧?」夏錦鳳得意地說道。

    「不錯,你很聰明。」皇上毫不吝惜地誇讚女兒,「鳳兒,這一次你可幫了父皇一個大忙。」

    「你是說,把徐朝鳳罷官免職的事情?」

    「不錯,他雖是朕的舅舅,你的舅爺,可這些年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作威作福,橫行霸道,朕一直礙於太后,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收拾他。現在,他居然敢傷害朕的掌上明珠,朕自然饒不了他。」

    「父皇你真好。」夏錦鳳呵呵笑道。

    突然間,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問皇上道:「對了父皇,女兒有個事情覺得很奇怪?」

    「什麼事情?」

    「是誰跟你提出,要把女兒嫁給徐澗的?你就不覺得,女兒其實是不能嫁給徐澗的嗎?」

    「這話怎麼說?」皇上有些疑惑,「他雖是你名義上的舅舅,但你又並非徐皇后所生,你們之間,是沒有血親關係的。」

    「真的沒有血親關係嗎?」夏錦鳳扭頭看著皇上,「父皇你仔細想想,徐澗是什麼人?他徐朝鳳的兒子,徐朝鳳是您的親舅舅,那徐澗您的親表弟,也就是女兒的親表叔。這世上,哪有表侄女嫁親表叔的道理?」

    「對啊,朕怎麼把這一層給忘了。這皇后考慮事情也太不謹慎了!」

    「原來是皇上提出來的。」夏錦鳳驚異地說道:「難怪呢!」

    「難怪什麼?」

    「難怪這主意這麼餿。」夏錦鳳沒好氣地說道。

    「好了,你也別怨她,倫常這種事情,有什麼很難弄得懂,容易讓人昏頭。」皇上無奈地說道。

    「那父皇也懂不得倫常嗎?也會暈頭嗎?」夏錦鳳疑惑地問道。

    這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可不由得又讓皇上想到他和歐陽敏的事情,頓時一陣尷尬。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和歐陽敏之間有什麼不可以,但這倫常二字,在歐陽宗那種讀書人的心裡,猶為重要,就為這個,想娶他的女兒,簡直難於登天。

    可是這樣的話他在女兒面前實在難以啟齒,況且身為父親,又是父皇他總不能告訴女兒,自己其實也鬧不懂「倫常」這種東西嗎?那還不得讓女兒笑話死。

    沒辦法,皇上只好硬著頭皮說道「父皇是一國之君,天下人的表率,當然不會弄不懂倫常了。不過,鳳兒,這倫常不倫常的,咱們先放一放,今天父皇就問你一句,你的婚事,你自己到底有什麼想法?」

    皇上正色問道。

    「這個……」夏錦鳳吱唔了半天,說道:「女兒覺得自己還小……」

    「十九歲了還小?你母后在你這個年紀都已經……」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夏錦鳳不耐煩地打斷皇上的話,「我也不是不想嫁,可是有些人總不願意娶我,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我也搭個綵樓,來個飄彩招親吧?」

    「什麼叫,飄彩招親?」皇上疑惑地問道。

    「沒,沒什麼。」夏錦鳳連忙矢口否認。萬一讓她老爹知道什麼叫飄彩招親,也給她來這麼一招,那她就真要瘋了!

    就在這時候,紅綾在寢室門外稟道:「啟稟皇上,紫宸殿公公前來傳話,說是宰相歐陽大人,和吏尚尚書陳大人,兵部尚書柳大人回來了,正在紫宸殿外,等候陛下詔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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