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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娶她為妻 文 / 桑小小

    容溪點了點頭,看了看看著廊下臉色同樣陰鬱的英王妃,對她招了招手說道:「我這裡也沒有什麼事了,你們兩個結伴一起回去吧。」

    英王妃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和郝連蓓兒一起,辭別了容溪和冷亦修,離開了院子。

    「徐公子,請進吧。」容溪路過徐震寒身邊的時候對他說道,隨即也不等他靜態,轉身提著裙子邁步上了台階。

    她對孝兒遞了一個眼色,孝兒立刻會意,對站在左右的小丫環一招手,帶著她們都退了下去。

    此時,正房裡更靜。

    連風聲似乎都停了停。

    燈籠上罩著白色的蒙布,本來就微弱的燭火更顯得昏暗,藍淑羽靜靜的躺在那裡,臉色蒼白如紙,唇色依舊發紫,相對之下,觸目驚心。

    徐震寒的目光中閃過劇烈的疼痛,人如同在暴風雨中行進的小舟,突然身子抖了抖,微微一晃,他抬手扶住了身邊的桌角。

    桌角用金包住,那般燦爛的顏色,在此刻徐震寒的眼中卻只有黑白,寒冷的涼意,滲入他的掌心。

    「你很難過?」容溪在椅子上坐下,端起一杯熱茶,輕聲問道。

    徐震寒好像覺得容溪的問題有些怪異,他扭頭看了看她,只是眼中依舊沒有什麼焦距,聲音空洞道:「是……很難過,恨不能以身相代。」

    「那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她呢?」容溪慢悠悠的品著茶,茶氣裊裊,似升騰的霧氣,隱住她的容顏,「別告訴我說,你不明白皇帝下旨升她父親的職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徐震寒微微一震,他的臉上浮現幾分痛苦之色,「我……自然是明白的,也曾經下定了決心想要找她說明心意,但是奈何……我去了驛館,以我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隨意進去的,托了幾次都不能,但是,後來遇到了一位戴家小姐,我記得她也是參加大比的,她跟我說,淑羽……已經遇到了達官貴人,得到了榮華富貴,會過上她想要過的生活……」

    容溪聽到戴家小姐,眉頭不禁微微一皺,她慢慢抬起頭來,眼睛似浸在溫潤氣息中的黑色寶石,「憑一個戴家小姐的一面之詞,你便認定了藍淑羽是那樣的人?你便否認了自己的心意,以為她是個只為富貴榮華之人?」

    徐震寒的臉色一僵,眼睛裡的痛苦剎那奔湧,隱約眼角有晶瑩的光芒一閃,他轉過頭去,看向藍淑羽,她在那裡靜靜的沉睡著,已經永遠都不會再醒來。

    「王妃,」半晌,徐震寒一字一字,說得極慢,聲音平靜,卻重如千斤,「請你為在下和淑羽做一個見證,我願與她結為夫妻,一生一世,只娶她一人為妻,不日下葬之時,也要葬入我徐家的墳陵之內。」

    冷亦修抬頭,看著這個年輕的男子,他身材偏瘦,卻是一身風骨,恍如徐老學士在世時,他於朝堂之上,侃侃而談,語力鏗鏘,震人心房。

    容溪的眼睛卻是一亮,一絲笑意快速的閃過,她慢下茶杯,看定了徐震寒,「此話當真?」

    「自然,」徐震寒的目光迎上她的,沒有絲毫的退縮之意,「在下一諾千金,永不反悔。」

    「那麼……」容溪微微沉吟,「本王妃可以答應你,做這個見證,只是,要有一個條件。」

    徐震寒眼睛不眨的問道:「什麼條件?王妃請講。」

    「你也知道,」容溪緩緩慢起身來,目光轉向窗外的星空,語氣悠遠,「皇帝對淑羽……總有一些不明的情愫,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們都心知肚明,所以……本王妃雖然可以為你們做見證,相信淑羽也願意嫁予你為妻,我們總要周旋一下的……你可明白……」

    徐震寒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容溪所說的一切,他顯然是明白的。

    「所以,」容溪轉回身,看向他,她身後是浩瀚的星海,她披了一身的銀色輝光,「本王妃要給你們更換一下姓名,你……可願意麼?」

    容溪知道,徐震寒的父親是當朝名士,雖然已經過世,但是徐家人把名聲看得很重,幸可捨命也不會捨名聲的那一種,他徐震寒想必深受影響,他能同意嗎?

    徐震寒苦澀的一笑,那一抹笑意映在昏暗的燭光裡,有幾分寂寥,他的目光轉向藍淑羽,眼神中儘是悲愴之色,「姓名……對於在下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都已經失去,最心痛的事情莫過於如此,還有什麼不能承受?」

    冷亦修微微瞇了瞇眼睛,擋住眼底的那一絲讚賞之色,他沒有想到,這個徐震華,平時看起來清傲孤冷的一個人,居然內心深處是如此熱烈,這個倒是頗讓他有幾分意外。

    容溪卻是輕聲一笑,那笑意中帶著愉悅,「很好,本王妃替淑羽高興,也果然沒有看錯人。」

    徐震寒也苦笑一聲,「王妃說笑了,人已經不再了,為她做些什麼也是值得,付出什麼也是無法挽回了。」

    「嗯……」容溪轉身坐下,理了理自己的衣擺,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可以挽回呢?」

    徐震寒霍然回首。

    次日清晨,皇帝的旨意一早傳來,本來傍晚才啟程的時刻提前到了早膳之後,眾人也都心知肚明,昨天發生的事情雖然在場的人數並不多,卻早已經傳遍了山莊。

    眾人那份玩心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想著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要沾惹了一身腥才好。

    所以,聖旨一下,眾人立即紛紛行動,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啟程,一個個跑的比誰都快。

    冷亦維正站在院中,他深鎖了眉頭,站在樹下一言不發,出出進進的家丁丫環也不敢發出多餘的聲音,只是小心而忙碌著收拾著東西。

    身後突然有腳步聲傳來,還有淡淡的香氣,冷亦維深鎖的眉頭一顫,隨即慢慢展開,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慢慢的轉回身,看著來人,臉上浮現一絲溫和的笑意,「皇姐,您怎麼有空過來?」

    七公主嫣然一笑,抬手掠了掠耳邊的發,手指上的赤金寶石護甲光芒一閃,如一道冷而厲的光,「沒事,閒來無事,隨便走走,你這是怎麼了,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冷亦維輕聲一笑,抬手摸了摸臉,「有嗎?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太遲的緣故。」

    「怎麼……」七公主似乎歎了一口氣,歪頭問道:「八弟也會睡不著嗎?」她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詫異,眼睛裡的神情可不是那麼一回事。

    冷亦維被她問得一愣,他凝視著她的目光,心中突然警兆大生,向後退了一小步,轉頭看向湛藍的天空道:「今天的天氣不錯,這山莊中還有很多的地方沒有遊玩,真是可惜,不知道下一次來到此地,會是什麼時候了。」

    聽到他岔開了話題,七公主也不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道:「這倒是,這山莊畢竟是老四的母妃的娘家人的,不是你我想來就能來的。」

    她的話說得本也沒有錯,但是最後那一句卻刺痛了冷亦維的心,像一根尖銳的刺,刺入血管中,噴出腥而粘的血液來,瀰漫了他的胸腔。

    如果……身在九五之尊的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宿鳴山莊?說到底,這宿鳴山莊的大門關住的不是身份不同的來人,而是關住了權力,權力,是打開所有巨鎖的鑰匙。

    他微微勾了勾唇,心中卻有些發悶,這個話題也不想再繼續下去,只能長歎了一口氣,望著天邊一隊鴻雁道:「還是這雁兒自在些,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受什麼約束。」

    七公主的目光隨著他的話轉了過去,語氣中有淺淺的譏誚,「若是這雁兒被人折了翅膀或者蒙上了眼睛呢?那豈不是還要聽別人的擺佈?」

    冷亦維的心頭一沉,眼神中閃過幾絲陰冷,七公主果然不是白來的,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不會是想著把陳信磊和杏兒的事歸咎到自己的頭上吧?

    他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冤枉,有必要和她解釋一下,轉回身道:「皇姐,關於陳家公子與杏兒的事情,臣弟向你保證,等到回到王府之後……」

    「咦,你看那只領頭的雁兒,」七公主突然打斷了冷亦維的話,彷彿沒有聽到冷亦維剛才所說的話,「像不像是你去年秋獵時打死的那一隻?是不是?」

    冷亦維後面的話被她堵在了嗓子裡,說也說不出,他微微側首,看著那隻大雁,輕聲一笑說道:「皇姐,你應該知道,死了就是死了,是不會復生的,但是,還活著的人不同,有些誤會,總是可以說開的。」

    「也許吧,」七公主閒閒的應了一聲,像是敷衍似的說道:「我也沒有什麼事,只是來看看,行了,不打擾你了,我就先走了。」

    「……是。」冷亦維看著她,最歸還是欲言又止,索性隨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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