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很快小跑著來,眾人左右閃過,戴嬌的目光閃動,似乎把全身的力氣都放在了那目光中。
冷亦修對太醫道:「安王殿下在這裡。」
「是——是。」太醫急忙點頭,把手中的藥箱放下,手指搭在郝連紫澤的腕間。
眾人都摒住呼吸望著他,只待太醫一開口,能否再說出什麼讓人震驚的話語來。
果然,太醫「不負眾望」,他沉吟多時,眉心一跳,對冷亦修和郝連紫澤施了個禮道:「兩位王爺,哎呀……這安王殿下所中的毒嘛……實在是……」
「什麼?」郝連紫澤側首望來,目光清亮,臉色赤紅,頓時艷光四射,卻讓人心生凜意。
「太醫,你應該知道事情的輕重,必須實話實說。」冷亦修聲音沉冷,似乎一股冷氣直入人的心間。
太醫急忙彎腰,再次施了一禮道:「一定,一定,王爺,安王殿下這個毒……實際上並不厲害,不過是一般的催情之藥,能夠讓男子暫時的失去反抗的能力,當然,如果遇到特殊的情況,也許……還會有其它的變數發生。」
太醫頓了頓,看了一眼那咕嘟冒泡的溫泉池水,沉吟了一下說道:「比如說……遇上了外力的環境影響,像眼下的泡溫泉,或者是飲酒,再或者說……」
太醫又看了看郝連紫澤,「恕下官冒昧,安王殿下之前可曾受過什麼傷嗎?」
郝連紫澤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在來大昭之前,的確受過一點傷,不過,近日已經感覺好很多了,已經沒有了大礙。」
太醫立即道:「這就是了,本來這個藥物的藥效應該已經揮發完畢,但是,殿下身在溫泉池中,又因為之前舊傷的緣故,所以……才導致了現在的氣息不穩,血脈上湧的情況。」
「嘶……」不遠處的人群中有抽氣出聲。
這下子,之前戴嬌所說的那些又都不成立了,她是想著讓眾人受著她的引導,讓人以為郝連紫澤是默認了她的行為的,不想……現在太醫的一番話,讓她的話徹底站不住腳不說,反而讓人覺得不恥。
「太醫,務必治好安王殿下,不容有失。」冷亦修沉聲吩咐道。
「是。下官一定盡全力。」太醫低頭施禮,「安王殿下,請隨下官來。」
「不,」郝連紫澤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本王要在這裡,等一個交待。」
眾人的呼吸一滯,心中暗呼不好,這下子,事情可是鬧大了,恐怕……除了皇上,沒有幾個人能夠處理這件事情吧。
戴嬌也瞬間抬起頭看著他,眼睛中閃過驚恐的光芒,她覺得自己不過是想著得到一個男人,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自己不但得不到想要得到的人和地位,相反,還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全家的。
四周吹過的風聲在她的耳中如同是淒厲的喊聲,跳躍的火光中冒出的青煙,像是來自地獄的迷霧,讓她的身體感覺一陣一陣的發冷,那些咕嘟咕嘟的水聲,像是熱油在翻滾,又像是熱血讓她幾乎嗅到了血腥味。
她尖叫了一聲,雙眼一翻,暈了過去,麗兒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嚇得腿腳也有些酸軟。
冷亦修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對太醫說道:「太醫,還是麻煩你給她看一下吧,別再有什麼意外,總也要等到戴大人來了才是。」
「是。」太醫點頭說道。
容秋在院裡來回的走來走去,她沒有出去遊玩,雖然不知道冷亦維想要幹什麼,但是,她隱約覺得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她去哪兒也感覺心裡不踏實,索性便在院子裡來回的走動,等待著消息。
眼看天一點一點黑了下來,天邊的霞光被黑暗吞沒,月亮又升了起來,院子裡也亮起了燈盞,還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消息。
她的心越發緊張了起來。
正在此時,一個怒龍衛走了進來,站在院中對她說道:「容夫人,請隨屬下走一趟吧。」
「去哪兒?」容秋的心一跳,眼睛緊緊盯著他,想從他的表情上得到一絲信息。
「去了,您就知道了。」怒龍衛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本夫人……要去換換衣服。」容秋說罷,想要轉身進屋。
「容夫人,您還是快些去的好,省得讓皇上等得著急了。」怒龍衛聲音平靜的提醒道。
容秋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說……是皇上讓你來的?」
「正是,」怒龍衛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服飾,容秋也隨著他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他一下,這一看之下,才發現他的身上穿的果然是怒龍衛的服飾。
她的心一緊,暗暗怪自己剛才只顧著緊張,沒有看清楚,她穩了穩心神,微微一笑,聲音也悅耳了許多,道:「你一路過來辛苦了,只是……能否告訴本夫人,陛下傳本夫人去有何事?」
怒龍衛面色依舊平靜,搖了搖頭說道:「不知。」
容秋暗暗咬牙,努力擠出一絲笑意說道:「那……我家王爺,可在本夫人要去的地方?」
「正是。」怒龍衛總算是點了點頭。
容秋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總算是得到了一點兒消息,不管怎麼說,冷亦維也在,自己的心中還會平穩一些。
她抬手掠了掠發,「走吧。」
感覺走了許久,容秋感覺腳都酸了,一路上不知道問了多少次還有多遠,怒龍衛始終說:「快了。」
而這個「快了」究竟是多遠多久,容秋根本不知道答案,像是沒有問過一樣。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片樹林,容秋看著那些在暗夜中起伏的紋路,看著那些在夜風中起伏的草尖,她的心裡突然掠過一絲寒意。
這個怒龍衛……不會是假的吧?
她心中的顧慮剛剛冒出來,便見怒龍衛走向的方向一轉,她仔細的看了看,那裡好像是有些火光。
「那是什麼?」她小心的問道。
「皇上在那裡,自然是火把。」怒龍衛回答道。
容秋的心微微鬆了松,盡量快步跟上。
又走了很遠,總算是看到了那些人影,好像還有很多人,而且遠遠的便看到了中間一人,身穿著明黃色的衣袍,能穿得出這種顏色的,想必也只有皇帝了。
終於到了眾人的面前,容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一眼便看到了容溪,容溪站在那裡,目光淡淡的掃來,似乎有幾分淡淡的笑意,又像是有幾分嘲諷,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意味。總之,每一種都讓她心中的不安加重幾分。
隨後,她看到了冷亦維,冷亦維的臉色微沉,目光也緊緊的注視著她,似乎在提醒著什麼,但是,她根本看不懂。
還沒有來得及揣摩明白其中的意思,皇帝突然開口說道:「容秋。」
容秋急忙收回了目光,對著皇帝施了一個大禮道:「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並沒有叫起,容秋也只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她的心中更納悶著,只聽皇上又問道:「容秋,你可識得此人?」
容秋順著皇帝的手指方向望去,這才發現,在那邊跪著一個女人,她乍看之下,還以為是藍淑羽,但是,看那女子垂下的發和尖細的下巴又覺得不像。
「你,抬起頭來!」皇帝一聲低喝,在那邊跪著的人,慢慢的抬起頭來。
容秋的眼睛一睜再睜,她的腦子幾乎要停止轉動,有什麼東西轟鳴著從耳中飄過,那……那不是……
杏兒迎著她驚詫的目光,低低的喚了一聲:「夫人……」
「容秋,」皇帝再次開口,一字比一字冷,「朕在問你話。」
「她……她……」容秋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禁扭過頭去看冷亦維,眼神中儘是詫異和驚慌。
杏兒怎麼會到了這裡?她不是應該被關在院子的一間屋子裡嗎?不是沒有王爺的命令不得外出,不准任何人探視嗎?
她為什麼會到了這裡?身上還穿著藍淑羽的衣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皇帝長眉一挑,挑起一條凌厲的弧,如同掌權者手中的無形的權力之刃,只要輕輕一落,便是一片血光。
容秋的身子一軟,跪趴在地,「回皇上,她……她是妾身的丫環,名喚……杏兒的……」
「如此說來,」皇帝冷哼了一聲,點了點頭,「你果然是識得她了?」
「是……」容秋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中想著,想必杏兒早已經說了,自己不承認也不行,還有很多人都知道杏兒是自己的丫環。
「很好,」皇帝怒極反笑,「那麼,你來告訴朕,你的丫環,會什麼會穿著藍淑羽的衣服來到了這裡?還與陳家的兒子私會?」
容溪垂頭聽著,聽到最後一句,不禁霍然抬頭,她實在不知道什麼……陳家的兒子,還有什麼與杏兒私會的事,現在皇帝在這裡問她,這該如何說明?
她喃喃不知如何說明,撐著地的手臂不禁微微的顫抖,「妾身……妾身……不知啊,還請……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