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戴嬌惱了,麗兒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眼底的憂色依舊沒有散去,她自然知道小姐打的是什麼主意,但是……那也未免太大膽了,這萬一要是事敗了……
戴嬌卻不理會麗兒如何想,她摸了摸腰間的荷包,那裡放著一顆藥丸,是她關鍵時刻備著的東西,她深吸一口氣,決議今天就要用上,用它來謀自己的幸福。
「去,叫頂轎子來,我們要趕到他們的前面。」戴嬌低聲說道。
「……是。」麗兒無奈,只能應了一聲,轉身離去了。
山莊中安排了不少軟轎,就是為了女客們使用,麗兒不費力便叫到了一頂,來到戴嬌的身旁。
「小姐,您還沒有吃午膳呢。」麗兒提醒道。
「都這個時候了,本小姐哪裡還吃得下什麼東西!」她沉著臉,轉身進了轎子。
轎夫都是山莊的人,對道路自然極其熟悉,戴嬌在轎中說道:「麻煩諸位,送本小姐去後山的溫泉處吧,只是……別走那條路,適方才看到幾國的代表往那邊去了,莫要驚擾了貴客才好。」
轎夫微微一怔,戴嬌立即向麗兒使了眼色,麗兒會意,拿出兩錠銀子,遞給轎夫說道:「兩位,辛苦了。」
轎夫立即咧嘴一笑,「但憑小姐吩咐,不是我們誇口,這山莊中的道路我們可是熟悉得很。」
說罷,彎腰站在轎下,對戴嬌說道:「小姐,您坐好了!」
戴嬌放下轎簾,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容溪那邊此時孝兒和福兒剛把東西收拾好,冷十六閃身過來在容溪耳邊低語了幾句。
容溪的動作微停了停,眼底的的冷色如冰封,她冷哼了一聲,「不用管她,只飛書給王爺,提醒一下便好。」
「是。」冷十六垂首,快速離去。
轎夫找的路果然近了很多,雖然有些難走,但勝在路近,戴嬌也便忍了下來,終於,轎夫停下轎子,抹著頭上的汗水,說道:「小姐,地方到了。」
戴嬌從轎子中走出來,觀察著四周的情況,轎夫熱心的一指下面,解釋道:「小姐,咱們走的山路,自然要快一些,現在也是在山坡上,您看,順著這條小路下去,便是溫泉也在之處了。」
「嗯。」戴嬌淡淡的應了一聲,她摒著呼吸,覺得這些人果然是下賤,身上的汗味真是難聞。
她帶著麗兒快步下了山坡,一邊走一邊思索著,冷亦修讓這些人來溫泉,定然不是臨時起的意,跟這裡肯定也是打過了招呼的,現在最關鍵的,是要弄清楚冷亦修會在哪個院中。
她這樣想著,便來到了溫泉區外,這裡一個一個的小院讓她看花了眼,正在此時,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過來,微笑著施了個禮道:「這位姑娘,你有什麼事?」
戴嬌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她笑容甜美,低聲說道:「我是隨著寧王妃來山莊的,適方才聽說寧王要來這裡泡溫泉,王妃吩咐我來帶件東西,擺在寧王選定的院中,只是……來得匆忙,我一時忘記問王妃王爺選定的是哪間院子了,正在這裡犯愁呢。」
管事人立即一笑,「原來是這樣,您算是問對人了,在下是溫泉處的主事,自然知道寧王選定的是哪間院子,您隨小的來。」
戴嬌喜上心頭,真是沒有想到,居然這麼輕易就知道了,她急忙跟上管事人,一步不離的跟在身後。
主事人在丙區五號處停下,施了個禮道:「小姐,寧王殿下選定的,便是這裡了,您能否自己進去?小的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去安排。」
「當然,請便。」戴嬌心中高興,巴不得這個人快點走,她要做的可不是進去參觀一下就出來,怎麼好讓人跟著?
主事人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戴嬌看他走遠,這才伸手,輕輕的推開了院門。
麗兒有些遲疑的說道:「小姐,您……當真要這麼做嗎?萬一……」
「萬一?」戴嬌的眉梢一挑,修得精緻的眉毛如黑色的刀,「沒有什麼萬一,這麼多人看著,他身為一國王爺,還能反悔不成?」
「可是……」麗兒仍舊有些擔憂,她喃喃的還想再說什麼,戴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說道:「可是什麼?不要壞了本小姐的好事!你去暗中呆著吧,省得你膽小怕事煩死人。」
麗兒還想再說,戴嬌閃身進了院子,「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把麗兒關在了門外,麗兒呆呆的看著關閉的門,心中總有一些不太好的感覺,心中的擔憂又加了幾分,小姐這樣做——真的行嗎?
麗兒擔憂著,卻不敢再推開門去勸,自己家小姐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萬一……惹怒了她,那自己的下場可慘了。
她如此想著,便按照戴嬌所吩咐的,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躲了起來。
這主僕二人都沒有看到,剛才領路的管事人在拐角處停下,快速的脫下身上的衣服,露出本來的衣裳,他的腰間挎著一把鋼刀,那鋼刀上有一個特殊的標記。
冷十六。
戴嬌進了院子,心裡也非常的緊張,院子中十分安靜,想來是冷亦修已經提前吩咐讓無關人等都退了出去,這倒正合她的意。
她慢步走到正屋,看著桌子上的茶壺,把荷包裡的那枚藥丸拿了出來,她猶豫著想了一會兒,最終咬了咬牙,把那枚藥投入到茶壺中。
當初那人給她這藥丸時說過的話在她的耳邊又響了起來:「這是一枚催情之藥,有淡淡的香氣,能助茶更香,融入水中之後的半柱香內,快速起效,到時……你便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戴嬌畢竟是個沒有經過人事的女子,她想著那些話,臉龐漸漸的發燙,連耳根都紅了起來,但是,事情已經做了,便容不得她後退。
終於,門外有了說話聲和腳步聲,她急忙往茶壺中倒了一些熱水,又晃了晃,看著那藥丸快速的消融這才把茶壺放下,擺在原來的位置,一切放好,她才轉身去了內室的書架後躲了起來,只等冷亦修事情動之後再現身。
她躲在書架後,書架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只能靠耳朵來聽,一顆心狂跳如鼓,聽力卻在此時分外的清晰起來。
「吱呀」一聲響,果然有人推開了院門走了進來,那人的腳步輕輕,聽得出來是那種沉穩的步子,正是上位者常有的姿態,想著冷亦修一點一點的靠近,她的那顆心幾乎要從腔子裡跳出來。
的確來了一個人,那人身材頎長,姿態優雅,他慢步走到屋中,剛剛走到桌前,便微微怔了怔。
他微斂的眸光陡然一銳,在房間裡掃了掃,一股脂粉氣在他的鼻尖處瀰漫開來。
他的步子微微轉動,目光一一在房間裡的事物上滑過,房間裡並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他的目光終於在書架上停住。
他並沒有上前,只是沉下心聽了聽,在書架後,果然有氣息不穩的呼吸聲,他挑唇笑了笑。
目光轉到桌子上的茶壺上,輕輕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響清脆,緩緩注入杯中,淡綠色的液體映著雪白的茶杯,他輕輕的端起來,這茶香氣撲鼻,但是有一股不同於茶葉的香,雖然與茶香很像,但是細心聞的話,還是能夠感覺出有些不同來。
他注視著杯底,杯子底部有淡紅色的粉末在輕輕的打著旋兒,極其輕微,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不會發現。
他笑了笑,轉身把茶杯端起來,抿了一小口,香氣果然有些不同,躲在書架後的戴嬌心中狂喜,那喜悅的浪潮一波一波衝擊著她,讓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弄出聲響來。
只是,她看不到的是,他喝下去不假,但是隨即便伸出手指,用內力把茶水又逼了出來,茶水順著指尖,滴入一邊的花盆裡。
喝罷了茶水,他慢步走了出去,穿過月亮門,看到冒著熱氣的溫泉水,目光往後撇了撇,隨即,寬衣解帶。
朱紅色的外袍、月白色的裡衣、長褲、褻褲、靴子一一從他的身上除下,直到最後,他扯了一塊浴巾,圍在腰間,走進水中。
他散開長髮,烏髮如綢,在水中瀰漫開來,他背對著月亮門,微微閉起眼睛。
冷亦修進了院子,瞄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冷十六,這傢伙臉上的表情總是有些奇怪,平時都是八風不動的樣子,此時卻像是懷著某種心事,又像是想笑不敢笑的憋著。
他在廳子上坐下,飲了一口茶道:「怎麼了?」
冷十六被他問得一愣,隨即抿了抿嘴唇說道:「沒事。」
「噢,」冷亦修淡淡的應了一聲,把茶盞放下道:「回了府之後,去領了這個月的月例銀子吧。」
「王爺……」冷十六臉色一苦,心中暗道:又來這手!又來這手!
冷亦修卻不說話,站起身來像是要走的樣子,冷十六急忙上前一步說道:「王爺,戴家的小姐也跟來了這裡。」
「嗯?」冷亦修停下腳步,眼底的光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