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一行三人興致勃勃,遠遠的看到了那片金燦燦的楓林,人還沒有到,郝連蓓兒便興奮激動了起來,指著遠處說道:「看,看,就是那兒了!」
英王妃順著她的手勢望去,微笑道:「果然不錯,單是在這裡看著便覺得很美了,沒有想到,這山莊中還有這樣別緻的景色。」
容溪點頭說道:「這裡的環境好,沒有被污染過,看起來自然都是好的。」
「什麼叫……污染?」郝連蓓兒眨著眼睛問道,英王妃也是一臉疑惑的樣子。
「啊,就是……比如有的人亂扔東西,把好好的地方弄髒了,山也不美了,水也不清了,天也不藍了,這個都叫做污染。」容溪暗暗翻了翻白眼鄙視自己,一不留神,又說出不符合眼下時代的話來了,又得解釋半天。
「天啊……」郝連蓓兒瞪著眼睛連連搖頭,「山不美,水不清,天不藍,那得多麼可怕的事啊。」
容溪笑了笑,心中暗道,的確是夠可怕的,但是現代人都是這麼活著的,可怕的事情還不只這些呢,不過,她沒有再說下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郝連蓓兒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邁開步子向著前方的楓林快速的奔了過去,一邊跑一邊笑,清脆如鶯的笑聲灑滿了山坡。
她的身影像是一隻漂亮輕盈的蝴蝶,小辮在風中飛揚,扯出一條條優美的弧線。
英王妃看著她的身影,不由得讚歎道:「唉……年輕真好啊。」
容溪不禁笑出了聲,「怎麼會有這種感慨?說得好像你自己很老似的。」
英王妃瞪大了眼睛,伸開手臂在原地轉了轉,「難道我不老嗎?我比郝連小公主大了六歲呢。」
「那也不過才二十一歲而已,」容溪不知是該氣還是該樂,她看著英王妃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說道:「二十一歲,不但不老,而且是人生最美好的開始,其實女人無所謂老,每個年齡段都有自己獨特的韻味,縱然芳華不在,皮膚也不似年輕時的飽滿,但是,我們的心卻要依舊飽滿下去,心態年輕,整個人自然也會跟著好起來。」
英王妃的眼睛隨著容溪的那番話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她看著容溪,覺得楚王妃真的很神奇。
她的腦海中似乎有很多不同於別人的想法,雖然聽起來稀奇古怪,但是細細想來,卻是十分的有道理,讓人忍不住的興奮激動,讓人忍不住的心生嚮往。
她忽然覺得,像楚王妃這樣的女子,別說是男子,就是自己都忍不住的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或許,這才是楚王妃能夠吸引楚王,讓楚王那樣傲視天下的男子一心一意只為她的真正原因吧。
那些所謂的美貌、身材,都不過是一副皮囊,楚王什麼漂亮的女子沒有見過?單單是美貌是不可能如此令他傾倒的。
何況,通過這幾次的相處,英王妃也從心中確定,容溪所有的內在智慧和氣度風華,已經讓人忽略了她的容貌。
「別發呆了,我們去看看,蓓兒都跑遠了。」容溪看著愣神的英王妃說道。
「好,我也要跑一跑。」英王妃朗聲一笑,伸手攬起裙擺,把裙擺掖在腰帶中,又是朗聲一笑,長髮飛揚,向著郝連蓓兒下去的地方歡快而去。
容溪看著在前面奔跑的英王妃,覺得她此時放飛的,更多的是心情。
身後掠過一點風聲,容溪停下腳步,微微側首,冷十五輕步上前,低聲說道:「王妃,有消息傳來,齊王府的容夫人去了藍淑羽的院中。」
「噢?」容溪回頭,她的眸光閃動,似冬日陽光下的冰凌,「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此刻,此時容夫人還在院中。」冷十五回答道。
「很好……」容溪微瞇了眸子,語氣幽幽,「密切注意,等到她一走,便讓淑羽見面時所說的話詳細的說明。另外,去通知王爺一聲,計劃可能要有變了。」
「是。」冷十五點頭,轉身快速離去。
冷亦修也有事情要忙,入住山莊以後,他身為大昭團隊的代表,還沒有和岳戰鳴等人正式的碰過面,此時便約了他們一起在山莊中四處觀賞。
岳戰鳴已經沒有了剛來時的傲氣,他變得沉默不語,冷亦修自然明白這其中的緣故,雖然對岳戰鳴此人的行事作風並不太贊同,但是對於他重情,能夠為此放棄自己的一些決定和利益有些佩服。
風翼南對冷亦修依舊心存畏懼,他的話也並不多,那些輕狂也收斂了不少,何況他更擔心的還有其它的事情。
郝連紫澤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一隻酒壺在手,他的酒壺精緻,裡面裝著上好的皎花白,清香撲鼻,他一邊走一邊時不時的喝上一口,頭微昂,嫣紅的嘴唇對準銀色的酒壺,美得像是一幅畫。
那些不遠處隨意走動著的少女,無論是侍女還是那些貴女小姐,都無一不小鹿亂撞,偷偷的看向他。
冷亦修與眾人漫步在一條溪流邊,腳下水流潺潺,身邊微風輕擺,一行四人雖然年紀有所不同,氣質不同,但是個個卻都是風姿出眾之人,只是風格迥異,讓人心神悸動。
溪流對過的不遠處便是一座小小的亭子,一樹不知名的白嫩花朵在古桐色的枝條上盛開如雪,似載了一樹的雪花,又像是冬日裡的白梅,在風中傲然獨立。
亭中的地面和石桌石凳上落了一些飄落的花瓣,帶著淡淡的清冽香氣,一剎間,猶如仙境。
亭中坐著幾個妙齡的女子,為首的那人臉色微微紅潤,正羞澀的望著溪流對過的冷亦修。
她身邊的女子目光無一不飄落在溪流的對面,只是落在不同的人身上,她看著冷亦修,想著大比那日也細細的看過他,從那時起,相思便一寸一寸如絲密密纏繞心間,如今一見,心中雀躍如鼓。
忽然聽到身邊的其它女子有人低聲說道:「怎麼沒有見到藍淑羽?」
「她?她還會看得起你我嗎?」
「她不就是贏得了一場勝利嗎?這最後的複賽還沒有開始呢,這就先目中無人了?」
「你知道什麼——她看不起你我,可不只是贏得了比賽的事,更重要是因為人家得了楚王妃的青眼呢。」
「啊……原來我以為是別人胡說的呢,難道,是真的?」
「可不是,聽說她大比之後就搬入楚王府住了,就連這次來山莊,也得了一個院子自己居住,離楚王妃的院子還不遠呢。」
「是嗎?這……」那聲音低了下去,「這到底是楚王妃的意思,還是楚王妃奉了楚王的意思?」
「這個……不好說啊,不過,無論是誰的意思,糾結這些有意思嗎?她已經是楚王府的入幕之賓了。」
「真是不知道她哪裡好,居然……」
「閉嘴!」坐在那裡的戴嬌再也按捺不住,她心中的恨意似毒液吞噬著她的五臟六腑,這些人所議論的話似一把刀,在她的心裡不停的挖來挖去,每一刀都鮮血淋漓。
四周的人閉上了嘴,不敢再說,目光偷偷瞄了她一眼,又飛快的轉向了別處,心中暗道,你生氣也沒有用,誰不生氣?但是這事兒不是生氣就能夠改變的。
這些人都知道戴嬌的心思,知道她的意中人便是冷亦修,但是,奈何人家楚王殿下沒有這層意思,你能奈何?
戴嬌轉過頭,目光盯著冷亦修,遠處的男子身姿皎皎如月下的竹,舉手投足,行為舉止,無論是什麼樣的動作,都像是手中牽著一根無形的絲線,而另一端便是繫著自己的心。
只是,現在那線的另一端勒得過緊,不僅讓她的心慢慢的滴血,還讓她的呼吸都像是被一隻手扼住,讓她幾近窒息,讓她鬱悶得想要狂呼。
憑什麼?憑什麼她藍淑羽竟然能夠有如此的機緣?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丞之女,就算是她的父親再在升了知府又如何?總不過是一個外官,哪裡比得上自己的父親,身在帝都,上朝可以得見天顏,豈是那鄉野村女可比!
她的眼睛裡幾乎要迸出血來,她的手指不知不覺間抓著自己腰間的玉珮,上面的花紋硌著她細嫩的掌心,留下紅色的深深印跡,她卻絲毫不覺。
冷亦修早已經覺察了那邊的目光,只是他卻懶得理會,對於其它的女子,他從來採取的都是這樣的一種對策,直接無視,從不投出曖昧的一眼。
只是,今日這目光讓他覺得太不舒服,他微皺眉頭,身邊的郝連紫澤敏銳的感覺到,他飲了一口酒,目光轉向了這邊來。
他看到那座亭中坐了一群女子,其中一個正定定的看著這邊,那目光正是落在冷亦修的身上,那目光如絲如線,像是織就了纏綿的網,把冷亦修網住。
那目光中有幽怨,有癡迷,還有一絲絲的絕然,這一個感覺讓郝連紫澤的心頭一動,他慢慢擰上酒壺的蓋子,嘴角浮現一絲沉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