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與英王妃兩人走到了七公主所在的院子附近,看了看四周,院子內似乎很安靜,院門緊緊的關閉著,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這裡沒有人住。
「看起來也不像是有好戲的樣子啊,」英王妃有些疑惑的問道。
「怎麼?」容溪的目光注視著院子。
「太安靜了啊。」英王妃喃喃道。
「你不覺得……安靜的過分了嗎?」容溪的語氣悠悠,「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格外的平靜些。」
「你是說……」英王妃臉上的疑惑散去,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
「去看看就知道了。」容溪說罷,與英王妃一起,繞過了院子,隨即,輕輕的擊了擊掌。
此時,七公主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仔細的梳妝,裡面的人含著微笑,眉目間皆是春情,眼波流轉,如春風拂過綠色的水面,波紋輕動,蕩入心間。
她拿著口脂,那顏色鮮紅奪目,輕輕的印在唇間,微抿,便是最嬌艷的顏色,她微啟雙唇,手指輕輕的點在上面,雪白的手指,映著鮮紅的唇,別樣的風情。
七公主自顧的一笑,從銅鏡中瞄了瞄床上,床幔已經掀起了半邊,一人穿著白色絲質中衣靠在那裡。
「本宮美嗎?」七公主看著鏡中之人問道,聲音像是帶著溫熱的蜜,甜氣撲面而來。
那男人靠著床頭,眼睛中儘是揮之不去的驚恐,他很想跑,身子卻綿軟無力,他當然認得眼前的這個女人,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房間裡,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景下與她相對。
外袍散落在地上,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著身子,鼻尖處是甜膩的香氣,那種香氣充進他的腦海,彷彿剎那把他帶回了那個可怕的夢中。
夢中那個女人和同窗分別來呼喚著自己,自己無處可逃……可是,醒了之後,卻發現,自己躺在這張床上,躲在這個女人的身邊。
在看清她的臉的那一瞬間,他的魂魄都快飛了。
七公主笑瞇瞇的看著他,身上同樣不著寸縷,她的眉角微紅,眼睛裡儘是春情,他自然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就是一個傻子,恐怕也是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她拍拍手,小丫環走了進來,端著一碗什麼東西,她溫柔的命令自己喝下去,隨即,便覺得頭腦一暈,四肢綿軟。
他驚恐的就像是站在猛獸的巨牙邊,那種腥氣和森冷四溢的牙齒就貼著自己的後背,讓他的心都在顫慄,可是,卻不敢呼喊出聲。
「嗯?」她剛畫好的眉一挑,等不到他的回答在催促。
「美……美……」他急忙點了點頭,聲音竟然有些微微的發抖起來。
「本宮就知道,」七公主扭過頭去,溫婉的一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雙腮愈發紅艷如桃花。
她沒有看到,靠在床頭上的那男人,輕輕的抖了抖。
「我……」那男人見她心情不錯,終於忍不住開口,試探著說道。
「嗯?」七公主再次轉過頭,目光晶亮的看著他,一閃一閃的晃得他心焦。
「我想……出去……」男人鼓足勇氣,還沒有說完,七公主閃動的眸光突然就冷了,像冬日的冰凌一閃,「去哪兒呢?」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微微有些拉長,像是在撒嬌,只是,那字裡行間的冷卻是實質的,似雪花,幽然落在溫暖的頸間,冰涼的感覺瞬間讓人一抖。
男人輕輕吸了一口氣,「我想在院子中走走,透口氣,行不……」顫抖的聲音中帶著絲絲的深度。
七公主聽到他近乎懇求的語氣,又看了看他那微微緊張的神情,眼中的冷芒剎那退去,忽然又嬌柔的一笑說道:「你看你說的,你是自由身,難不成本宮還要限制你的自由不成?」
她拍了拍手,外室兩個小丫環走了進來,垂首站立,不敢看床上的男人一眼,她神情滿意,吩咐道:「去,讓兩個侍衛來,把美人榻抬到院中。」
「是。」小丫環立即領命而去。
七公主沖那男人微微一笑,眼波流轉,「瞧,這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嗎?」
那男人沒有說話,他是實在是說不出來了,事情的處理結果與他所預想的完全不一致,他是想試探著讓她把解藥拿來,緩解了身上的軟綿無力,沒有想到,她倒是直接,把自己這副樣子抬到院中去。
他感覺後背上的中衣粘粘的貼在後背上,冷汗已經濕透。
看到那兩個侍衛進去,坐在樹上的容溪目光一閃,對身邊的英王妃說道:「等著,好戲馬上來。」
英王妃兩隻眼睛盯著院中,已經沒有了上一次時的害怕與拘謹,安然的坐在樹枝上。
「那兩個侍衛去幹什麼了?」英王妃有些疑惑的嘀咕道。
「很快你就會知道。」容溪抬頭望了望天上的陽光,今天的天氣真的不錯,天空中的白雲飄蕩,似棉似絮。
時間不大,那兩個侍衛便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雙手緊緊握著美人榻的邊沿,看那彎腰費力的模樣,想必那榻並不輕。
英王妃心中疑惑,好端端的把這美人榻抬出來做什麼?真是奇怪啊……
「啊。」英王妃突然低低驚叫了一聲,她抬手摀住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圓,儘是震驚的目光。
容溪也轉頭望去,看到院中的場景也是微微一詫,雖然她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也沒有想到,七公主居然敢如此作為。
下面的兩個侍衛已經把美人榻抬到了樹下,紅木的美人榻閃著幽然溫潤的光,上面鋪著錦緞制的墊子,一個男人靠在上面,他穿著絲質白色中衣,衣領微微的敞開,露出一線胸膛,肌膚細膩光潔,腿上蓋著錦被,暗紅色的錦被上繡著大朵的花和戲水的鴛鴦,那鴛鴦繡得栩栩如生,毛色鮮艷光亮,在陽下光芒四射。
那男人的烏髮散開,垂落到背後身側,腰後還墊著一個紅色繡著嬌艷花朵的大引枕,這東西和那錦被一樣,看起來都是女人所用之物。
容溪的目光在這些東西上滑過,嘴角泛起一絲譏誚的笑意,她著重看了看那男人,而他自從出了那房間開始,第一眼是在院子中四處張望。
他眼中的焦急之色,在那一剎那清晰的映入容溪的眼底,他似乎抬了抬手,卻沒有達到預計的高度,然後只是在身側又垂了下去,那力道看上去軟綿綿的。
容溪的眉梢再次一挑,難怪要如此模樣的被抬出來了,原來……這七公還真是膽大妄為,居然敢對這男人下藥!她可是一個女孩子啊!而且還是公主,竟然還真就做出了這般的事情出來。
若是一般身份的男人也就罷了,這個男人的身份可是不同的!
一邊的英王妃顯然還沒有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只是一看到那男人的裝束,又急忙避開了目光,她低聲問道:「這個男人是誰?怎麼會……」
「這位可是不簡單,」容溪一笑道:「這位便是軍機大臣陳漢平的公子了。」
「……」
英王妃聽到這個介紹,又忍不住扭過頭去看了看,「怎麼……怎麼……他……」
「且看著吧,呵呵……」容溪的話音剛一落,那位七公主便走了出來。
她穿著大紅色的衣裙,上面繡著金黃色的花朵,一朵一朵花團錦簇,如在她的裙擺上怒放,她昂首,輕輕提著裙子,腳上是大紅的鞋子,鞋尖上的南珠圓潤,閃著瑩潤的光澤。
她的臉上是淡淡的笑意,眉眼間的風情如畫,似用蜜糖洗過,每一個眼神透出甜蜜的神彩,她輕輕步著步子,一步一步走到美人榻前,然後,身子一轉,坐到了榻上。
容溪清晰的聽到,身邊的英王妃又輕輕的抽了一口氣。
「陳郎,你可覺得好些了?」七公主嬌聲問道,似乎剛剛的那種冷冰消逝不見了一般,取而代之的則是嬌小女人的死死纏綿。
她這一聲呼喚,如天雷滾滾,把容溪和英王妃都被震了震,英王妃驚得瞪圓了眼睛,嘴巴也張得老大。
陳郎……蒼天啊。
容溪的眸光閃動,不知道那位陳漢平陳大人,在知道這一切之後,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神情呢?能否接受這樣一個兒媳婦?
不過,就算是他想接受,到時候也不是一件易事,好事兒嘛,總是要經過磨煉的,哪裡有這麼簡單就成了的道理?即使是他同意,到時候陳公子這番成為駙馬的路上也會出現一系列的障礙,足夠這位陳大人忙得焦頭爛額了。
陳信磊的嘴唇微微抖,垂落下來的指尖也跟著一顫,「額……好些了。」
「那便好,」七公主溫婉的一笑,「只要你好,本宮也便放心了,這院子僻靜,山莊的環境也幽美,想必對你是很好的,你儘管放心在這裡休養便是。」
「學生……」陳信磊這下真急了,語氣也有些急切。
「噓……」七公主伸出一根細嫩的手指,輕輕的壓上他的唇,把他後面的話擋了回去,「本宮不是說過了,不要這樣自稱,顯得多生分?你想和本宮生分?本宮可不喜歡呢。」
聽著像是撒嬌的話,陳信磊的身子卻是一僵,他不敢再說後面的話,眼睛下唇間的手指細白,在他看來卻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那指尖上的丹蒄鮮紅如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