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看著容溪在微微愣神,眼神中似乎有一絲狠光,他微微一笑,湊過來道:「不會戴?要不要為夫幫你?」
「當然要。」容溪揚了揚手中的面具,「為什麼不要?說不定一會兒……」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冷亦修的唇突然就印上了她的,隨即他的牙齒輕輕在她的唇上咬了咬,低聲笑道:「怎麼……吃醋了?」
容溪的臉微微一紅,佯怒道:「哼,本王妃是什麼身份?豈會和這樣一個女子吃醋?」
「嗯……沒有就好,」冷亦修繼續笑著,手指為她抹平臉上的面具。
剛要收拾妥當,兩個人的目光都突然一凜,馬車外似乎傳來一聲低呼,隱約還有刀劍之聲,駕著馬車的冷十五把車速也放慢了一些。
正在此時,隱約有什麼人衝了過來,腳步急促而凌亂,冷十五一聲低喝,冷十六在後面也把刀拔了出來。
只聽是一個女子喊道:「救命……」
冷十五依舊道:「你是什麼人?速速……」
「讓她進來!」冷亦修的目光從車簾的縫隙中收回,低聲命令道。
冷十五急忙停下了馬車,對那女子道:「上來罷。」
那女子臉上一喜,隨即也不顧男女有別,拉住冷十五的手便爬了上馬車,不遠處有兩個男人追趕過來,黑布蒙著臉,手中的鋼刀在暗夜中分外明亮。
他們一邊狂奔追在馬車後面,一邊低喝道:「站住!」
冷十六從口袋中摸出幾顆石子,握在手指間,輕輕一彈,「呼-啪!」兩聲脆響,分別打在那兩個男人的小腿脛骨上,只見那兩個男人身子一晃,便倒地不起,在他們的慘呼聲中馬車快速離開。
容溪看著縮在馬車一角的女人,身上穿著淡綠色的羅紗裙,那春般的顏色讓人想起明媚的春光,她的肩膀上穿著一個披肩,動作間隱約有雪白的肌膚從紗間露出來,烏髮梳成漂亮的髮髻,一支赤金鑲紅寶石的釵子插於發間,紅寶石紅艷如血,在燭光中光芒耀眼。
她的發烏黑,在奔跑中有幾分凌亂,幾縷髮絲垂下,倒添了幾分風情,此時,她的目光也在馬車內打著轉,一雙眼睛中光芒閃動,如初春的日光。
容溪在心中嘀咕,都這個天氣了還穿成這樣,也不知道冷不冷。還有,這個女子的目光神情,有一股彷彿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媚氣,只是看這首飾華貴也不像是風塵中人,總之,給她的感覺很奇怪。
「多謝……二位公子相救。」女子慢慢的開口,聲音悅耳,如低低吟歌,讓人心神微蕩。
冷亦修微微笑了笑,「無坊。」
容溪看著冷亦修的笑意,心中微微一動,便閉上了嘴巴,只豎起耳朵。
那女子輕輕的一笑,眼睛似無意的瞄了一眼冷亦修,眼光流轉,剎那間無限的風情自生,「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容溪心頭一跳,古代的女子如何開放嗎?居然直接問男人的姓名?好像……沒有吧?
冷亦修卻像是沒有察覺,臉上仍舊是淡淡的笑意,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姓寧,單名一個希字。」
容溪在心中狂笑,盜名!盜名!這是抄襲!是剽竊!這個名字明明是自己先用的!
那女子卻是微微側首點頭,「原來是寧公子,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容溪覺得這個女子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對著鏡子練過無數次的,否則不會那麼的……怎麼說呢,有一種標準化的感覺,就像是現代空姐或者是禮儀小姐的笑容,姿勢,當然,這個女子似乎天生就是為「媚」而生。
只不過,容溪也發現一件事情,就是這個女子像是直接把自己給忽略了,明明車中有兩個人,那女子似乎只看得到冷亦修,最後的那句道謝也只是說謝冷亦修的救命之恩。
容溪微微低頭,撇了撇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衣,莫不是這身衣服的緣故?又是隱在暗中,所以被她給直接忽略掉了?
冷亦修擺了擺手,修長的手指乾淨而潔白,骨節精美,卻又有男子的力度,那女子的眼睛似乎都隨著這雙手一飄。
容溪在心中暗罵道:「花癡!」
只是冷亦修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問這個女子的姓名,容溪在心中饒有興趣的等著,她直覺感到,應該還有下文才對。
果然,那女子只是沉默了片刻,便低聲說道:「寧人子,小女子名喚青青,這夜色深濃,行走多有不便,不知公子可否……送奴家一程?」
容溪在一邊喝著小几上的牛乳茶,差一點就一口噴出來,喲呵——這女人還真是好心機,不但報了姓名,還求著人家送一程!
誰問你叫什麼了?還「青青」……連個姓氏都不報,古代女子的閨名不是都特別值錢嗎?還有那個什麼「夜色深濃,行走多有不便,」不便你出來跑什麼?不出來哪有這檔子事兒?都上了人家的馬車了還問人家能不能送?討了便宜賣乖!
最討厭這種綠茶妹!
容溪吞了一口牛乳茶,斜著眼睛看著冷亦修,冷亦修微微笑起來,嘴角翹出好看的弧度,睫毛輕抖如羽翼,眼睛裡的光彩似這夜色中的星辰,「原來是青青姑娘,能夠送姑娘一程,實在是在下榮幸。」
青青臉上一喜,眼底的喜色一閃,隨即又聽冷亦修問道:「只是……不知道青青為何一人在夜路上行走?以至於受傷?」
容溪往嘴裡塞了一塊點心,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受傷了?
青青的臉色先是一僵,隨即聽到冷亦修最後的那句,微微咬了咬嘴唇,唇紅齒白,讓人心頭一跳,她的目光一轉,似有疼痛之色,垂下雪白的脖頸道:「嗯……青青下午去郊外的楓林去看楓葉,想著這一年的光陰又過去,那些美麗的葉子就要飄落,掉入塵埃,實在是……讓人心中難受,在樹下感傷,不想竟然晚了些,緊趕慢趕,誰知路上竟然被歹人盯上,被他們攔下索要錢財,轎夫拚力保住青青,這才……」
她一番話說得聲音低沉,好不傷感,容溪強壓下要吐出來的衝動,猛喝了幾口牛乳茶把那股噁心感壓了下去。
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子一身媚態,穿的衣服也有些過於薄透,她還真要懷疑是不是林黛玉穿越而來,附在了這女人的身上。
真是紅樓裡有黛玉葬花,這裡有青青憐葉,真是奇葩啊。
「青青姑娘真是心地善良,」冷亦修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語氣中有些許的憐愛。
容溪在暗中輕輕撫了撫肚子,在心裡道:「娃呀,看到了沒有,你爹又要使壞了。」
那女子微微抬頭,一雙眼睛似秋波蕩漾,臉上微微一紅,不勝嬌羞的道:「公子……謬讚了。」
「不知青青姑娘家住何處?在下也好讓車伕轉道。」冷亦修微笑拂面,語氣輕柔得像春日的風。
青青的臉色始終微紅,腮邊如塗了上好的胭脂,在黃色的燭光裡分外俏麗,她玉手輕抬,輕輕遮住半張臉,不勝嬌羞的說道:「實在是勞公子了,把奴家放在平西巷那裡吧。」
「好。」冷亦修點了點頭,嘴角的笑意朗朗。
青青的目光醉在那樣的笑意裡,心都跳錯了拍,她從來沒有想到,在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殺之後,自己還能有如此的艷遇。
眼前的這個男子清雅如竹,一線月光透過,輕輕照在他的眉間,只是那麼輕輕的一眼看來,便讓她心中浪起波瀾。
她突然想,讓這馬車的速度慢一些,再慢一些,好讓自己和這個寧希在一起的時間長久一些。
「不知道公子……是做什麼的?」青青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
容溪不動聲色的吃著點心,她聞到這青青身上的那股濃郁的芍葯味道,心中便有些不爽,她回想了一下,在寧王府中的花園裡,似乎有一小塊地上種了十幾株芍葯,據說還是什麼特別珍貴的品種?
珍貴?容溪在心中冷笑,本王妃不喜歡,再珍貴也是白搭,明天一早就告訴管家,把花園裡的芍葯全部除了!
不,是今天晚上回去了就吩咐,明天一早就動手!
冷亦修不知道自己府中的那十幾株芍葯突然就倒了霉,他笑吟吟的說道:「無非就是一些小生意,在下並非本地人,不過是剛剛到帝都,想著帝都是天子腳下,想必財路也更多,所以便來闖一闖,只是時日尚短,還沒有頭緒。」
「噢?」青青的眼睛一亮,似乎有了什麼主意,只是她略顯遲疑,像是有什麼顧慮。
冷亦修突然微微伸了伸腿,他的腿修長筆直,帶著男子的氣息和熱度,微微一碰,正巧碰到青青的膝蓋上。
青青突然顫了顫,彷彿被電了一下,指尖都跟著微微一抖。
冷亦修卻微笑道:「抱歉,」隨即又對著外面喊道:「穩當些!」
容溪輕輕的磨牙,指尖上的點心瞬間碎成了渣,她看著那傢伙的腿,心裡想著回去是不是應該讓他跪搓衣板?
「不知道……寧公子對賭坊的生意可有興趣?」青青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問道。
容溪聽著這句話,霍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