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維的笑容微微僵了僵,隨即更大的綻放開去,「怎麼說?」
「砰!」
孝兒抽了一口氣,緊緊的閉上了嘴。
容秋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容溪。
冷亦維臉上的笑容終於淡去,他微瞇的眸子也瞬間睜開,一眨不眨的看著容溪,嘴唇緊緊閉住,悶住一口氣,額角的青筋了露了出來。
容溪坦然的收回腳,眼光毫不掩飾的在她剛才踢過的地方--冷亦維的兩腿之間掃過,淡淡的說道:「這是第一次,給你個教訓,如果還有下一次……」
她一邊說著,手掌間突然出現了一把烏黑閃亮的小匕首,雪白的手掌映著黑亮的刀鋒,猛烈的撞進冷亦維的眼中,「我就閹了你!」
容溪說完,也不管冷亦維那張扭曲的臉,拉著孝兒轉身離去。
周圍彷彿都靜止。
不過一瞬間,容秋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隱約有幾分淒厲:「容溪……你這個……」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容溪也沒有回頭,在這種場合下罵出來?她瘋了冷亦維可沒有瘋。
容溪邁步向前走,沒走幾步就看到了站在那邊的冷亦修,她提了一口氣,隨即又不禁笑起來,走到他的身邊說道:「你看到啦?」
她微微昂起臉,臉上是柔和的笑意,目光閃動,隱約有幾分難得的討好的意味,語氣溫軟,讓冷亦修錯覺以為她是在撒嬌。
原來繃著的臉,再也無法再繼續繃住,但是剛才容溪的動作和話語都太大膽,他有必要給她提個醒,冷亦維陰冷狡詐,她……萬一吃虧了怎麼辦?
他歎了一口氣,現在也不是長篇大論的時候,只能簡短的提醒她幾句,可還沒有開口,容溪眉眼一彎,臉上的笑意盈盈,如水中映著的月亮光影,明艷艷晃著著他的心神。
「我知道啦,會注意安全的,你先去忙,一會兒一起吃午膳吧,午後我就乖乖坐在這裡,看比賽哪也不去行不行?」
她說了一大長串,一口氣說完,中間都不帶停頓的,冷亦修的心神都有一瞬間的跑空,他萬萬沒有想到,容溪還有這樣可愛撒嬌的一面,他一瞬間怔住,心軟得像一汪春水,波紋亂動,讓他迷失了方向。
容溪又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快速的說道:「好吧,就這樣啦,我先去後面找個合適的吃午膳的地方,等著你啊。」
說完,帶著孝兒快步離開了。
半晌,冷亦修看著容溪快要消失的身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好像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都是她自己在那兒不停的說?然後就轉身走了?
這個……狡猾的……他卻忍不住笑起來,眼睛裡儘是寵溺的光。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另一個出口,他轉過頭來,看向那邊的冷亦維。
他的目光冷厲,似淬過冰的劍,狠厲的劈來,週身森冷的氣息彷彿從每個毛孔發出,那是凌烈的殺機,緊繃的嘴唇似一條銳利刀鋒,什麼都沒有說,卻又發出了一切警告,彷彿只要輕輕一彈手指,操著死神的索命之刀便狠狠劈落。
冷亦維依舊緊緊的咬著牙關,他極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與冷亦修的目光對上,他也只能強撐著睜圓著眼,不肯落一絲下風。
只是,他那忽白忽紅的臉,跳躍著疼痛的眼神,緊咬的牙關,無一不在敘述著他此刻的狼狽。
而與他站在一起的,被他握住手的容秋,則是臉色發白,目光呆滯,如一個任人擺動的木偶。
冷亦修不再多看這一對男女,一個轉身,大步走了開去,把這兩個狼狽至極的人丟到了身後。
冷亦維在心中不停的抽著氣,容溪這一腳的力道不大,但是角度刁鑽,下身傳來的疼痛讓他只能拚命咬著牙關緊閉著雙腿才能忍住那裡的疼痛,保持著現在的姿態,他可不想跳起來抽著氣,引來別人的圍觀。
容溪才不管他們怎麼辦,她拉著孝兒快步到了後邊,比武場的後面是一個宴會廳,中間是假山流水,周圍是一圈一圈的圓形石面做成的桌子,由小到大,分別是不同種類的吃食,可以供客人自由取用。
這種用餐的佈局方式和現代的自助餐差不多,容溪感覺親切,其它的人就是感覺新奇了,三三兩兩的熟識人的在一起,一邊挑著吃的,一邊低聲議論。
廳內的太監走了過來,施了個禮道:「王妃,那邊有專門的雅間,您那邊請。」
容溪點了點頭,帶著孝兒往裡走,果然,在最西側,有一排小房間,鏤空的窗戶,門上掛著精緻的竹簾,倒也十分雅致。
容溪擺了擺手,小太監退了出去,她在椅子上坐下,孝兒替過熱手巾來給她擦過了手,這才低聲說道:「小姐,剛才送進來消息,外面看熱鬧的百姓們有好多都說,賭坊已經掛起了有實力的選手,押起了注,一賠十,和阿矩送來的消息一致。」
容溪飲了一口茶,這才說道:「這兩者之間,果然是有關聯的,」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孝兒說道:「你就是在聽了消息之後遇到冷亦維的?」
孝兒想著剛才的事情,臉上一紅,急忙跪下,挺直了腰背說道:「小姐,孝兒給您惹了麻煩,還請您責罰。」
容溪看著她,沒有說話,目光在她揚起的臉上、挺直的腰背上滑過,眼神深深,看不出情緒。
孝兒抿著嘴唇,剛才還緊張的心,慢慢的沉靜了下來,她雖然不知道容溪到底在想什麼,但是她知道,容溪已經為她出了頭,就斷不會出現冷亦維所說的那種情況。
她垂下眸,腦海中浮現郝連趙的影子。
給孝兒送信的家丁轉身離開,剛走沒幾步,就感覺有人注視著自己,他微微翹了翹嘴唇,放慢了步子,在街上閒逛起來。
那幾道目光如綿雨如細針,粘刺在自己的後背上,沒有一刻離開,帶著那幾個人逛了幾條街,終於有些煩了,看了看時辰,也差不多了。
他腳下步子一快,在人群中如游魚一般,後面的人一見,立刻也加快了速度,急忙趕了過去。
只是,眼看著那身影離他們越來越遠,腳下怎麼加快也趕不上對方的步伐,恍惚間那影子進了一條胡同,便不見了蹤影。
那幾個人隨即也跟著到了胡同口,一看是個死胡同,不由得笑了笑,胡同的盡頭是一個亂柴堆,周圍是凌亂的柴,還有幾個大腳印,明顯是有人在這裡停留過。
幾個人互相一對眼色,呈包圍之勢,慢慢的向著那個亂柴堆走了過去,腳步輕輕,胡同裡安靜,彷彿這一條幽深的胡同,與外面的喧囂完全隔絕了開來。
在距離柴堆還有十幾步的距離時,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從腰間抽出了刀,刀光一閃,如雨中的閃電,亮而冷,唰唰唰,在胡同中晃了晃。
對面的柴堆裡似乎有微微的響動,幾個人都閃電的般撲了上去,各自佔據了一塊地勢,刀尖刺入柴堆裡十幾公發,為首的人一低聲道:「出來!」
柴堆裡依舊只是微微的響動,卻不見有人出來,那人微皺眉頭,聲音更冷的說道:「出來!否則的話,爺幾個就要用刀招呼你了!」
「是在找我嗎?」一句問話從背後響起,「呼」的一聲,帶著凌厲的風聲,向著頸間而來。
那幾個人大驚,紛紛快速向前一俯身,險些栽倒在亂柴堆,預料之中的攻擊卻沒有來,只是聽到有人冷冷一笑,嘲諷的說道:「就憑你們這幾塊貨,還想跟跟蹤小爺?」
那幾個人急忙回身,見一人站立在不遠處,從衣服上看來,赫然就是剛才那個家丁,但是此刻,他微微彎著的腰一點點的直立起來,寬寬的肩膀,細細的腰身,那身不起眼的家丁裝束穿在他的身上,竟然也能讓人覺出此人的氣度不同來。
他穩穩的站在那裡,目光如電,嘴邊是冰冷的笑意,赤手空拳,沒有兵器。
幾個人面面相覷,既然沒有兵器,那剛才頸間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出來吧。」那人突然開口說道。
幾個人又是一驚,難道這裡有埋伏?否則的話,他是在和誰說話,又怎麼明明知道有人跟蹤,還敢這樣獨自一人現身?
這樣想著,都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刀柄,明晃晃的刀身晃到對面人的臉上,他卻絲毫不以為然,只是依舊笑著,眼神中是戲謔的光。
身後的亂柴堆中又是一連串的微響,幾個人急忙側身,柴堆中果然有人!
他們一眼望著面前站著的「家丁」,一眼瞄著那凌亂的草堆,果然,時間不大,從裡面鑽出來一個灰色的頭。
灰色的頭上眼睛如綠豆大小,尖尖的鼻子,小小的耳朵,長滿了毛,赫然就是一隻灰老鼠!
家丁輕蔑的一笑,彈了彈衣擺,譏諷的說道:「一隻老鼠就把你們嚇成這樣,齊王殿下就這麼教導你們的?」
一句話一出,那幾個人霍然回首,只是臉上青紅交加,又羞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