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坊老闆面對著眾賭徒亮閃閃的眼睛,他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諸位!在下來說一下一個新的押注方式,保證能夠讓大家玩得更盡興!」
眾賭徒一聲歡呼,賭坊老闆看著眾人激動的臉和揮舞的雙手,彷彿看到了那些銀票金錠,呼呼的撲面而來。
「是什麼?說出來大家聽聽!」
「就是!好玩又贏錢,這才是關鍵!」
「哈哈!快說!說完如果不好玩的話,老子拿銀錠子爆了你的菊花!」
「哈哈!同意!同意!」
賭坊老闆笑瞇瞇的看著眾人,肥胖的臉閃著晶瑩的光,拉長了腔調說道:「就怕在下一說出,你們都搶著下注呢!」
「老雜毛!別賣關子啦,快說!」
「快說!」
下面一群人擂桌子拍椅子,炒成了一鍋粥。
賭坊老闆也不著急,居然慢悠悠的喝起了茶,「滋溜」一口,抬一眼看看眾人,唇邊掛著笑意。
眾人吵完了,看這傢伙這麼沉得住氣,都知道他是心裡有底了,巴巴的瞪著眼睛,不再吵,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到底是什麼?倒是說呀。」底下有人催促,卻已經沒有了玩笑聲。
賭坊老闆這才放下茶盞,笑瞇瞇的說道:「這面牆,現在起!拆了!」
「嘩……」眾人低呼了一聲,隨即就有人跳出來,表示不幹了,「你說拆就拆,那爺下得注怎麼辦?」
「就是!爺下的注呢?這錢怎麼說?」
「你他媽的想反悔?是不是得了什麼內幕消息?」
「快說!」
下面的話已經帶了些火藥味兒,人為財死,此言非虛,這些賭徒本來就沒有幾塊好貨,看著財最重要,突然說之前的那些都不算數了,眼睛頓時就紅了。
賭坊老闆看著下面的那一雙閃著凶光的狼眼,依舊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說道:「諸位,不要著急,在下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過?既然有此決定,就是肯定有能夠讓大傢伙更盡興的事!」
「大家放心,你們下得注,都上了帳,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不但不會讓你們的錢打了水漂,賭坊根本不會吞你們的錢,還會因此而賠你們!」
「嘩……」這次的議論聲更勝從前的兩次,高一聲低一聲裡聽得見激動、興奮,一張張的臉上泛著紅潤的光,那些輸得眼紅的主兒,眼睛裡又燃起了光。
「這次的大方向沒有變,還是就著大比來下注,不過,不再只是哪一國贏了,這太沒有意思,一點都不刺激,現在,我們要把各國的幾個熱門選手給寫出來,大家直接在她的名字下面下注!如果押對了,那就是一賠十!」
眾人都抽了一口氣,一賠十啊!押一兩賺十兩!
不過,眾人也發現,這樣的話未免難度太高了一些,比如說,原來是四國之間,現在細化到熱門選手,那麼這樣一來的話,就把押中的機率給大大降低了,原來是百分之二十五贏的機會,現在還剩下多少?
不過,這賠比率可是吸引人的很吶。
「諸位,」賭坊老闆依舊笑容滿面,「還有更好的消息!」
「是什麼?」眾人瞪大了眼睛。
賭坊外的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馬車外表十分普通,並不引人注目,聽到隱約從賭坊傳出來的驚喜的呼聲,坐在裡面的人不禁挑了挑眉。
隨即,她微微思索了一下,對著車廂的後壁敲了敲,坐在馬車尾部的人頓時身形一閃,挑車簾探進了頭。
她輕聲低語了幾句,那人會意,轉身一閃,從賭坊的後門悄悄溜了進去,馬伕趕著馬車,去了路口的暗處,兩隻眼睛灼灼的看著四周的情況。
賭坊的賬房先生眼睛冒著精光,辟哩啪啦的打著算盤,剛才看到老闆神清氣爽的出了門去,臉上的笑紋跟螃蟹爪子似的,他就知道這一定是有好事兒了。
賬房先生是老闆的小舅子,老闆有什麼事兒他都門兒清,因為是自己人,老闆有事也不瞞著他,何況他還管著賬。
他心裡明白,老闆一會兒出去說完了就會回來跟他說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關於賬目的問題,還需要他好好的琢磨呢。
那些賭徒以為他們的錢放在這裡押了注就沒事兒了?啊呸!一群蠢貨!
他得意的打著算盤,想著看老闆的神情,一定是大好事兒,自己估計又能發一筆小財了,哎呀……翠春閣的小甜兒的腰是真細啊——回頭有了錢,一定再去好好的品嚐一下味道。
他打著打著,感覺有些口渴,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摸了摸有點冷了,但是無所謂,現在內心正是如火,喝涼的更痛快呢。
三口五口的喝完了茶,老闆正巧也走了進來,果然眉飛色舞的對他說道:「老六,我跟你說……」
「咕嚕……」賬房先生的肚子突然叫了一聲,他一皺眉,「哎喲!不行,這肚子不行了!真是不該喝那碗涼茶!」
老闆瞄了一眼喝了個底掉的茶杯,白了他一眼說道:「快去解決!回來告訴你好事!」
「好,好!」賬房先生快速的跑了出去。
他跑到茅房,「匡」的一聲關上了門,震得四邊的木板直發顫,肚子裡如同排山倒海一樣,疼痛一波接著一波,他吡牙咧嘴的捂著肚子,暗恨那杯茶真是壞事。
他垂著頭,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靴尖,黑色的緞面,織得細密黑亮,他正納悶,抬頭只看到一隻手影一閃,眼前一黑,便暈死了過去。
老闆在房間裡等著,肥短的手指敲擊著桌面,微合著眼睛哼著小曲兒,這小曲兒可是新學的,是翠香閣的微兒教給他的,微兒的曲兒唱得最好,嗓子又甜又脆,配上那小鼓,真真是享受,特別是……每每她唱曲兒時,把巴掌大的小鼓兒繫在脖子上,紅紅的繩兒掛在纖細雪白的脖頸上,小鼓兒便落在雙峰之間,那風景兒……
老闆想著,不禁吸了一口口水,這次的買賣可真是好,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出來?肥得流油的事兒居然差點錯過,想想都覺得後怕。
等下老六回來,要好好的跟他說說,這次的賬可得好好做,自己的私房錢也得弄得多些,微兒還等著自己給她買天雲閣的玉釵子呢。
他正美美的想著,門簾一挑,賬房老六捂著肚子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嘀咕道:「真是倒霉,喝了杯涼茶,居然鬧了肚子。」
「別說廢話了,」老闆敲了敲桌子,催促道:「快點過來,我跟你說一下這次的事兒。」
賬房老六小跑著過來,手撫著算盤,笑道:「又有什麼好事兒?」
「事情是這樣的,剛才來的那位,給咱們指了條新道兒,就是把原來的四國細分到那些熱門的選手上,把賠率加大,但是那些賭徒的押中率也就低了,而且,那位說了,無論誰贏,這份兒錢都由他出。」
「嗯?」賬房老六有些疑惑了,「有這好事兒?那他圖什麼?」
老闆的眸光閃了閃,往老六的跟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也想這個問題來著,但是也看不出來這事兒如果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不過,看對方的行事兒作派也不像是個沒錢的,咱們這種小錢兒人家估計看不上,不過,我想著……」
他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房間裡的燭火跳動,賬房老六的臉隱在暗影裡,越發顯得神性,只聽老闆說道:「我猜想,他是不是寧王府的人?」
賬房老六的眉心一跳,「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啊,」老闆看了看四周,重新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次的大比不同尋常,沒有看到效果都不同了,寧王殿下一定是費了心思的,這會不會是他的另外一個讓這大比熱鬧起來的手段?」
賬房老六沒有再答話,只是低著頭思索著,手指輕輕的撫在算盤上,那些算珠圓潤光滑,在燭光下閃著幽幽的光。
「哎,管他呢,反正有人給錢,咱們穩賺不賠了,」老闆笑了一聲,他的手指輕輕在懷裡摸了一下,那裡可有剛才那位神秘客給的兩張銀票呢,一共一百五十兩。
只是一個微小的動作,他卻發現賬房老六的眼睛正盯著他,他愣了愣,咂了咂嘴,笑罵了一聲道:「就你的眼睛最賊!行了,有你的一份兒!」
他說著,暗恨自己手賤,在懷裡摸了摸,扯出那張面額五十兩的,遞給老六說道:「那,就給了一百兩,咱們兩個一人一半兒,你把賬做得漂亮點兒,到時候咱們倆都有油水兒,你找你的小甜兒,我找我的微兒,互相不告狀,我不告訴她,你也別告訴你姐,都有好日子過。」
賬房老六接過銀票,笑著點了點頭。
老闆見他那笑瞇瞇的樣子,心中頓時輕鬆了不少,收下就好辦,唉……為了微兒,破點兒財也比被家裡的母老虎知道了強。
他說完便站起身來走了出去,沒有看到賬房老六眼底閃過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