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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天機 文 / 桑小小

    岳戰鳴聽到容溪的話,眉毛挑了三挑,最終氣結。

    他不得不承認,冷亦修已經掌握了他太多的東西,無論是哪一件,傳揚出去都會讓他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燭火飄搖,岳戰鳴的忽明忽暗。

    容溪覺得這世界上的事兒還真是神奇,第一次跟著冷亦修去的風月場所是象姑館,這一次卻是青樓。

    是的,青樓。

    容溪扭頭看了看旁邊冷亦修的神情,嗯……嚴肅、緊繃、僵硬,儘管是這種表情,但還是會迷倒一眾姑娘。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冷亦修腰側捅了捅,「哎,我說,你能不能放鬆一些,平時什麼樣兒就什麼樣兒,別整得跟一個殭屍的,這樣怎麼招姑娘們喜歡啊。」

    冷亦修聽到她的話,臉上的表情更僵硬了幾分,壓低了聲音說道:「容溪,我平時也沒有上這兒來過,何來招什麼……姑娘喜歡?」

    「咦?」容溪眨巴著眼睛,兩個人躲在黑暗的小胡同裡,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我也沒有說你經常上這兒來呀,我只是說,你平時面對別人的時候什麼樣兒現在就什麼樣兒,你以為呢?」

    「……」冷亦修的腦袋有些暈,其實他一到這裡來就暈,或者說一聽容溪要到這裡來,就暈了。

    他更多的是緊張,怎麼才能讓容溪放棄到這裡來的念頭呢?可惜他想了一路,不但沒有想到辦法,還發現容溪的表情越來越興奮,他如坐針氈,心中再次鬱悶的想,為什麼這許多的男人有時間不在家裡,而是要跑到這裡來?這滋味……真是難受啊。

    可是,寧王殿下似乎忘了,讓老婆陪著一起來的男人,估計他是第一個。

    兩個人鑽在小黑胡同裡,容溪指著門口迎客的一位穿著粉色裙子的姑娘,嘖嘖的歎著,又搖了搖頭,冷亦修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多問。

    「哎,你看那個怎麼樣?裙子那麼薄,不怕冷嗎?」容溪說著,用眼睛瞄了瞄冷亦修。

    冷亦修的臉色微白,如一株在月色中盛開的白玉蘭,「我……」

    「你也看她不錯?」容溪立刻接過話來說道。

    「沒……」冷亦修的舌頭都快打結了。

    「嗯,的確不怎麼樣,胸不夠大,腰卻細得過了分,估計會有骨頭卡得很,臀不夠翹,光看這身材就不夠九頭身美女的資格,」容溪點評得頭頭是道,回頭又對著冷亦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王爺果然就是王爺,想必閱美女無數,一眼就看出這女子不怎麼樣。」

    「……」冷亦修。

    「快看,那個綠衣女如何?是不是比剛才那個穿粉衣的更好一些?」容溪再次問道。

    等了半天聽不到回答,容溪扭頭望過去,寧王殿下手捂著眼睛,緊抿著嘴唇,不看不說。

    所以,他也沒有看到,容溪微笑的同時,那眼底閃過的一絲溫潤的光。

    「哎,王爺,莫非這些庸脂俗粉都入不了你的眼?」容溪再次笑道。

    冷亦修唰的一下放下了手,恨恨的看著她,撞上她帶笑的眼睛,眼神映著胡同口外那炫麗的浮光,眼底慢慢濕潤,如海水在月光下無聲湧來。

    他抬起手指,慢慢撫上她的眉,她的眉極黑,濃密如翅,長長的飛揚開去,在指尖下簌簌的癢。

    夜色中,她的唇瓣如嫣紅的薔薇,無聲而艷麗的綻放,他忍不住低下頭去,吻住。

    她的兩瓣唇在唇齒間,輕輕的一個吸氣,那股屬於她的香甜甘美,瞬間直入肺腑間,他的身體微微一震,雙手握住她細嫩的肩膀,舌頭輕輕一探,靈巧的舌尖品嚐著她的清甜芳香。

    容溪幾乎是怔住,她完全沒有想到,冷亦修居然會如此,不遠處就是那一片燈火繁華,熱鬧聲一波接著一波,對於一個現代人而言,這並不算什麼,但是,冷亦修並不是。

    容溪詫異之下,腦中轟然,隨即清醒,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回吻了他。

    黑暗中唇齒間的濃情蜜意悄然鋪開,在這清冷的秋夜快速升溫,冷亦修的喉嚨裡傳出一聲低笑,更加猛烈的攻城略池。

    那顫抖的唇如落花,眼前似乎鋪開一片春光明媚,萬里鋪開繁花萬朵,在那一片霞光裡,天地間只剩下彼此。

    似乎激情的時間很長,又像是很短,剎那間便是星火。

    「叮……」一聲清脆的鈴當響,貫入在場人的耳中,容溪和冷亦修也不捨的分了開來,兩兩額頭相抵,呼吸都微微急促,容溪的腮邊泛起紅潤的光澤,一雙眼睛如浸了水的溫玉。

    冷亦修輕笑了一聲,碰了碰她的鼻尖,「讓你還胡說八道……」

    容溪也跟著一笑,眉眼彎彎,如天邊的弦月。

    「來了。」冷亦修揚了揚下巴,指著那片火光光輝處。

    果然,那邊來了一個道士,手中搖著一個銅鈴,那銅鈴很大,在燈光下閃著幽黃的黃,如一隻昏睡迷離的眼,剎那光亮。

    道士身上穿著一套煙青色的袍子,明顯的質地不凡,衣領高聳,看不到一絲脖頸上的皮膚,扣著一粒古銅色的扣子,衣袖和衣袖都繡著同樣的紋路,不知道是什麼獸紋,只讓人覺得嚴肅而猙獰,腰間的腰帶扣尖而利,像是兩隻獸牙。

    那道士看不出多大的年紀,肌膚看上去很年輕,卻長著雪白的鬍子,一雙眼睛精光四射。

    他身後跟著一個小道童,身材嬌小,穿著同色的緊身衣褲,頭上戴著帽子,一雙眼睛骨碌碌亂轉,手中舉著一道算命幡,與平時的幡不同的是,上面並沒有寫著什麼「算命」之類的字,而是寫了兩個字:「天機。」

    這一身與眾不同的裝束,出現在這種煙花之地,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門口的嬉鬧笑罵聲頓時少了許多。

    人們的目光都被門前突然出現的道士和道童吸引,沒有看到就在不遠處的黑暗胡同中,兩雙晶亮的眼睛望著這裡,嘴角是飛揚的笑意。

    而在另一個方面的參天大樹上,一人著一身朱紅色的衣袍,如一團輕柔的火燒雲,手執一隻酒壺,一邊飲酒對月,一邊望著這邊的情形。

    「哪裡來的……道長?」門口的龜公本來想著跳起來叫嚷著讓這兩個人滾開,卻不知道怎麼到了嘴邊,「臭道士」三個字卻變成了「道長」。

    道士並不答言,一雙眼睛半瞇著,在眾人的身上漫不經心的掃過,雖然他的眼睛瞇著,被他看過的人,卻沒有來由的心頭一顫。

    道士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眾人疑惑,小道童卻立刻懂了,急忙上前一步,輕聲道:「師傅,您有什麼吩咐?」

    說罷,把耳邊附了過去,四周安靜了下去,眾人摒著呼吸,看著那道士被高高速起的衣領,似乎從那喉結的微微一動,想著判斷出來對方到底說了什麼。

    小道童轉過身來,一雙眼睛靈動晶亮,小臉上的嚴肅讓人心頭也跟著一緊,然後,眾人見他對著剛才的那名龜公說道:「你,我師傅說了,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嘩!」眾人被嚇得齊齊一跳,本來就緊張的臉色瞬間繃開,變成了驚恐。

    那名龜公更是臉色一白,嘴唇抖了抖,努力的乾笑了兩聲,「哈哈,哈哈--」笑了幾聲,發現這笑聲越發的突兀和尷尬,隨即收了笑容,眼睛一瞪,「哪裡來的臭道士!竟然在這裡胡說八道!」

    「我師傅從來不胡說!算的卦也從來沒有不准的時候,你愛信不信,別到時候連留話的機會都沒有!」小道童一見這龜公居然不信,小臉蛋鼓起像肉包子。

    眾人又是一驚,一般來說要是算命的,一見別人不信多半會爭論,臉紅脖子粗,很少像這一位,居然連句話都不說,面色平靜如水,小道童雖然不悅,但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激動。

    眾人也不是沒有見過算命的,蛤是像面前這位,仙風道骨,一雙眼睛如此銳利,像是能夠看破前世今生的,好像從來沒有過。

    特別是這個場合的,那些女子生活在一片笑聲裡,人後的辛酸苦淚卻無人知曉,內心如黃蓮者,最願意相信命運。

    正在這時,一位中年女子從裡面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說道:「諸位都在這裡?怎麼不進去?」

    她一邊笑一邊說,眼睛在看到道士的時候也微微一愣,隨即臉上的笑意微斂,眼睛一瞄看到了愣在那邊的龜公,「看什麼呢?還不快去張員外的府上把小春燕給接回來?都到了時辰了!」

    「……是,是。」龜公還處在那一片心驚肉跳裡,他很想問問,自己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道士會那麼說,但是,這麼多人看著,他哪裡拉得下這個臉來?現在管事媽媽一出來,一打岔,他像是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也許這個道士和其它的人也沒有什麼區別,不過就是外貌出眾一些,好更容易騙人罷了。」

    自我安慰著,龜公抖了抖肩膀,整理了一下衣衫,向著街口那邊的張員外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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