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十五看著暈倒過去的陳會軒,鄙視的撇了撇嘴,而容溪則是連鄙視的眼神都沒有給他。
胡嬤嬤早已經面無人色,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額角的發都垂落下來,粘在頭皮上,她的眼神渙散,嘴唇蠕動道:「王妃……饒命……」
「呸!」容溪還沒有說話,郝連蓓兒先不幹了,一下子跳過來,狠狠的說道:「容姐姐,對待這種背主的惡奴才,一定要好好的懲罰才是。」
容溪則是微微的一個冷笑,淡淡的說道:「她是皇帝身邊的人,最適合處罰她的人,還是皇帝。」
「王妃……」胡嬤嬤的冷汗流得更歡,她如何能不懂容溪的意思,如果把她交給了皇帝,那麼一切,就真的完了,連回轉的餘地都不會有。
她是皇帝派過來的人,但是本意是想向寧王和寧王妃來表現自己的慈父之愛的,可是,現在呢?事情成了這個局面,皇帝肯定想,這夫婦二人會不會以為是自己暗中傳達的意思?
天!那樣的話,皇帝一定會怪自己辦砸了差事,不,不僅僅是辦砸了,而是把一件本來示好的事,完全扭轉到了另一個相反的糟糕到極點的局面。
「把他們兩個好好的看管起來,等見到了王爺,再做定奪。」容溪不再理會胡嬤嬤,直接對冷十五說道。
「是。」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走吧。」容溪說罷,站起身來,帶著孝兒和一臉疑惑的郝連蓓兒向著院外走去。
樹林中皇帝正氣得面容扭曲,他從心裡已經認定了那個與女人抱著的男人就是冷亦修,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兒,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枉自己剛才還在為他擔心!
更要命的是,岳戰鳴見過了皇帝就站在那兒大喊:「女兒!女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委屈,盡可把苦衷告訴為父!」
眾大臣心中鄙視,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女兒攀咬別人嗎?
岳戰鳴這一叫喊,樹林中的那一男一女才分開,雲珊睜開眼睛一看,那邊站了那麼多人,特別是岳戰鳴還擰眉瞪目的望著自己,她心中冷笑,臉上卻是羞怯,整理了一下衣衫說道:「父親。」
只是一聲呼喚,便沒有了下文,等著聽的眾人像是被捏住了喉嚨,怎麼都覺得鬱悶得難受。
岳戰鳴更是氣結,一口氣險些沒上來,這是怎麼搞的?難道冷亦維沒有和雲珊說好?他的目光飛快的掃了一下冷亦維,發現冷亦維也是一臉的微微錯愕,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
岳戰鳴心中惱怒,很顯然,冷亦維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這麼說來,一定是冷亦維對雲珊說了,但是現在,雲珊卻沒有按照他要求的去做。
真是他媽的廢物!岳戰鳴在心裡怒罵道,小白臉就是不行,幹什麼都這麼沒用,明明如此簡單的事情,居然還做不好!
事以至此,岳戰鳴只好硬著頭皮道:「珊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與為父講來!」
雲珊臉色一紅,那一線夕陽撲在她的身上,如水的眼睛裡閃動著情意濃濃的媚光,她微微的一低頭,那欲說還休的溫柔讓所有看到的男人都不禁微微抽了一口氣。
冷亦維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哪裡不對,他一時間想不出來。
而那個背對著眾人的男人依舊沒有回過身來,而是把自己的衣衫整理了一下,又從地上撿起雲珊的衣服,體貼的為她披上,他的動作溫柔,彷彿生怕弄壞了雲珊的一絲頭髮。
眾人都覺得事情詭異,眼珠骨碌碌的轉著,卻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而那幾個冷亦修黨派的老臣,也立刻想到,這個男人,縱然衣著外觀再像寧王,也絕對不會是他。
岳戰鳴卻想不了這麼多,他認定了此次的計劃完美無缺,認定了即便現在雲珊的態度有異,那個男人也該是冷亦修,他拔劍一指背對著眾人的男人,大喝道:「冷亦修!你給我滾出來!」
「岳王爺,為何如此稱呼本王?」遠遠的一線聲音逼來,與此同時,那翻飛的馬蹄騰起煙塵滾滾,如在怒海之上翻湧的波浪驚濤,帶著一人一馬,飛一般的從小路上向著這邊的小樹林而來。
那人身穿金盔金甲,周圍是濃密的樹木林立兩旁,最後一線夕陽光線如血,撲在他的身上,金色盔甲反射出如血火般的光芒,馬蹄聲聲,那人挑起的眉鋒傲然如劍,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寧王,冷亦修。
冷亦修在眾人的目光裡,如天神降臨,郝連紫澤看著他,眼睛微微瞇了瞇,便調轉了目光望向別處,心中有塵埃落定的安寧又有絲絲的酸澀。
岳戰鳴第一時間去看冷亦維,他手中的劍還指著那個與雲珊站在一起的男人,冷亦維卻沒有看他,只是垂著眼眸,沒有人看到他的眸中恨意如潮,手指在寬大的袖袍中緊緊的握在一起,指關節都蒼白無血色。
「嗯?這是……」冷亦修在距離雲珊和那男人距離不遠的地方住了馬,語氣中帶著詢問,隨後便是淡淡的一笑,在馬上拱了拱手說道:「風將軍,恭喜得此佳人。」
樹林外的眾人都聽得真切,目光「嘩」的一下全部對準了那個男人,只見那男人轉身對著冷亦修,也回了回禮,道:「多謝。」
至此,與雲珊在一起私會的男人終於被眾人認出,原來是辰陽的少將軍,風翼南。
皇帝的臉色總算是緩和成了正常的人色,冷亦修跳下馬來,在原地對皇帝施禮道:「兒臣見過父皇,恕兒臣無能,原來想著在火場中迅速找到幾位重要客人,一起走這條小路脫險,不成想……始終是晚了一步。」
皇帝見他毫髮無傷,只是臉上有些疲憊之色,眼睛也微微發紅,一下馬又不抱怨不委屈,而是直接請罪,心中滿意,點頭微笑道:「罷了,起來罷,有沒有傷到?可需要找太醫看看?」
「謝父皇,無臣無礙,只是騎馬跑了許久,又心中急躁,並無大礙。」冷亦修表情誠懇的說道。
「好,好,沒事就好,平安就好。」皇帝點頭,一連說了幾個好。
冷亦維也趁著剛才的談話,始發的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想著計劃失敗可能會帶來的危險,有沒有什麼補救的方法,等到冷亦修和皇帝的談話結束,他這才微笑道:「原來三哥無恙,臣弟真是擔心死了。」
「齊王這話說得真是輕鬆!剛才是誰說與雲珊郡主在一起的,是我家王爺的?」一道凌厲的女聲從外面傳進來,聽得出來,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快,像無數把小刀,唰唰的割了過來。
眾人都尋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穿著寬大月白色衣袍的女子自人群外慢步而來,她的手扶著身邊的小丫環,身姿挺拔,一步一步,姿態雍容,衣擺輕輕翻飛,帶著幾分凜然之勢。
她的目光如刀如劍,清亮的似乎能夠穿透人心,眉梢微微揚起,威嚴自生,眾人不禁暗暗吸氣,寧王妃好風采!
女子容貌美固然引人注目,但眼前的寧王妃不但容貌美,但讓人記住的是她的眼神和氣質,那種傲視天下,指點江山的氣勢,讓人恍惚間以為君臨天下。
眾人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又覺得自己大不敬,真正的天子在那站著呢,容溪才不管其它人心中如何想,孝兒扶著她,她快步到了皇帝的面前,恭敬的施了禮道:「父皇。」
皇帝一見是她,點了點頭說道:「起來罷。」
冷亦維一見是容溪,卻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怎麼會在來這裡?她不是……不是……應該……在院中……
冷亦維的腦子暫時短路,想什麼都是磕磕絆絆,完全無法通暢正常的思考,他用力的深呼吸了幾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微微垂下眸光,仔細的在腦海中梳理著當時的計劃。
而現在,顯然是計劃都亂了,沒有扳倒冷亦修,連容溪也出現在了這裡,自己將會面臨著什麼?到底事情會敗露到什麼地步?他們又知道多少呢?
岳戰鳴也萬分的詫異,事情的發展一步一步都超出了他預知的範圍,先是雲珊的行為,再是不知道怎麼與雲珊在一起的男人從冷亦修變成了風翼南,再就是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容溪偏偏就出現在了這裡!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回頭望向冷亦維,用眼光詢問他,可是冷亦維哪裡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是示意自己並不知情。
容溪把兩個人的眼底官司看在眼底,她見過了皇帝慢慢起身,對著冷亦維冷冷一笑說道:「剛才本王妃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因為父皇和諸位大人在這裡,輪不到本王妃一介女流說話,只是……」
她微微一頓,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滑過,那目光如冬日迎面而來的寒風,嗖嗖的刮在眾人臉上,那些老臣不禁在心裡抹著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