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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布網 文 / 桑小小

    皇帝望著沖天而起的滾滾濃煙,眼睛裡也佈滿了陰雲,他緊抿的嘴唇繃成一條銳利的直線,如一柄隨時會落下的鋼刀。

    冷亦維在一旁盡心盡力的指揮著救火,他在火起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皇帝的身邊,護駕。

    這一舉動,讓本想責備他的皇帝無法再開口,再憤怒再震驚皇帝的心裡也明白,此時正值秋季,天氣乾燥,山林中出現火災也是難以避免的事。

    可是……此事終究是有損皇家顏面,何況,此次的圍場狩獵,還有其它國的使團,丟臉就夠讓人難以容忍了,萬一,再有別國的人員傷亡呢?

    皇帝想想就頭痛。

    「各國的使團回來了沒有?」皇帝目光望向禁軍頭領。

    「回皇上,還沒有,」禁軍頭領被皇帝看得心裡發毛,卻不得不如實稟報,「我大昭的寧王殿下還沒有回來,另外,臣剛才查點了一下人數,還有辰陽的風將軍和凌王的岳王爺,以及明宵的七殿下。」

    皇帝不禁抽了一口氣,這些人個個事關緊要,任何一個都不能出現一點差錯,否則的話,那就將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有可能會導致兩國之間的衝突,而自己的三子冷亦修也在其中,如果戰事起,那……

    他心中越發的煩躁,四周亂哄哄的聲音吵得他頭疼欲裂,他擺了擺手,「加派人手!務必把他們全部找回,任何一個都不能有閃失!」

    禁軍頭領垂頭稱是,心中卻泛起苦澀的味道,他豈能不知這些人任何一個都不能有所閃失?哪個不是身份貴重?可是,這水火無情,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地位,在大火面前都會化為灰燼。

    只是這話他不敢說出口,只能匆匆領命而去,親自帶人去了火場,心中卻做好了要受到處罰的準備。

    冷亦維在一邊聽著清楚,他的臉上是疲憊、愧疚、擔憂等等混合在一起的複雜神色,心中卻是淡淡的笑意和滿腔的喜悅。

    冷亦修還沒有回來,不管是生是死,這一次,都要讓他狠狠的從天之驕子變成地獄災星,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慢慢走到皇帝的面前,深深的跪拜下去,垂下的發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語氣懇切而悲痛道:「父皇!兒臣有罪!此次狩獵是兒臣提議並全程負責,不成想……居然會有此等大事發生,兒臣萬死難辭其罪,還請……父皇責罰!」

    說罷,他以頭觸地,一下一下的磕在地上。

    皇帝的目光鎖定了他,看著他一身的塵土,頭髮上也落了不少的煙灰,昔日朗朗的聲音也變得嘶啞,最終還是無法把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沉默良久,淡淡道:「起來罷。此事也不能全怪你。」

    「不!」冷亦維緩緩抬起頭來,眼底是湧動著的深深愧疚,「父皇!請恩準兒臣親自帶人去搜救,去尋找三皇兄和其它國家的使臣,不找到他們,兒臣誓不回返。」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目光堅定,跪在上地的姿態挺拔而凜然,如同一株傲然而立的竹,儒雅但不失風骨。

    皇帝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你還是留在這裡指揮著救人吧,朕不想再有人出事了。」

    冷亦維垂下眸光,眼底的喜悅一閃而過,他的語氣卻愈發的沉痛起來:「兒臣……謝父皇!是兒臣無能,讓父皇失望了。」

    四周的各種聲音混成了一片,人聲嘈雜,馬聲歡騰,鼓點如雷聲滾滾,一波一波的衝擊著皇帝的耳膜,他微微閉了閉眼,歎息了一聲,手似無力的揮了揮,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冷亦維站起身來,無聲的退開了幾步,正準備離去之時,又似乎想起了什麼,重新走到皇帝的身邊說道:「父皇,兒臣記得,在圍場的東南方向有一條溪流,看風向和火勢,也許並未蔓延到那裡,三皇兄也來過圍場多次,想必也是知道那裡的。」

    「噢?」皇帝的眼睛亮了亮,瞬間轉過頭來看著他,「當真?」

    「不錯,」冷亦維點了點頭,「諸國使臣未歸,或許正是由三皇兄引著,去了那邊躲避火勢。」

    「朕記起來了,」皇帝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希望的神色,「的確是有這麼一條溪流,修兒應該也是知道的,或許猶如你所說,快!快派人去探個究竟!」

    冷亦維忙道:「父皇,要想去那條溪流,就要穿過火場,太過危險,兒臣記得有一次無意中走過,從兒臣所住院子的附近,正好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通那裡,父皇稍候,兒臣即刻就親自去查看!」

    說罷,他匆匆的轉身就要去看,「慢著!」皇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冷亦維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朕與你同去!」

    冷亦維心中暗笑,就在等皇帝這一句話,很多事情再聽說再聯想也不如親眼看見的具有衝擊力,看得越真切,冷亦修完得越徹底。

    「兒臣給父皇帶路。」冷亦維說罷,轉身向前走,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幾位自己黨派的大臣。

    那些人立即上前道:「皇上,臣等也願意為皇上分憂,願隨皇上一同前去。」

    皇帝並無多想,只是點了點頭,身後的那些大臣便呼啦啦的跟著一同向冷亦維院子附近的那片小樹林走去。

    風翼南是眾人中唯一落單的一個,在大火一起之時,他就快馬加鞭的甩開了眾人,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帶,把自己的那些侍衛統統甩開,連鐵同的呼喊聲都被他甩在了身後。

    他不敢有一絲的怠慢,一點的差錯,因為他知道,今日之事,遠遠比什麼在大比中奪取勝利更重要的多,與今天的事情比起來,大比算個屁。

    他心中對冷亦修和容溪夫婦恨得咬牙,但是心中對他們的恐懼,比恨意還要深遠,他無法也不敢拒絕冷亦修和容溪的安排,除了配合之外,沒有其它的路可以走,他手中緊緊的握著馬韁繩,一路顛簸,身下的馬快得像一支離弦的箭。

    風聲在他的耳邊呼嘯而過,烏髮飄揚在腦後,風翼南的心卻狂跳如鼓,隨著約定的地點越來越近,他也越來越不安。

    是的,緊張。這是一種他不願意承認的情緒,但是,卻不斷的從他的心底裡冒出來。

    前方一人一馬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那人站在陽光下,身上的金甲泛起耀眼的光,同日光一樣的顏色,卻是如冰一樣的冷,他端坐在馬上,身姿巍然不動,如山川逼迫,層層的壓力遙遙的穿透空氣而來。

    飛揚的眉如蒼鷹的翅膀,一雙眼睛烏黑沉冷,華光烈烈如出鞘的寶劍,只是那麼遠遠的望來,便讓風翼南的心中一緊。

    大昭寧王,冷亦修。

    風翼南深深一個呼吸,把自己心中的緊張壓抑到最低,馬的速度卻不由自主的提快,一刻也不敢耽擱,飛一樣的到了冷亦修的近前,他勉強笑了笑,拱手道:「王爺。」

    「少將軍,」冷亦修微微挑眉,嘴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你這副樣子,可不像是要赴美人之約的。」

    風翼南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抬手拉了拉衣襟道:「時間緊迫,又是事關重大,自然……」

    「越是事關重大,越要小心謹慎,」冷亦修打斷了他的話,嘴邊的笑意依舊淡淡,只是那語氣卻讓人聽著後背發涼,「一絲差錯都有可能萬劫不覆,少將軍,本王的意思,你可明白?」

    他最後的語氣微微上揚,如在風中凌厲挑起的刀尖,讓風翼南的手心粘濕的出了一層汗,他自然懂冷亦修的話是什麼意思,萬劫不覆……他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慄,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道:「我明白,王爺放心。」

    「如此,請少將軍過去吧。」冷亦修說著「過去」,卻紋絲不動,他跨下那匹黑色的戰馬也昂頭站立,像它的主人一般驕傲。

    風翼南的臉上不敢露出一絲不滿,只能一提馬韁繩,繞過冷亦修,快馬加鞭的直奔目的地而去。

    冷亦修望了望遠處依舊翻滾的濃煙,如黑色的迷霧遮住了艷陽高照的天空,擋住了許多事情的真相,有些事情有些秘密,在這迷霧的背後,在那片火海裡,已經燃燒成了灰燼,永遠沒有了再暴露在陽光下的機會。

    身後風翼南的馬蹄聲漸漸遠去,冷亦修慢慢收回目光,輕輕的調轉了馬頭,看著風翼南奔去的方向,騰起塵土如煙,風翼南的背影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兒,只是那個黑點卻如同一根黑色的刺,讓冷亦修雖然欲拔之而後快,卻不得不暫且留著他。

    他輕輕擊了擊掌,冷三從樹後閃了出來,「去,注意觀察那邊的情況,務必保證,一切按計劃進行,時間要卡得剛好,不得有一點的閃失。」

    「是。」冷三領命而去,很快消失不見。

    冷亦修依舊端坐在馬上,身姿筆直,如石雕刻,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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