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默然,對於這個話題,他總感覺自己不便多言,而看容溪的神情和平時的表達,似乎對於感情方面的事情很是看重,而且有一個讓意識曾經讓他很震驚,那就是「平等」。
男人要求女人從一而終,不得隨意與外男相見,女人也可以如此要求男人,這種論調在大昭,不,包括明宵、凌五和辰陽在內,估計沒有幾個人聽到過。
其實他早就想開了,不管容溪堅持這種論調的自信來自於哪裡,他都可以接受,也能夠做到,只是……其它的人,他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容溪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是人家的事,至於雲珊會不會經過今晚就改變了主意,也就隨她吧,反正她是害不到冷亦修和自己的頭上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冷亦修和容溪都精神清爽,離開小院向著圍場的方向整裝待發。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如一塊巨大的藍色水晶,籠罩著大地,陽光如金,潑灑在鬱鬱山林上,投出七彩的光。
一隊隊的人馬在圍場邊上站立,人歡馬嘶,一片熱鬧歡騰,各色的旗子在風中飄展,忽拉拉的響聲與人聲馬聲匯成一片,一時間響徹山谷。
無數的飛鳥從樹林中被驚得飛起,翅膀滑過蔚藍的天空,扯出一條條優美的弧。
容溪騎在馬上,她的活動範圍也只限於圍場邊上,冷亦修早已經和她說好,不讓她下圍場,容溪也不堅持,畢竟騎馬打獵不同於其它,現在的又是六個月的身孕,何況此次圍獵的意義也不只在於打獵,為了避免出現不必要的危險,橫生枝節,她也欣然同意。
有許多命婦小姐雖然也換了騎馬裝,但是也只是來湊個熱鬧,看看這一平時難得一見的場景,並不會真的下場,所以,圍場邊緣的休息區也是熱鬧非常,笑聲不時的響起。
容溪靜靜的聽著,眾女人的議論無非就是落在幾個男人的身上,大昭的寧王和齊王,還有明宵的郝連紫澤,再就是辰陽的風翼南。
容溪聽那些女人的議論,不時的勾唇笑笑,她雖然無法接受冷亦修一夫多妻,但是,並不介意自己的好東西拿出來給別人欣賞,收穫別人的稱讚,這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眼饞又如何?也只是讓你看得見摸不著!
容溪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再聽到齊王,不得不說,冷亦維的風姿的確不俗,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眼,微微一挑,那流星般的光芒閃爍,那些沒有見過什麼外男的小姐們幾乎沒有不被勾走七魂六魄的。
但是,容溪自然知道冷亦維的為人,對於女人,他向來不知珍惜為何物,出眾如雲珊,也不過是他手上的棋子而已,隨時都可以甩手拋棄,揮揮衣袖,雲淡風輕,就好像你從來都沒有來過。
薄情至此,冷血如廝,空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
至於郝連紫澤,容溪微微垂下眼眸,看著馬蹄下那茂密的草尖,心尖也似被草尖掃過,微微的癢,她是真心的希望他能有一個好姑娘,好好的愛著他的。
那樣心懷坦蕩、光明磊落、雅致如竹的男子,應該獲得一份完美的愛情,好好的幸福的過完他的一生。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一段不可能圓滿的愛情,苦苦深陷其中,讓自己浸泡其中,日日發酵。
那樣明朗的男子,不應該被愁苦所包圍,終日不得解脫,容溪長歎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輕輕掃過那一片鶯鶯燕燕,一個個嬌俏美麗,但是,不知道有沒有能夠配得上郝連紫澤的。
前排中間是大昭皇帝,他端坐在高頭大馬上,馬兒不時的低頭打著響鼻,用蹄子刨著地,他穿著明黃色的錦袍,外套金絲軟甲,頭髮高高束在金龍冠裡,足蹬黑色繡龍紋的快靴,倒是和平時的龍袍裝束更顯得精神挺拔。
冷亦維在他的右側,襲一身煙青色的錦袍,絲質光滑,在陽光下泛起如水紋一樣的波光,他並沒有穿鎧甲,烏髮流洩如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雙桃花眼微微揚起,光芒閃動,果然是誘人的春色。
容溪的笑意微微冷了冷,便是這樣的一副好皮囊之後,掩藏著一顆殺人而不動聲色的狠辣之心。
也罷,今日,便來見分曉吧!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隨著四周的鼓聲如雷動,每個人身上的馬兒都歡騰了起來,一聲長號鳴響,那些馬兒載著主人快如閃電般的衝了出去。
一時間,馬蹄聲踏響大地,如地動山搖,揚起滾滾塵土,那些英姿都踏入其中,向前衝殺。
容溪注視了一會兒,便調轉了馬頭,向著休息區的方向而去,隱約間感覺到有兩道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如毒蛇般讓人難受而感覺冷銳,她霍然轉過頭去,四處尋找,好像看到一抹影子,感覺有些熟悉,但很快消失不見。
容溪四處張望,身邊的孝兒低聲問道:「小姐,怎麼了?您在找什麼?」
「沒什麼,剛才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容溪再次搜索了一遍,卻依舊無果,她搖了搖頭,把馬交給圍場的馬伕,轉身向著一張籐椅走了過去。
她剛剛在籐椅上坐下,孝兒便立即從隨身帶的小木箱中取出了茶盞和溫著的牛乳壺,這圍場的東西可不能隨便亂用,為了保證容溪走到哪兒都能有想吃的想喝的,孝兒在冷亦修的點拔之下,想了這麼一個主意。
那些命婦都看在眼裡,眼見著容溪能夠有如此的待遇享受,聯想起平時所聽到的那些傳聞,看起來,寧王妃備受寧王的寵愛這是真的,這也難怪,她本身是容將軍府的嫡出小姐,樣貌出挑,如今又懷著寧王府的嫡長子,能不金貴嗎?
聽說,這位寧王妃還頗受皇帝的青眼,這可更是難得了,於是,幾個命婦互相一對眼,扭著腰肢向容溪這邊而來,還不忘拉上她們的女兒之類的,也好請寧王妃給留意著介紹個好人家,也不枉此時見過寧王妃一次。
容溪最煩這些虛偽的客套,奈何能夠進入這圍場參加此次打獵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他們的妻女自然也是有身份的,現在的容溪已經學會為冷亦修的立場考慮,自然不會冷下臉趕人。
只是,到底是無心應付那些,只是淡淡的笑著,不多話,只是傾聽。
聽著聽著,那些命婦說著說著,便覺得無趣了,人家又不答言,或者只是隨意的應承,這些人精似的女人哪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姐姐如今金貴了,自然不把你等放在眼中!」一個尖利的女聲傳來,如針般刺入眾人的耳膜和心臟,讓人聽著總是那麼的不舒服。
容溪的眉梢連動都沒有動,只是聽這聲音,她就知道來人是誰,除了名義上的妹妹容秋,還能有誰?
「見過二小姐,」孝兒不失禮數,不會給自家主子丟人,見了容秋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容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到底是不願意居這麼多命婦小姐面前落得個失禮不敬長姐的名聲,草草的行了禮道:「見過姐姐了!」
「妹妹什麼時候來的?」容溪倒不理會她的禮,只是微微笑起來,像是真的見到妹妹心中開心一般,「怎麼昨天沒有見你?」話音一轉,容溪問道。
容秋心中嘔氣,她自然不是昨天隨著大部隊來的,前天央求了好半天,冷亦維也沒有答應帶她來,後來還是她氣不餒,一次次的求著,昨天又派人送信送東西,冷亦維這才鬆口,派人今天早來通知的她。
是的,只是通知,只是一人一馬前去回了一聲,容秋只能自己在府中派了馬車,匆匆的趕了過不,不想,一到這裡便遇到了容溪,還看到她那樣姿態雍容,那張俏臉不但沒有因為懷孕而變醜,反而從裡到外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光華,如一塊無瑕的美玉,散發出柔和卻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輝。
想著鏡子中自己那灰敗的臉色和無神的眼神,如果不是一早起來細細的梳洗,精心的勾勒出精緻的妝容,恐怕這張臉都無法見人,跟眼前自己的姐姐比起來,那立馬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啊。
容秋的心中不禁怒氣翻湧,嫉妒和恨意都隨之而來,憑什麼?憑什麼容溪就能過得這麼好?憑什麼她容秋就要過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表面是榮光無限,唔……應該說,現在冷亦維連表面上的東西都快懶得給她了。
她將來該如何過?難道落得像柳玉荷一般的境地?不!容秋大聲的在心裡對自己吼道!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手指卻緊緊的掐著自己的掌心,「說起來讓姐姐笑話了,妹妹昨天並沒有來,今日這是剛到,我家王爺吩咐我多準備一些東西,生怕我到時候會短了東西受了委屈,這不是為了多準備些,便來得遲了。」
容溪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目光望向遠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
容秋本來得意洋洋,想讓容溪知道自己過得也不錯,現在的齊王府也金貴著,她容秋的身份地位也比從前提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