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維有些頭痛。
一聽到這個趙石戈說話,看到他那張憤怒的老臉,就感覺頭痛在加劇。
這個老傢伙,他難道聽不出來自己說這些無非就是為了給冷亦修施加壓力嗎?辰陽國不滿,自然是對操辦大比的人有所不滿,難道冷亦修不應該首當其衝的承擔起責任嗎?
冷亦修自然明白冷亦維的意思,只是這個戶部老臣義憤填膺的出面,他自然落得輕閒,垂著眼眸在那邊安靜的等待。
而冷亦維則想氣得跳腳,沒有給冷亦修施加成壓力,反而落得一身不是,被這個老傢伙追問不休。
他壓了壓氣,微微笑道:「趙大人莫怒,本王並非你所想的那個意思,事態也遠非你所想的那般嚴重。」
「怎麼?都涉及到辰陽對我大昭的態度了,難道齊王殿下還覺得此事不夠嚴重?」趙石戈的眼睛瞪得溜圓,蒼眉也挑了起來。
「……」冷亦維覺得簡直無法和他溝通,只能轉過身去,向上施禮道:「父皇,兒臣昨日在茶樓巧遇辰陽國的風少將軍,便與他閒聊了幾句,說了幾句兒臣感覺他似乎對大比之事有些意見,這才讓他遲遲不交出參賽名單,所以,兒臣想,大比之事非常重要,此事在我大昭內舉行,斷不可橫生枝節,如若不然,雖然我大昭並不懼怕辰陽,但是矛盾形成,心結如在,那麼將來勢必會引發禍端。」
他看著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一臉深思的神情,於是,又繼續說道:「父皇,兒臣以為,如果在大比之前能夠讓眾人心思安定,或者,對於大比的順利進行,會有一定的幫助。」
冷亦修始終垂著眼眸,只是嘴角微微翹了翹,冷亦維做了如此多的鋪墊,他到底想要說什麼呢?
皇帝聽到這裡,不禁問道:「那麼,你可有什麼辦法?」
「有是有,只是父皇,大比之事是由三皇兄全權負責,如果兒臣亂說的話,不知三皇兄……」冷亦維的聲音微微拉長了一些,帶著幾分猶豫。
冷亦修心中冷笑,說都說了,還說了這麼一大堆,現在才顧忌到自己,考慮到自己的感受嗎?他出列向上施禮道:「父皇,兒臣操辦大比之事也是為父皇分憂,並不敢居功,更不敢獨攬大權,凡事應當以我大昭的利益為重,如果八皇弟有好主意,兒臣定當全力支持。」
「好,」皇帝聽到冷亦修如此說,想著他之前把大比操辦的有聲有色,不僅沒有花掉戶部撥給的銀子,還賺回了不少,頗為高興,此時,到聽到冷亦修如此表態,自然也是在心中稱讚這個兒子識大體,不計較自己個人的得失,「修兒,你做得好。」
冷亦修再次施了個禮,退回到原位。
冷亦維心中微微有些不快,沒有想到冷亦修答應得這麼爽快,還獲得了皇帝的稱讚,他只能微笑,道:「多謝三皇兄。」
隨即,又對皇帝說道:「父皇,秋季已到,想必城外的圍場中有許多的動物,不如請上各國的使臣,一起去圍場打獵,這樣一來,既能緩和一下彼此的關係,還能夠在打獵中,摸一摸各國的實力底細,想必打獵的時候,他們也是不願意輸的。」
皇帝仔細的聽著,思索著冷亦維所說的可行性,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會不會有什麼意外,會不會橫生枝節?
冷亦修聽到冷亦維所出的主意,不過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圖,打獵,人多手雜,出一點兒什麼意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有心之人要想動什麼手腳,恐怕是很簡單的事情吧?
冷亦維到底想幹什麼呢?不論他想幹什麼,應該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這大比之權握在自己手中,萬一……在打獵中出了什麼問題……
他偷眼看了看高高坐在上面的皇帝,見他面露沉思,知道他是動了心思,恐怕這個時候不宜逆著皇帝的心思來。
想到這裡,他衝著站在一邊的趙石戈遞了一個眼色,官場老手自然立刻會意,上前施禮高聲道:「皇上,老臣以為,齊王殿下的主意不錯,皇上也可以借此機會好好的放鬆一下,此次大比寧王殿下為戶部省下了不少銀子,不如拿出一部分來,交予齊王殿下,想必齊王殿下才能出眾,定能夠做得周全。」
冷亦修微微笑起,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冷亦維卻微微皺了皺眉頭。
此時,另一位官員走出來說道:「皇上,臣以為趙大人的建議有些不妥,齊王殿下的身子剛剛見好,操持打獵之事恐怕會讓他受累,大比之事一直是由寧王殿下操辦,而且非常出色,不如……」
「劉大人說得哪裡話來?」趙石戈不等他說完立刻反駁了回去,「齊王殿下的身子是由雲山散人親自調理好,今日見殿下面色紅潤,聲音清朗,自然是沒有了大礙的,何況,這個主意是由齊王殿下所出,想必殿下已經是成竹在胸的,再者,為皇上分憂,想來齊王殿下只會盡心盡力,不會說什麼受累的。」
趙石戈見慣了官場沉浮,一番話說得滴水不露,就差說如果齊王你自己出的主意你不辦讓誰辦?給你皇上老子辦事你還嫌累?
姓劉的官員被嗆得無話可說,只能訕訕的退了回去。
冷亦維察覺到皇帝那兩道望過來的目光,知道此事已經無法再推辭,只能施禮道:「父皇,兒臣願意督辦此事。」
「好。」皇帝立刻答應,「那麼,朕即刻擬旨,傳到各驛站,讓他們早做準備。」
「是。」冷亦維微笑,心中卻是在快速的思付,把事情推給自己又如何?該出事的時候還是出事,反正到時候事情已經出了,自己頂多算是失察之類的罪過罷了,此事交由自己,反倒可以多出一些便利。
下了朝堂,冷亦修對著冷亦維拱了拱手說道:「八皇弟果然很有才能,這麼快就想出這樣的法子來讓辰陽緩和一下態度,不知其它幾國使團知道,此次打獵是為了辰陽,會做何感想?」
冷亦維的臉色迅速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他豈能聽不說冷亦修話中的意味?如果被其它的幾國知道,打獵不過是為了哄辰陽高興,這麼多人陪著辰陽風翼南一個人玩,還真是……好說不好聽啊。
「哪裡,」冷亦維在心中咬牙,「趙大人不也說了,父皇帶領眾人前去,也是為了散散心,至於其它的,就是就此行個便利罷了。」
冷亦修懶得再和他爭論什麼,微微笑了笑,隨即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冷亦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禁慢慢的握起手來。
冷亦修才不理會他,一路快馬奔馳,很快到了寧王府,翻身下馬,門口的門子急忙把馬兒牽了進去,冷亦修則是快步去了紅袖苑,想要告訴容溪這件事情。
剛一進院子,見容溪正坐在樹下的鞦韆上有一下沒有一下的微晃著,手裡拿著一本書,正看得入迷。
她穿了淡青色的衣袖,衣袂微微擺動,整個人像是一片在春風中舒展的綠葉。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來,望著他,微微笑道:「回來了?」
冷亦修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語氣中微微帶著責備,「怎麼手這樣涼?在這裡坐著也不知道穿件厚衣服?」說罷,回頭就要喊孝兒。
「沒事的,」容溪急忙攔下了他,「你那邊的事情怎麼樣?」
冷亦修不再堅持,只是彎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惹得容溪一聲驚呼,他大步往裡走,走到美人榻前才把容溪小心翼翼的放下,「無妨,不過是冷亦維想了一些法子,說是要去……」
「打獵?」容溪接過他的話說道。
「你知道?」冷亦修微微一詫異,「有消息了?」
容溪點了點頭,讚他沒有見到居然也會猜得這麼大,她拿出那張寫著密密麻麻字跡的小繞條,遞到冷亦修的面前,「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看起來像是真的,我已經派十五等人出去打探,關鍵的問題在於,他這麼做,到底想做什麼?」
「今日在朝堂之上,說的也是這麼一件事,而且,冷亦維當面出列說明,說得合情合理,想拒絕都不行。」冷亦修道。
「嗯?」容溪微微挑了挑眉,「這麼說來,皇帝同意了?此事當真會去執行了?」
「不錯,」冷亦修看她一臉的嚴肅,不禁微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放心,此事打獵之事的負責人並不是我,而是冷亦維,我想他本來是想著只出出主意,把此事推給我的,不成想被老趙給擋了回去。」
「老趙是誰?」容溪好奇的問道。
「是戶問的,趙石戈,」冷亦修說著,拿過一件外袍來給她披上。
「噢……」容溪點了點頭,「這事兒一定不那麼簡單,我們一定要小心一些才好,處處留心,不要落入他們的圈套才好。」
「自然,」冷亦修心中有些內疚,吻了吻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