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的腦海裡浮現七公主蠱毒發作時的媚態和叫感,本來早已經沒有了孕吐的她,突然泛起一種噁心感。
她的眼睛裡殺機乍現,語氣冰冷如霜,「達克列,你認為你還有資格囂張嗎?」
達克列臉上的笑意淡去,怒意如潮水般湧起,讓他的臉有些猙獰,「那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本世子在這裡討價還價嗎?」
他說著,手上的匕首再次向著郝連蓓兒的脖子靠了靠,一抹淡淡的紅痕出現在郝連蓓兒白嫩的頸間。
容溪的眸子猛然一縮,郝連蓓兒的頭不得已再次揚了揚,看得出來非常的吃力,達剋死卻是以此為樂,哈哈一笑,狠狠的說道:「給本世子準備馬車,再備幾匹上好的馬拴在馬車後面,裡面放上吃食和足夠的盤纏,別耍花招!否則的話,本世子弄花她的臉!還不介意為這未發育完整的小丫頭開開葷!」
他的話粗俗難以入耳,郝連蓓兒哪裡聽過這些,臉上不禁一白,眼睛裡的水霧更迷離了幾分,容溪的怒火也騰騰的燃起,她手中輕輕捏起一根草尖,慢慢的捻磨,嬌艷的指尖慢慢染成了淡綠色。
「世子的要求就這麼簡單?」容溪臉上的表情卻是愈發的平靜,眼中是濃濃的譏誚。
達克列並不答話,只是瞇起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她鎮定如斯,眼神飄渺,明明不在眼前,卻讓人覺得高遠。
「沒有想到,世子竟然是如此膽小如鼠之人,本王妃還以為你是什麼真英雄好漢子呢,原來……」容溪的語氣拉長了一些,其中的譏誚更濃,眼角微微揚起,是如刀的輕蔑,輕輕的割著達克的自尊。
「你什麼意思?」達克列咬了咬牙,惡狠狠的說道。
「唉……」容溪故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閒閒的望了望遠處,微風拂過,樹葉在風中輕輕的搖晃,天高雲淡,一群鳥兒歡快的掠過,如此美好……如果沒有這個該死的男人的話。
達克列的目光越來越深,很明顯,他被容溪的話引起的興趣,但是,偏偏眼前的這個女人讓他覺得無法掌控,這種感覺讓他有些焦躁。
「世子以為這裡的風景如何?」容溪的目光依舊望著遠處,問道。
達克列不敢隨著她的目光去望,只是用眼角瞄了瞄,他挑了挑眉,還沒有等回答,容溪又再次問道:「世子以為這大昭江山的風景如何?以為這天下的風景如何?」
她追問了兩次,一次比一次的聲音高,一次比一次的語氣重,她的長眉挑起如凌厲的刀,眼中的神采有如飛鳳,華彩自生間威嚴並重,微風吹起她寬大的衣袍,獵獵如旗,彷彿身後鼓蕩起千軍萬馬。
達克列突然覺得心中一緊,那種壓力逼迫而來,讓他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半晌,他乾涸的說道:「你到底是何意?」
「本王妃知道,世子乃是有雄心之人,天下男子,誰人沒有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和野心?否則的話,世子也不會多年來潛伏在大昭國都,精心準備籌謀多年,隻身一人,孤身犯險。」
容溪的聲音軟了一些,似乎帶著淡淡的澀意。
達克列不禁微微怔了一下,想起這許多年來的辛酸,從初到京都時的求告無門,到後來做成了駙馬爺,曾經以為,終於可以觸碰到宏圖大業的邊緣,誰知,卻一夜之間從雲端狠狠的墜落。
「那又如何?」達克列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痛苦,臉上的表情仍是強硬。
但容溪知道,他心中的防線已經開始潰破,她淡淡一笑,隨手摘了一朵黃色的小花兒,那小花花瓣嬌小細嫩,托在她如玉的掌心,竟有幾分嬌艷的美。
「如何?」容溪輕聲一笑,「現在的世子早已經雄心不在,被這幾年京都的安逸生活磨得沒有了性子,如今更是丟盔棄甲,在這荒野之中,靠劫持一個弱小的女子來得取什麼馬車、什麼盤纏,敢問一句,世子這是要去哪裡?回苗疆嗎?」
她說得輕快,如這秋日裡的風,很快的刮過,淡去無痕,在達克列聽來,卻是如驚雷響在耳邊。
他的臉色沉冷如鐵,眸中的光輝如草原上的野火,重新燃燒了起來,「你……能助本世子?」
「那要看世子值得不值得相助,」容溪掠了掠發,「你應該知道的,我家王爺人稱戰神,可不是之前與你合作的那些人可以相提並論的。如果我們達成協議,我家王爺自會助你,自然也會向皇帝求情,想來以我家王爺的面子和威望,想要幫助你,並非是難事,就算是不能助你留在京都,全身而退,無罪一身輕的回去見老苗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好過……現在這個鬼樣子,回去也是連累苗疆,還要被你那些兄弟抨擊得體無完膚。」
達克列的一字一句認真的聽著,沒有一絲的疏忽,他當然明白,寧王冷亦修不是一般的人物,而且,冷亦修手握兵權,這一點就是最為有利的條件,初到京都的時候,選定的合作人就是冷亦修,無奈,他就像是一塊頑石,根本滲透不到他的身邊去。
而現在,一個絕佳的機會,擺在他的面前。
其實他也是想了許久,才決定回苗疆去,城裡面是到處都在搜捕他,這城外也來過幾次,如果不是他警覺,恐怕此時早已經被捉了回去。
他豈能不知道,如果自己回去,而且還是這樣回去,將會面臨著父親的暴怒和失望,還要承受著來自兄弟的抨擊,他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也會隨之付諸東流,要再想翻身,恐怕會難上加難。
可是,再怎麼樣,也比死在這裡要強,只要活著,才能有希望。
「你說的……可是真的?」達克列思索了一會兒,臉上的神情變幻,手中的匕首也鬆了許多。
容溪把他的神情看在眼裡,心裡泛起一絲嘲弄的笑,這個傢伙果然還是不肯放棄利益的,只是……你有命去爭嗎?
容溪把手慢慢的伸進袖子,達克列的神色立刻緊張起來,一雙眼睛戒備的盯著她的動作,容溪輕輕扯出一條錦帕,淡淡的一笑說道:「世子,不要緊張。」
看到只是一條錦帕,並不是什麼兵器,達克列才又慢慢的鬆懈下來,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暗暗責怪自己太緊張,對方不過是一個女人,難道還能從自己的刀下搶人不成?
「回答本世子的問題,你說的,可是真的?你能代表寧王的意思嗎?」達克列的目光在容溪的身上打了幾個轉兒,容溪的容貌自然是沒得說的,冷亦修看起來對她也不錯,只是……牽扯男人的大業,有幾個男人會被女人左右?
他思索著,等待著容溪的回答,卻感覺,呼吸起來喉嚨裡有些微微的刺痛,那痛只是輕微的,像是針尖,輕輕的一刺,讓他並不覺得什麼,畢竟連夜的奔跑躲藏,讓他如驚弓之鳥,吃喝上又無法保證,所以,他並沒有在意。
只是,很快,呼吸的刺痛感過去,便是麻,如同吞了一口麻椒,眼前似乎也有些模糊,他不知不覺的瞇起眼睛,但還是覺得眼前的容溪面目有些模糊起來。
不好!他此時才驚覺自己的不對勁,可是,再想反抗,做出什麼動作,已然是來不及了,只聽耳邊隱約那女子輕輕的聲音傳來,帶著譏諷,「本王妃說的當然算數,只是……就怕你沒命去拿。」
這個……狡猾的女人……
看著達克列慢慢的在面前暈了過去,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容溪一下子拉過了還呆立在那裡的郝連蓓兒,仔細的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紅痕,「沒事吧?」
「沒事,」郝連蓓兒說出這兩個字,眼睛裡的水霧才慢慢化成了水珠,盈盈在眼底,「容姐姐,我都以為我要死了。」
「你很好,」容溪對她點了點頭,「很勇敢,也很鎮定。」
聽到她的誇獎,郝連蓓兒的淚意立刻如潮水般退去,臉上又泛起笑意,「真的嗎?其實我一點兒都不怕。」
容溪輕輕笑了笑,也不去揭穿他,遠處潛伏著郝連趙等人早已經等不及,瞬間到就了眼前,如果不是接到容溪的手勢命令,他們早就衝過來了,看到達克列手上的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他們的魂兒都快飛了。
沒有想到,容溪只是幾句話,居然把達克列愣是說得暈了過去,實在是……太厲害了!
「你們怎麼還沒有走?」郝連蓓兒一見到他們,小臉立刻虎了起來,再加上一點點心虛的感覺,想起剛才的事情,他們不會回去對七哥亂說吧?那自己可就再也無法自由的出來了!
「本公主告訴你們,如果你們要是回去了敢多說話,」郝連蓓兒想了想,一跺腳說道:「我就……我就……自盡!」
本來以為她會說出什麼狠話的人們都齊齊打了一個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