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笑了笑,拉過大引枕來靠著,慵懶的伸了一個腰,慢悠悠的說道:「你惦記我的夫君,想要把他招為你的上門女婿,你還說,不關本王妃的事?」
「你……你……」郝連蓓兒頓時瞪大了眼睛,眼睛裡像是在噴出火來,她的目光落在容溪隆起的小腹上,又吃驚的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孝兒哼了一聲,走過去對容溪說道:「王妃,要伺候您起嗎?」
「先不用了,總要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再說。」容溪擺了擺手,說得雲淡風輕。
冷亦修心裡暗急,他有些後悔沒有對容溪說明關於郝連蓓兒的事情,如果昨天她問自己的時候,就如實的告訴她,說不定她只會淡淡的一笑,今天也不會有這樣的誤會。
而現在,他看著容溪臉的笑意,那笑意飄渺,如雲去霧,迷茫的讓人看不清楚,卻透出淡淡的疏離,他突然就有些心慌。
「你居然懷著七哥的孩子……讓他認賊作父!」郝連蓓兒好半晌才從震驚裡回過神來,又爆出一句無異於炸彈一樣的話,狠狠的拋向了眾人。
冷亦修恨不能直接暈死過去,認賊作父?這叫什麼話?
容溪則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清亮,如山間的馬鈴聲,「郝連公主,這麼說……你喜歡中意的是,是一個賊?」
郝連蓓兒話一出口也覺出了不對,她咬著嘴唇,眼睛裡閃動著晶瑩的光,恨恨的說道:「我才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想表達什麼呢?」容溪好奇的問道。
「我就是說……你不應該這樣,懷著我七哥的孩子,還和他在一起!你這是什麼意思?」郝連蓓兒氣鼓鼓的,腮幫子鼓動得像是一條魚。
「你應該去問你七哥,」容溪想了想,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我相信,他會給你答案的。」
「好,我這就回去找他!」郝連蓓兒一跺腳,又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冷亦修,「你不許再碰她!」
說罷,扔下瞠目結舌的一屋子人,轉身離去了。
房間裡寂靜了片刻,這一出鬧劇就拉開了一天的時光,只是……對於冷亦修來說,有點不太美妙。
「那個……容溪,我來幫你梳頭?」冷亦修站在容溪的身後,看著梳妝鏡裡的她說道。
「不用了,」容溪自顧的插上一支玉釵,淡淡的說道。
「……」冷亦修。
孝兒低頭進來,手裡端著銅盆,裡面是玫瑰花汁子調的水,香氣淡淡,冷亦修急忙接了過去,細心的端到容溪的近前,道:「容溪,我來幫你淨面?」
「不用了,不是說了,你不能再碰我?」容溪看了孝兒一眼,後者又急忙從冷亦修的手中接過了水盆。
「……」冷亦修。
好不容易擺好了飯,兩個人坐在餐桌前,冷亦修拿起湯碗來,滿臉上笑的說道:「容溪,我幫你盛碗湯吧,這湯極鮮……」
「不用了,不是說了,你不能再碰我?」容溪說著,看了一眼正準備開口說話的冷亦修說道:「你碰了的勺子和碗,我再喝,也算碰了。」
「……」冷亦修。
直到吃完了早飯,丫頭們收拾乾淨了,容溪還是這個態度,對冷亦修說的話都是同樣一個內容,冷亦修的心裡像是放進了一盆炭,讓他坐立不安。
「容溪,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冷亦修決定如實說,從那夜去找郝連紫澤說起。
說起來也是自己一時心血來潮,好端端的去找他幹什麼?真是莫名其妙啊……明明好好的,非要去找他喝什麼酒,結果碰上他的活寶妹妹,這下可好,更亂套了……
「我想的是哪樣?」容溪看著他,眼睛不眨的問道。
那雙眼睛極亮,像黑色的瑪瑙石,烏光一閃,隨即似像看入他的心底,他靜靜的看著那雙眼睛裡的意味,卻又發現看不清楚。
「你……我……」冷亦修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自然知道你和她沒有什麼,」容溪轉過頭去開口,目光看向窗外院子裡的珍珠落上,繁密的樹葉已經開始凋落,悠悠如一隻隻黃色的蝶,在風中翩翩起舞。
她的語氣悠悠,像是附在那飄零的落葉上,隨風飄散,「只是——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有什麼瞞我。」
她回過頭,仔細看著他,她的目光平靜,如水如風,似像一聲修長的歎息,有一種深深的無奈和寂寥。
冷亦修的心中似被什麼一揪,那般狠,那般痛,讓他的渾身都似乎跟著痛了痛,他張了張嘴,慢慢走到容溪的身邊,伸開手臂擁她在懷裡,聲音悶悶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容溪,我不是想著瞞你,只是……我覺得……這類小事,沒有必要讓你知道讓你煩心,我以為……」
「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容溪平靜的說道,慢慢抬起抱住了他,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拂在他的耳邊,「你應該知道的,她的身份特殊,萬一……我不想蒙在鼓裡,等到殺機將至,方如夢中醒來。」
冷亦修的身子微僵,他的聲音像是哽在喉嚨裡,他自然意識到,容溪所說的是對的,只是,他並沒有想到那麼深的層次,只是以為,郝連蓓兒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即使說話有些過火,但是,始終都是孩子心性,或許……不去管她,過段時間就會好。
可是,他卻忽略了,此時非彼時,是最經不得疏漏的時候。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多加小心,」他說著,緊緊的擁了擁容溪,直到感覺到她身體的熱度和她的心跳他的心才安定了許多,「我每日回來,都向你詳加說明,你看可好?」
「嗯,」容溪的拉長了聲調,聲音懶懶的從鼻子裡發出來,「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明宵國?」
「去明宵國?」冷亦修微微一愣,沒有明白容溪是什麼意思。
「是啊……」容溪悠悠的歎了一口氣,像一片葉子在他的耳邊打了一個轉兒,「郝連公主不是說,讓你去給她當上門女婿嗎?」
「……」冷亦修。
郝連蓓兒幾乎是一路狂奔,快速的返回了住處,正在院子裡接到飛鴿傳書的郝連紫澤嚇了一跳,一眨眼,一團粉紅就撲到了面前。
「七哥!大事不妙了!」郝連蓓兒跑得臉色發紅,鼻尖上還有晶瑩的汗珠,閃閃發亮。
「出什麼事了?」看著她眼中的焦急和擔憂,郝連紫澤不禁正色道,他的手指捏了捏,那裡剛剛收到的消息,明宵國的使團,馬上就要到了,這個時候……可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啊。
「七嫂……七嫂出事了!」郝連蓓兒一想到容溪的樣子,以及冷亦修穿著中衣的模樣,臉上又紅又羞,話也沒有說完整。
郝連紫澤的心頭一驚,他說出的話都有些微微的變了腔調,「容溪?容溪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她在哪兒?」
「你看,你還是這麼關心她,」郝連蓓兒撇了撇嘴,有些替七哥不平,「我真是不明白了,你都對她這麼好,她為什麼還要……」
「她到底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呀。」郝連紫澤見她顧左右而言他,不禁有些急了。
「哼!她……紅杏出牆了!」郝連蓓兒氣呼呼的說道,「更可恨的是,你知道她的姦夫是誰嗎?」
「等等……」郝連紫澤覺得自己的頭在不斷的放大,好像已經長成了兩個大小一般,眼前也有些發花,「你說什麼剛才?紅杏出牆?……姦夫?」
「是啊,就是!」郝連蓓兒的聲音又高了一些,小嘴一抿,神情委屈。
「呃……你能不能說得詳細一些,明白一些?」郝連紫澤真是受不住這些打擊,還有這些詞彙的衝擊力,比一百敵人還讓他覺得難以招架。
「哎呀,我說不清楚,你跟我來吧,一看就知道了!」郝連蓓兒匆匆的抓起他的袖子,拖著他就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郝連紫澤忍不住皺眉叫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郝連蓓兒頭也不回的說道。
暗處,郝連趙和郝連錢偷偷的探出頭來,其中一個問另外一個:「剛才公主說,要帶主子去哪兒?」
「好像是說……去捉姦?」另一個不太確定。
「好像是,那咱們……跟過去看看?」
「看看!」
兩個人商量定,跟在後面,看著前面被拉拖得東倒西歪的主子,不禁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幾分無奈,啊……也就只有公主能夠鎮得住主子啊……
一行人快速來到了寧王府的門外,郝連蓓兒對著牌匾上的三個大字,氣壯山河的說道:「那,就是這裡了。」
「這裡?」郝連紫澤一頭霧水,他整理著被郝連蓓兒抓得皺巴巴的袖子,一臉好奇的問道:「這是……寧王府?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他剛問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慢慢轉過頭去看著郝連蓓兒,問道:「你是怎麼知道寧王府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