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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確認身份 文 / 桑小小

    容溪看到孝兒怒極的臉色,眼角的月白光芒一閃,她心裡就知道是誰來了。

    她撫了撫額頭,今天出門實是不明智的選擇,難道真的有出門看黃歷這一說?

    糖葫蘆公子後面的護衛氣鼓鼓的上前,陰陽怪氣的說道:「哼,真是冤家路窄啊。」

    「是啊,有的人偏偏沒事往窄的地方跑,明明沒有你的地兒了,還來湊熱鬧,真是討人厭!」孝兒小廝立刻毫不客氣的回道。

    護衛翻了翻白眼,剛想要再爭兩句,糖葫蘆公子伸出手中的扇子攔住了他,目光越過孝兒,看著容溪說道:「胡說什麼?讓人覺得你沒規矩。」

    「是。」護衛鼓了鼓腮幫子,退開了幾步。

    孝兒小廝瞪著眼睛卻再說不出什麼來,容溪拱了拱手,笑道:「閣下治家甚嚴,在下不及,為避免在下的小廝聒噪,還是請閣下移駕吧。」

    糖葫蘆公子歪頭想了想,眼睛裡的光芒四射,又在容溪身邊的郝連紫澤身上落了落,郝連紫澤只覺得這個人身上似乎有一種敵意,那目光針尖般一刺,隨即調開,只聽他笑道:「沒事,在下對於那些不該聽的話,不聽就是了。」

    說罷,他轉身坐到了容溪等人的鄰桌,小二急忙跑過來擦抹桌案,笑道:「二位客官,要點什麼?」

    「和他們一樣。」糖葫蘆公子一指容

    溪等人的席面。

    「好咧!您稍等。」

    「這位兄台,可是本地人?」糖葫蘆公子轉頭問容溪。

    容溪搖了搖頭,卻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噢……正巧,在下也不是本地人。」他似乎並不介意,繼續問道:「冒昧閣下尊姓大名?」

    「我們家公子就是有名的修公子,醫術高超的!」孝兒立刻顯擺。

    郝連紫澤自斟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體在杯子裡輕輕盪開波紋,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種說不出的不安的感受,在他心裡蕩了開來。

    「噢?」糖葫蘆公子的笑容飛揚,一雙眸子似啟明星一般亮了起來,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在下剛從邊城過來,那裡的百姓都說,來了一位年輕的神醫,名曰修公子,不知閣下……」

    「那正是我家公子!」孝兒說著,昂了昂頭,小臉上滿上驕傲。

    容溪人低頭撫住了額頭,這丫頭現在哪裡還有自己初次見她時那懦弱羞怯的樣子?不但如此,反而彪悍的過了頭了吧?護主心切,看誰都像是登徒子,她是不是只有看著冷亦修才是最好的?再這樣下去,有必要和這個丫頭好好的談談了。

    「啊……」糖葫蘆公子目光幽深,眼底的光芒如深海裡的珍珠,「原來如此,真是三生有幸。」

    「哼。」孝兒神情得意,

    嘴角上揚扯出驕傲的弧。

    「不知道修公子對毒有沒有研究?」糖葫蘆公子來了興致,身子往前傾了傾。

    容溪輕輕的笑了笑,那一抹笑意如上的浮雲,「醫毒本身就不分家,就看人本身如何去操控了。」

    「是極!」糖葫蘆公子深表贊同,伸手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

    還沒有來得及讓容溪看清楚,在一邊一直自斟自飲的郝連紫澤突然伸開手臂,寬大的衣袖正好擋住了糖葫蘆公子的視線,他對著不遠處的小二說道:「這裡。」

    小二快步的跑了過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裡面放著幾個盤子,香氣撲鼻。

    「抱歉,」郝連紫澤對那位糖葫蘆公子微微欠了欠身,臉上的笑意淡淡,完全看不出抱歉的意思,「本來想著請閣下一起用一點兒的,只可惜,東西太少了,剛好夠這麼多,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硬擠是擠不出來的,所以……」

    「沒關係,」糖葫蘆公子的笑意更濃,只是與郝連紫澤的目光相撞的時候,隱約空氣中有火花「辟里啪啦」的響成一片,「這是野味?噢……我聽說有一種病毒可以由野外的動物作為載體,傳播到人的身上的,而且呢……普通的烹飪並不能夠把這些病毒給消滅乾淨,所以……奉勸大家還是少為妙。」

    他若無其事的說完之後,便若無

    其事的轉過頭去。

    然後,他聽到了那一桌子人磨牙的聲音,另外,還有容溪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僵了僵。

    這一個動作,像是一個導火索,「吡啦」一聲,然後就是轟然一響。

    糖葫蘆公子垂下眼瞼,掩飾住眼底的風起雲湧,他突然覺得,像是站在日出的山巔,度過了那段黎明前的黑暗,霞光萬丈在眼前鋪開,那一腔的苦累、牽掛,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放,與之交換的是滿滿的喜悅和溫暖。

    郝連紫澤聽不懂對方所說的那些新鮮詞兒,「病毒」、「載體」、「傳播」,但是他也能夠猜出一個大概,而且,他隱約覺得,對方所說的,應該是某一方面的專業術語。

    這讓他心中的不安更放大了幾分。

    容溪夾了一根野菜,清香撲鼻,但是她放進嘴裡,卻什麼味道也嘗不出來,她表面是平靜,心裡卻是海崩呼嘯。

    那些話,她再清楚不過,她清楚的記得,那是她之前在寧王府的時候,在那個放滿草藥的新院子裡研究的時候,隨手寫的一本手記上的一段話。

    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和他初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身上若有似無的清冽香氣,這兩點都重合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可是,偏偏是這個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

    容溪吸了一口氣,心中酸澀難言,幻覺吧?一

    定是的,或者只是巧合而已。

    一頓飯吃的不歡而散,大家始終都沉默著,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盤算和感覺,周圍的那些嘻笑和喧囂,彷彿是來自另一個空間,和他們無關。

    容溪回到了住處,郝連紫澤欲言又止,看到容溪的臉上有些疲憊,也沒有再強求,和她道了再見。

    容溪總感覺有兩道目光粘在自己的後背上,那目光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情緒,疼痛、懊悔、自責,可是當她轉過頭去尋找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

    「公子,你在看什麼?」孝兒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容溪搖了搖頭,轉身走了進去。

    她卻不知道,她的背影剛剛消失在門口,街口的樹下就閃現兩個人影,正是那個糖葫蘆公子和他的護衛。

    「王爺,」護衛小心的說道:「您……看出什麼了嗎?」

    糖葫蘆公子微微翹唇笑了笑,那笑容似乎穿越了千山萬水,把在寧王府時的苦痛此刻都揮灑皆空,此刻,從來不信奉任何神明的他,突然很想感謝上蒼。

    感謝上蒼,讓我找到了我的王妃。

    「本王相信,就是她。」冷亦修目光幽遠,看著那扇大門說道。

    「可是,」護衛冷十五猶豫了一下,「她的臉……」

    「相貌這個東西什麼時候值得相信了?」冷亦修淡

    淡一笑,「你看看本王的臉,不也一樣嗎?」

    冷十五點了點頭,想著孝兒小廝那氣鼓鼓的樣子,嘀咕道:「倒是孝兒那丫頭,怎麼脾性一天比一天大了,跟著王妃果然是……」

    他後面的話沒敢說出口,又吞回了肚子裡。

    冷亦修的眼睛裡蕩起溫而軟的笑紋,他的手指輕輕摸著懷裡的那本手記,容溪……這是你親手寫下的東西,雖然裡面的很多東西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每一句,每一字,我都已經熟記於心,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挽回你。

    是夜,容溪在閒上翻覆去的睡不著,想著今天遇到的那個男人,她總感覺那男人不像是偶遇那般簡單,特別是他說出的那番話,完全不像是一個這個異世的人所能夠說得出來的,難道他也是一個穿越客?

    不可能。

    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

    容溪從床上坐了起來,慢慢走到窗前,星空璀璨,點點晶亮,那一片的星海浩瀚無垠,那是一番在現代社會時根本不會看到的壯闊景象。

    她正看著星空胡思亂想,突然眼前像是飄過了兩道黑影,「唰!」快如黑色閃亮,一閃而過,可是,容溪卻已經清晰的看到。

    她飛快的轉身,衝到床邊,從床鋪下抽出那把烏黑的小匕首,整個人如一隻隨時暴起的小獸。

    時間不大,她房間的後窗被人從外面推開,容溪沒有出聲,而是輕步到了窗前,對準跳進來的人狠狠就是一劈。

    那人聽到身後惡風不善,像是沒有想到已經被裡面的人發現,詫異一閃而過,他側身避過,耳邊的黑髮飄起一縷,在那把鋒利的匕首上劃過,輕輕飄落。

    容溪一刀劈空,沒有絲毫的停留,反手又是一刀!

    那人「嘶」的抽了一口氣,腳尖點地向後快退,轉眼前滑出去了數米,隨即,一聲低低的輕笑從他唇邊溢了出來。

    那笑聲有幾分熟悉,容溪便沒有再接著動手,但依舊保持著警惕,她向那人望去,卻看進一雙華光璀璨的眸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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