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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近乎瘋狂 文 / 桑小小

    容溪知道,冷亦修說的那個「她」,指的就是他的妹妹,七公主。

    想必是那位花癡公主,看到了凱旋歸來的小將,她甚至可以想像,當年高頭大馬上,提韁而來,陽光燦爛萬丈,照在那身明亮的鎧甲上,那少年笑容如陽光,眉宇間的風采瞬間驚艷了萬里河山。

    那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然而,這樣一年如明白皎皎的少年,載譽歸來,等待他的卻是一場屈辱,何不死在戰場上?熱血傾灑,也比那樣要好些。

    恐怕這少年也是這樣想的吧?

    「他死了……」冷亦修的放下了手,眼角有一閃而過的晶瑩,聲音瞬間如流水被冰凍,「他的屍身我看過,那處傷……」他的嗓子裡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澀澀難言,「居然被針在周圍刺了一朵花,一朵……嬌艷的花兒。」

    他最後的那幾個字輕輕的吐出來,舌頭翻捲,如風刮過雲,可他臉上的神情卻是如冷石一般的凝重,眉間的戾氣濃濃如霧罩,眼中的森涼望向那漆黑亂成一團的小院,頭頂上的月光,隱了隱。

    「抬起頭來。」半晌,大皇子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心裡已然清楚了答案,卻仍舊不肯相信,除非親眼看到那張臉。

    那跪趴在床下的男人渾身抖了抖,他的頭死死的抵著地面,不住的磕頭,發出「咚咚」的聲響。

    「抬起頭來!」大皇子吼了一聲,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指著那人,身子都有些微微抖,小腿肚子突突地跳,努力撐著高大的身體。

    那人嚇了一跳,終於無法再掩飾,只能頓了頓,微微的抬起頭來,僅僅是一瞬,又飛快的低了下去。

    月光一閃,那張臉一晃,然而,雖然只是一瞬間,大皇子已然看了一個真切。

    他的身子一晃,支撐他的最後力氣終於洩去,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他抬手,扶住了門框。

    他的胸脯飛快的一起一伏,張著大嘴一呼一吸,如同一隻瀕死的魚,他艱難的轉過頭,目光對上了七公主,對方那冰冷的目光讓他的心頭又是一顫。

    「大哥,這就是你給我出的好主意?」七公主聲音有些變調,有些發尖,在這夜色中有些嚇人,但是語調又非常的平靜,兩者矛盾的相沖在一起,有一種難言的詭異。

    大皇子知道,今天自己算是把這個寶貝妹妹給得罪苦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事兒,可……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明……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去!把達爾列給我叫到這兒來!」大皇子現在急於把自己擇乾淨,他吼了一嗓子,跪在床邊的男人急忙連滾帶爬了跑出了房間去叫人了。

    坐在房頂上樹後的兩個人看著那個提著袍子狼狽跑出來的人,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模樣清晰可見。

    兩個人相視一笑。

    那個跟在高大男人身邊的瘦小男人,也是和公主廝混了幾個時辰的男人,此刻跑在廊上的男人,張進。

    時間不大,張進領回來一個男人,兩個人的目光頓時一凝,正是那個和他在一起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一邊走,一邊不滿意的嘟囔著:「真是掃興,幹什麼這個時候打擾我?剛剛上來興致!剛才的那個妞兒……」

    「別再說了!」張進扭頭制止了一聲,順便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出大事了!」

    達爾列一怔,腳步也沉重了一些,壓低了聲音道:「出什麼事了?」

    「你去了就知道了!」張進現在的腸子都悔青了,恨不能咬死這個達爾列,可是,他不敢。

    達爾列是大皇子的貴賓,而且,這傢伙說不定哪塊就帶毒,隨便鼓搗出一個玩意兒來都是嚇死人的東西,一想到自己的肚子裡可能有……他就腿軟的站不住。

    「大哥,你要如何給我解釋?」七公主的臉上沒有表情,兩隻眼睛裡冰冷的光趁著跳動的燭火,她微微俯首,對著大皇子陰森森的問道。

    「七妹,妹妹,你聽我說,我也不知道……」大皇子看見她的目光,心裡突突的跳,他產下意的向後仰了仰身子,上半身抵在身後的門框上,有一種滲骨的涼。

    「你不知道?」七公主看著他,突然勾唇古怪的一笑,眉眼間的笑意一點點盪開,卻如地獄中的厲鬼,陰冷之氣衝殺而出,「你不知道?」

    同樣的話,後面的那一句聲音一挑,似帶著彎兒的利刀,猛然向上一挑,「哧啦」一聲,劃開皮肉,騰騰的血氣撲面而來。

    大皇子的冷汗出了一身,他本來是想討個好的,七公主是最受皇帝寵愛的孩子,雖然是個女孩,但長得漂亮又嘴甜,讓皇帝對她疼愛非常,她的地位遠遠高於自己這個所謂的皇長子。

    此時,張進帶著達爾列快步而來,達爾列見到披散著的頭髮的公主,眼睛不由得瞇了瞇,眼前的女人很美,眉眼間還帶著笑意,雖然有些冷,但卻像一朵有毒的花兒,既美又讓人欲罷不能。

    她披著一間外袍,鬆鬆的裹在身上,赤著腳露出一小段雪白的小腿,精緻玲瓏的腳踝如雕刻大師的精心之作,上面帶繫著一根黃金鏤空的腳鏈,美艷無雙。

    她的腰肢在寬大的袍子裡,雖然看不清楚輪廓,但那隱約間的風情卻比**祼的引誘還要來得動人,而且……她的領口散開著,修長的脖頸下是精緻的鎖骨,再往下,是隱約可見的飽滿,居然……沒有再穿其它的衣服!

    達爾列的喉嚨突然緊了緊,目光更添了幾分灼熱。

    這個女人……是幹什麼的?怎麼會這種打扮站在這裡?這種姿色,可比自己剛才百般「疼愛」的小妞兒強得太多了。

    察覺到他的神情和目光有樣,大皇子更是驚恐萬分,這個傢伙……當其它人都死了嗎?好色也不分個時間場合!

    他清了清嗓子,對達爾列說道:「達爾列,這是我朝的七公主,還不快見過!」

    達爾列微微怔了一下,他顯然沒有想到這種場合這種地方,居然能夠見到這種裝扮的公主,他施了一禮道:「見過公主。」

    他一邊低頭施禮,目光一般在七公主的腳上滑過,她的腳雪白纖小,十個趾甲上塗著鮮紅的丹寇,無瑕的白,妖艷的紅,居然是如此一場動人心弦的視覺盛宴。

    達爾列心中有些疑惑,不是說這些公主都特別的嬌貴嗎?平時都是以端莊的面目示人,精緻的妝容,繁瑣的穿衣,還有藏在裙擺裡的鞋子,今天怎麼……

    「我來問你,」大皇子見到達爾列頓時來了幾分精神,他站了起來,急切的問道:「你的那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怎麼一回事?」達克列奇怪的反問道。

    「你……你……」大皇子不知道如何解釋,指了指公主,又指了指張進,最後一跺腳說道:「你不是說把竹筒裡的東西交給公主,就可以讓她和喜歡的男人在一起嗎?」

    「當然,」達克列的神情有些驕傲,他挺了挺脖子,語氣得意的說道:「我下的蠱,從來都是最厲害的,沒有不成的!」

    「我殺了你……」七公主順手抄起桌子上僅存的一個茶盞,聲音淒厲的叫了一聲,語音落,手裡狠狠的一拋,那個茶盞已經飛了出去,帶著一股風向著達克列的頭上砸來。

    達克列嚇了一跳,往旁邊一閃,茶盞擦著他的額頭就砸了過去,「匡」的一下子砸到了門上,嘩啦摔了一個粉碎。

    「幹什麼?」達克列顯然嚇得不輕,他愕然的盯著公主,如果不是對方的身份他一定要揪過來問個明白了。

    「看來她受到的刺激真是不輕啊,」屋頂上的容溪微微搖頭,看著形成厲鬼的公主語氣惋惜,可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惋惜的樣子。

    「當然,依她的性子怎麼會忍受這種事情?」冷亦修冷冷的一笑,眸子裡映出華光厲烈,「她只能讓別人忍受萬般痛苦,看別人痛苦亦是她的樂趣。」

    「是不是咱們什麼也不用做,光是她自己痛苦就可折磨她一陣子了?」容溪手托著腮,看著下面近乎發狂的公主。

    冷亦修贊同的點了點頭,「至少她沒有時間去找什麼青年才俊了。」他說著,突然想到……剛才七公主和那個張進……是怎麼樣的極盡纏綿,不知道怎麼的,耳根突然燙了燙。

    容溪聽到他的話,不禁抿嘴一笑,這個小氣的男人,她的目光落在達克列的身上,「你猜,他是誰的人?」

    「嗯?」冷亦修聲音挑起,帶著疑問。

    「別跟我說你沒有看出來,他的苗疆人。」容溪斜眼看了看冷亦修,這個男人什麼意思?無視於自己的智商嗎?以為只有他看得出來?

    冷亦修的眼睛裡亮晶晶的,讚賞的神色絲毫不掩飾,他的容溪,總是如此聰慧,給他無數的驚喜。

    不錯,達克列是苗疆人,雖然他換了服飾,改了穿戴,甚至有一口流利的本地話,但是他,依舊忽略了一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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