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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黃雀在後 文 / 桑小小

    趙嬤嬤抬頭看了看冷亦修和容溪,又迅速的低下了頭去,連滾帶爬的跟著孝兒出了房間。

    一時間,又暗了下來,房間裡充斥著淡淡的血腥氣,容溪歎了一口氣,垂下了眼瞼,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裡面找出了藥箱,來到冷亦修的身邊,聲音低沉道:「這是做什麼?」

    她的語氣帶著淺淺的責備,頭微微低垂,拉出頸間修長優美的曲線,眸子低垂,看不見她的眼神,只見那兩道烏眉線條比平時要柔軟了很多,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投下一小片薄淡的影。

    冷亦修靜靜的看著她,此刻的她不似平時那般清亮明淨如早晨的朝陽,而是難得有幾分溫婉,幾分寧靜,如夕陽朝霞般的安寧祥和,他的心也跟著漸漸安寧了下來,他的眸子越發深了幾分,黑亮的瞳仁似籠罩起了水氣,他開口,聲音微啞,「容溪……」

    「你覺得這事兒和齊王有沒有關係?」容溪包紮好他的傷口抬頭望他,眸子裡光芒閃動,剛才的溫軟似乎已如露珠般消失不見。

    不知道怎麼的,冷亦修覺得自己的心間突然一刺,那種疼尖銳而凌厲,卻只是一剎那,他固然喜歡有足夠智慧的女子和他一起並肩,但,當清楚的看到這條路上的血火和陰謀,讓他有些不忍。

    特別是看到容溪那時刻都保持清亮的目光,那目光裡的戒備和警惕一刻也不曾退去,或許別的女子低頭做繡活的時候,她卻還在這裡分析險惡的人心,一轉身可能就要面對無窮的算計。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容溪感覺到他手掌再次握了握,纏好的繃帶忽然一緊,隱約一抹淡紅滲出,她不禁皺眉,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幹嘛?」

    她望著他,他的臉色有些發白,眉宇間緊緊皺起,兩道眉毛黑沉如羽,如蒼鷹展開有力的翅膀飛沖而起,一雙眸子光芒幽深,眼底似乎蘊藏著無盡的怒氣,層層卷卷,如暴風雨前的海面,無邊的怒波剎那就要把人淹沒。

    容溪心頭微驚,他在惱什麼?她垂下眸子,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突然,心中恍然,心中突然一澀,然後溫溫軟軟的滿,一點一點擠佔了她心中的空隙。

    半晌,她安慰道:「其實我都ok的,你看,我不是一早就察覺了。」

    她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太合適,人家是怎麼想的,全是自己的猜測,這樣說出來是不是太那什麼了一些?

    「ok?」冷亦修心中先是一喜,她居然明白了自己心裡的想法!緊接著就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啊,就是好的意思,我從書上學來的,」容溪心中翻了翻白眼,然後及時的岔開了話題,「你有沒有覺得這件事情很中蹊蹺?」

    「你是指這個?」冷亦修拿出那幾頁紙,眸子微微瞇了瞇,「看起來我要去醉香樓一趟了。」

    「你自己去?」容溪微微笑起,眸子裡閃爍著靈動的光,像一隻狡猾的狐。

    迎著她的笑意,冷亦修也不禁笑了笑,「我倒是想帶你一起去,可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你好像不太適合出府,不要忘了,某位青年才俊失蹤了,咱們最尊貴的七公主正在滿世界找呢。」

    「……」容溪想起七公主溫柔如水的模樣,心裡不禁冒了一層雞皮疙瘩,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回事,現在情況並不明朗,還是不要四處招搖的好,到時候有可能惹上更多的事端。

    只是,怎麼聽著某人說起「某青年才俊」的時候,依舊是語氣陰森森的?她勾勾嘴唇,露出白而亮的小牙,「真不知道你們家那最尊貴的公主,怎麼會跟花癡似的。」

    「花癡?」冷亦修怔了下,隨即笑了起來,「形容的很好。」

    「……」容溪。

    當夜,月光依舊不錯,銀色的月光輕灑,整個寧王府都披上了一層銀裝,空氣中的風越發的溫熱了起來,容溪泡了澡,看著那薄薄的綢衣,依舊有些眉頭不展,心裡默默懷念了現代的熱褲吊帶,又無比怨恨的穿上了這古代讓人遭罪的衣服。

    讓她覺得欣慰的是,這裡的空氣、天空還沒有受到污染,抬頭望去便是無盡的星海,無數的星星綴在黑幕中,或暗或亮,一條璀璨的銀河橫跨天空,遙遙望去,恍若真的緩緩流動,微微一傾洩,滿天的星光潑灑而至。

    容溪一身利落的裝扮,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兩條潔白如玉的胳膊,看了看時辰,周圍已經安靜了下來,許多院落已經滅了燈,她輕輕打開紅袖苑的門,走了出去。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帶著孝兒,孝兒沒有問她要去哪,只是緊緊的跟在身後,雖然試了試還是不敢把兩條胳膊露出來,但也一改平日的穿衣風格,在腰間繫了條腰帶,褲腿也紮了起來,熱是熱了些,但覺得添了幾分利索,連走路也快了。

    冷十五和冷十六看著走出去的主僕二人,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複雜的東西,看看!王妃身邊的人好像都在悄然的發生著改變,有一天,自己不會……變吧?

    兩個暗衛對望了一下,急忙調開,不願意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個事實,其實你也已經變了噢……

    容溪一路向前,腳下長廊加轉,廊下的樹木茂密,花叢香氣淡雅,沐浴月光星河裡,周圍的銀光瑩潤,迎面吹過溫熱的風,耳邊是叢間和樹上的蟲鳴,遠遠的荷塘裡似乎還有蛙鳴,一切安靜而美好。

    容溪神色如常,孝兒的心裡卻有些緊張,她知道,這次出來絕不是簡單逛逛,第一次跟著小姐做這樣的事呢,她抬頭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容溪,背影筆直如竹,她不禁咬了咬嘴唇,暗暗給自己打氣,小姐的風姿越發卓越了,要想跟在小姐身邊,自己也必須要努力才行。

    容溪帶著她七繞八繞,最終在一棵樹下站下,成年的槐樹枝葉茂密,黑暗中星光也照不透那厚密的枝葉,只是透過縫隙投下濃重的影子,正好擋住了兩個人的身形。

    孝兒盯著前方的院落,那是蘇婷的院子。

    黑暗中,院子的角簷斜斜的飛起,在夜色中靜靜的揚起,彷彿匍匐的獸,靜默沉寂,卻帶著冷冷的殺氣,只待時機一到,便猛撲上來,一口咬住敵人的喉嚨,血光四濺。

    如,此時院中的主人。

    容溪目光晶亮,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黑暗中的院落,她在樹下,暗影擋住了她臉上的排憂神情,微風拂過,吹動她的衣袂,如在夜中舞動的蝶。

    孝兒站在她的身後,手心有些微微的潮,她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抿著嘴唇也緊緊的盯著,手指不自覺的抓緊了旁邊的樹桿。

    終於,黑暗中牆壁的某處似乎動了動,彷彿有什麼東西拱了出來,容溪的眸子一瞇,孝兒倒抽了一口氣,隨即更緊的閉著嘴巴,手指用力的抓進了樹桿裡,她努力壓抑著自己不要叫出聲來。

    拱出來的東西最終直起身來,月光輕輕照上她的臉,那張臉蒼白,目光中儘是惶恐,緊張的左右看看。

    蘇婷的婢女,桃紅。

    她看了看左右無人,提著裙子一路向後院走去,她腳步踉蹌,時不時還回頭看一眼,月光下她的臉色慘白,如一隻受了驚的小獸。

    容溪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沉默不語,只是眸光更銳利了幾分,果然如此!蘇婷還是沒有死心!

    桃紅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從胸腔裡跳出來了,耳邊掠過風聲,總想回頭去看,可看過之後又什麼都沒有,那搖晃的樹影,靜默的屋脊,哪一樣都讓她膽顫心驚。

    她很害怕,也不想這樣偷偷跑出來,可是,她卻不敢,否則的話,院子裡的蘇婷會更加的瘋狂,軟禁讓她本來就狹隘偏激的心性越發的不可理喻起來,一個微小的動作,甚至是一個表情不對,都有可能招來一場無妄之災,讓她飽受一頓折磨。

    桃紅心中很後悔,當初真不該演那一場苦肉計,她應該假戲真做,留在容溪的紅袖苑不回來了,哪怕在那裡做一個三等的掃灑丫頭也比跟著蘇婷做一等丫頭強,容溪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好相處,但她從來不會亂發脾氣更不會動手,只要安分守己,在紅袖苑做奴婢其實一點都不難,這一點,桃紅只在容溪身邊呆了兩天就體會到了。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沒有任何的作用,只會讓蘇婷更加的暴戾,桃紅想起蘇婷那嚇人的眼神就不禁打一個寒顫。她不由得加快腳步,否則的話,回去的時間拖得過長,她有可能再次面臨挨打。

    終於到了後院的一個角落,那裡有一片茂密的花草,空氣中湧動著淡淡的香甜,桃紅卻沒有心思去欣賞,她快步跑到花叢邊的矮木樹下。

    容溪和孝兒也尾隨而至,躲在暗處靜靜的等待,她的目光沉冷,星輝照過,映出她平靜無波的神情,如一隻成竹在胸的猛獸靜靜的看著遠處即將被它踏於利爪之下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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